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骗你们的,要这样早饿死了。” “…………” 陆子彬把自己说饿了,从旁边开了瓶矿泉水,灌了两口,这才瞥见了靠在门边的陈余南。 陈余南举了举手中的盒饭。 他发现陆子彬这人打游戏特灵活,但对其他的事情就像是五感缺失一般。 陆子彬张了张嘴,“你晚上不是不回来了吗?”和“脸上是怎么了?”两句话同时在心里一滚。 说出来的却是:“多少钱?” “忘了。”陈余南无奈地说,把盒饭放在陆子彬的桌前,“早点睡觉。” “我会小声点的。”陆子彬说。 陆子彬几乎比陈余南小两岁,有时候对一些事情的把控与心思却比陈余南还要敏感细腻。 【哇啊啊,室友哥哥回来了!】 【哥哥又给冷妹送夜宵了嘛?】 【呜呜,哥哥手好好看……】 【…………】 陆子彬当做没看见,一边打开盒饭一边说:“今天提前下播,最后打两局,打完睡觉。” 陈余南躺在床上,有些疲倦。 过两天开学,咖啡厅的工作时间有冲突,本来就是要辞掉的。 他一下午都在找晚上做的兼职,还得避开一些要面试的,毕竟脸上有伤,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 对了…… “这经理怎么没找我要钱?” 总不能是忘了吧? 虽然说要是数额太大,自己一时半会可能也拿不出,但也不能装作没这回事。 陈余南有些头疼地发了条消息。 【陈:经理,我要赔多少钱?】 经理回的相当快。 【经理:害,是小陈啊,你不说,我差点都给忘了。】 这能忘? 【经理:你不用给了。】 卧槽。 陈余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条消息。 与喜悦相反的,他心里涌起浓浓的不安。 他不会报警让我坐牢吧? 又或者,员工室有摄像头,他要卖我裸照??? 不是,我裸照就值就这么点吗! 【经理:有人帮你给了。】 【陈:…………】 【陈:谁?】 【经理:187××××××××】 【经理:你自己问。】 陈余南:“…………” 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就算给了钱,经理对自己的语气也不可能这么平淡,他没骂自己已经算的上是亲切了。 除非—— 那人给的太多了。 【陈:多少钱?】 【经理:都说了你自己问。】 【陈:你信不信我明天还来一次,不给钱的那种?】 【经理:我真是服了你了,截图给你看,是他自己要给我的。】 陈余南深吸了一口气,先默默点开了自己的银行卡。 账户余额:2098.53元。 最多……最多给一千吧? 本来也没几个客人,崔景旭那小子肯定也不屑要精神损失费。 来吧。 陈余南心里有了底,干脆利落地点开截图—— 对方转账:100000。 多、多少个零?? 十万?? 陈余南两眼一黑,差点没命。
第四章 接你离开 屈起两根拇指,陈余南紧咬后槽牙,一脸凶悍,打字如飞。 【陈:他妈的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啊,有病吧?!】 【陈:你这就是敲诈,敲诈懂么?】 【陈:草,你要还有点羞耻心,就把钱退回去!老子最多给你转两千!】 【陈:零九十八块五!!】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陈余南:“…………” 要不是没钱买新的,他真恨不得把手机砸了。 狭小的出租屋里,可怜的木板床咯吱咯吱地响,承受着主人的恼火。 这个187脑子抽了吧? 陈余南起先还猜测也许是施雨替他给的,现在可以否定了。 毕竟数额太大。 那能是谁?崔景旭? 想拿钱羞辱他呢?呵,要真是他老子直接不还,省钱省事。 ………… 陈余南懒得猜了,这事不问清楚,吃了安眠药他也不能安心躺下。 一个电话打过去。 “喂?”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 “请问哪位?” “……” “梁渡?”陈余南震惊自己竟然在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听出来了。 “是你啊,陈余南。”梁渡也认出了他,声音带了点笑意。 他似乎是在一个空旷的地方,不知怎么了,说话的时候还微微喘气。 骤然被人喘着叫名字,陈余南暗骂一声,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你在干什么?” 梁渡:“跑步。” 陈余南:“有病?大晚上跑步?” “因为睡不着。” 梁渡坐在夜晚的长椅上,路灯映着他温润的面颊:“一直在想,陈余南什么时候才会给我打电话呢?” 陈余南:“…………” 他忍不住砸了床板一拳,就像在揍某人的脸。 话题终于回归正轨。 “那十万块是你转的吧?” “是。” “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你觉得我他妈揍一顿崔景旭值得赔十万?” “他不值,”梁渡顿了顿,“但是这一通电话值。” 陈余南又是一记猛拳砸床上,怒斥道:“说了老子有女朋友,别瞎几把撩!” “女朋友?”梁渡轻轻地问,“那她今天有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你嘛?” “…………” 陈余南的沉默让梁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哦,她肯定以为她的男朋友很厉害,什么都能自己承受吧。” “——你们感情可真好。” “你闭嘴。”陈余南冷冷地说。 “如果你觉得这十万块钱会让我感激你,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这是典型的人傻钱多。” “我也不可能还你十万,你转给谁的就找谁要,不要了就拉倒。” 梁渡:“那如果要不回来,可以找你帮忙吗?” 陈余南:“关我屁事。” “花了十万,等了几个小时,就换来你说这四个字……” 梁渡轻叹一声:“我好可怜。” 砰! 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都说了关我屁事!我又没求着你做这些!”陈余南咬着牙,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老子最多把该还的还你!” “哦?”梁渡问,“那是多少?” 陈余南:“两……呸,一千。” “两千、零九十八块五。”梁渡低声念经理给他发过来的聊天记录。 “怎么到我这就变成了一千?” “还是说,”梁渡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零头,“那些已经是你所有的钱了?” 尽管这是事实。 尽管在这几个月中,陈余南已经反反复复,无数次认清现实。 但他的脸还是瞬间烧了起来。 要是崔景旭在这,恐怕会因为他这副难堪的模样而笑出声来。 “你怎么了?”梁渡觉察到他的不对劲,皱着眉说,“我开玩笑的,我不要你的钱。” “别,”陈余南低声,“我俩也没什么关系,该还的我不会赖。” 下一秒,夜晚寂静的小区花园,梁渡的手机响了一声。 支付宝提示转账收款:2098.5。 “你打算明天喝西北风吗?” “饿不死。” 梁渡垂眸看向旁边的花草,半张脸没