指间传来的一抹轻微痛意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梁渡上车后,正要系安全带,旁边的陈余南神色不太自然,唇压的很紧:“那个,蟑螂的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这个啊……” 梁渡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陈余南苍白的脸色上。 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抬了起来,揽上了陈余南的脖子,在陈余南惊愕的目光中将人蓦然往下一拉。 他抱住了他。 “……差点儿忘了,”梁渡揉了揉他的头发,“要安抚你一下。” “不怕了,我在。” 夏夜的拥抱很烫人。 陈余南浑身一颤,推开他后连忙骂了一声:“有病。” “噔”一声。 梁渡把安全带系上,轻笑一声:“放心,我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 一点左右。 玄关的灯亮了起来。 梁渡的家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现代简约的装潢风格,统一的暗色调,偌大无人的,莫名就很冰冷。 和他这个人很不一样。 陈余南想。 “今早保洁来过,房间都很干净,想住哪间都行,最里面往左是我的房间。” 梁渡从衣帽间出来,给他递了一套睡衣和浴巾,似笑非笑:“你想来就来,床也很大。” “我住这间。”陈余南没理他,随手一点,旋即面无表情地问,“浴室在哪?” 明亮灯光下,他的嘴角发青,左脸又红又肿,几道指印隐约可见。 有些骇人。 梁渡:“浴室在我房间里。” “啥?”陈余南眼睛一瞪,脸色看起来更恐怖了。 梁渡仍旧面不改色,解释道:“外面的浴室很久没用了。” “你刚才不是说保洁来过了?” “我只让她打扫了卧室卫生。” 陈余南咬牙道:“梁渡,你以为我会信吗??” 梁渡耸了耸肩:“你可以不信,就是等下突然有什么爬出来的话……” “狗东西。” 陈余南骂道,还是起身往梁渡的房间去了。 房间很大,床也……呸。 陈余南只扫了一眼,浑身就非常不自在,赶紧进了浴室。 这间浴室比他之前住的出租屋单人间还要大一点。 有点郁闷。 哗啦。 温热的水流冲下来。 陈余南很少洗冷水澡,夏天也一样。 说来好笑,他现在生活过得不怎么样,身体却还像娇生惯养的小时候一样容易生病。 而且还怕蟑螂。 一闭上眼,那种黏腻的触感便迅速浮现在脑海中,陈余南洗了整整三遍,洗到手上的皮肤都发白发皱才罢休。 时间有些长了,怕等会梁渡就进房间来,陈余南匆匆套上黑色睡衣。 啧,胸口皮卡丘印花。 尺码倒是正好。 陈余南打开门,随手抓了一把头发,一抬头,对上穿着白色同款睡衣的梁渡,一时瞠目结舌:“我去?” 梁渡放下手机,上下打量他一番,满意道:“很适合你。” 陈余南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当场恼火:“你洗澡了?不是说那个浴室很久没用了吗?” 梁渡勾唇:“是啊,但是我又不怕嘛。” “呵。”陈余南翻了个白眼。 “过来。”梁渡忽然抓住他的手臂。 “嘶——” 骤然被梁渡的手冰了一下,陈余南龇了龇牙:“干什么?” “处理一下伤口。” 陈余南莫名其妙:“不需要。” “丑,”梁渡压低了声音,“放着不管,我可能要做噩梦。” “…………” 忍了。 梁渡从书桌下面翻出一个小型医疗箱,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也没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 陈余南就随他去了。 柔软的黑发妥帖地搭在脑袋上,梁渡一身白色偏灰的棉质睡衣,戴着眼镜,少年感十足。 只可惜陈余南无暇欣赏,他快困到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就在梁渡要给他粘纱布的时候,陈余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半个。 还有半个被梁渡掐灭了。 “别动。” 梁渡捏着他的下巴,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纱布轻轻包住伤口,被修长的指节抚过。 鼻尖一直萦绕着一股好闻的薄荷香,直到此刻,陈余南才意识到两人的沐浴露是一样的。 陈余南闭了闭眼。 也忍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浅浅插入陈余南蓬松的发间,轻轻揉了揉。 这不能忍! 陈余南浑身都激灵一下,立马就往旁边窜了起来:“你还要干嘛?” 梁渡自然地收回手:“看你头发吹干了没。” 他顿了顿:“看来是干了。” 当然干了。 不然第二天起来就得打喷嚏。 陈余南没好气地想。 刚才那激灵劲一过去,他又缓缓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湿润。 “困了就去睡吧。”梁渡声音轻柔,体贴地说,“晚安。” 陈余南嗯了一声,有些迟缓地摆了摆手走出房间。 连脚步声都很轻,懒懒的。 像一只打完架就想去睡觉的猫。 梁渡想。 养猫跟养狗不一样。 要一点一点地,温柔耐心地—— 教他认主。
第六章 我会养你 次日,清晨。 陈余南被一通电话叫醒了,他这个人认床,昨晚上整个人处于一种很困但就是睡不着的状态。 眯缝着看了一眼手机。 施雨? 这倒是有些稀奇,她一般很少主动和自己打电话。 陈余南提了提精神,正要接通,忽然发现手机屏幕上有好几个灰色圆圈,其中某个正好卡在接通键上。 按一下,屏幕上多了一条竖线。 陈余南:“?” 再按一下,又多了一条。 陈余南:“……” 他像摁气泡垫似的又摁一下,疑惑地喃喃:“有点神奇。” 某刻,陈余南整个人猛一激灵,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瞬间无比清醒了。 “靠?”他震惊道。 神奇个屁。 进水了。 这手机是他刚搬来A城的时候买的,当时身无分文,就把身上唯一价值几万的限量款手机三千多卖了。 花不到三分之一买了个杂牌。 到底是便宜货,昨晚不过稍微抹洗了下被蟑螂爬过的屏幕,就跟闹洪灾似的。 几个水泡一点开,再蔓延,一会儿屏幕就彻底失灵,变成几条黑白相间的故障线。 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添霜。 来电铃声还执拗地在响,陈余南黑着脸把手机扔被子里捂着,自己下床去找梁渡。 一出门,外面飘来一阵香,他顺着香味从客厅走到厨房,看到了正要出来的梁渡。 他还是穿着那套睡衣,简单系了件围裙,手上端着什么走出来。 看到陈余南后,梁渡自然地冲他打招呼:“早上好,南南。” “早……”陈余南随口应了一声,忽然瞪大眼,“你喊我什么?” “南南。” 陈余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名火蹭的上来:“恶不恶心啊,直接喊名字不行吗?” “不行。”梁渡认真地回绝,把碗放在桌上,“南南,听习惯就好了。” 谁会听习惯啊,我跟你很熟吗? 陈余南无语。 很快,梁渡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装着日用品的袋子,体贴地说:“这是我早起去买的,你先洗漱,等会出来吃早餐。” “…………” 拿人手短,陈余南只好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那个,你手机借我一下?” 梁渡哦了一声,边从围裙兜里拿手机边问,“你手机怎么了吗?” “关你……” 陈余南及时止住,呛了呛:“就,进了点水。” 见他这样,梁渡笑了一下:“急着用吗?” “嗯,打个电话。” “给谁打?” “女朋友。”陈余南不耐烦了。 梁渡递来的动作一顿,又往回收了一下,不大高兴地说:“不借了。” 要是他一开始就不借,陈余南也不至于冒火:“不借你还那么多话?” 梁渡撇撇嘴:“我吃醋。” 吃个屁的醋! 我看你纯属找乐子吧?! “爱借不借。”陈余南一把拿起袋子里的牙杯牙刷,不爽道。 梁渡顿觉无趣,无奈地把手机给他:“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陈余南翻了个白眼:“好听的。” “南南,你真可爱。” “滚。” 作为一个称职的男友,陈余南对施雨的电话倒背如流。 对面很快就接了。 “喂——” 听到熟悉的细软声音,陈余南的心情舒缓了些,正要开口说自己是谁,对面很快又轻唤一声:“学长?” 学长? 陈余南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施雨是在喊梁渡学长。 “你认识梁渡?”他皱眉问。 施雨缓了好一会儿,有些结巴道:“啊……余南,你怎么……” “你先回答我。” 施雨小声地说:“梁渡学长是我之前在招生群里认识的,不过不熟。他也是江大的,大我们一届。” 陈余南哑然,才想起来这茬。 “余南,你现在在哪?” “我在…梁渡家。”陈余南顿了顿,还是不想对施雨撒谎。 “你怎么会在他家?”施雨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昨天……” “没有,别多想。” 陈余南觉得这事解释起来太费劲,又怕施雨误会,只好换个话题道:“对了,你早上给我打电话要说什么来着?” “……没事就好。” 施雨小心翼翼地说:“我就是想问问,那个经理后来有没有为难你,你……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辞职了,他为难不了我。”陈余南安慰她道,“放心吧,而且我恢复能力很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感觉确实好的差不多了。 “你真是的,就爱瞎逞能。”施雨还想说什么,忽然有人喊她吃早饭。 她只是说了一声等下,就听那边传来女人不满的斥责声:“大早上的跟谁打电话呢,不要告诉我又是那个陈家的……” “余南,我、我之后再打给你。” 施雨慌忙着把电话挂了,陈余南依然听到了女人最后的两个字—— 混混。 “……” 以前还是废物呢。 陈余南沉默了两秒,简单洗漱一下后回到厨房,把手机还给梁渡。 “聊这么快?” 梁渡解开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倒了一杯:“我还以为要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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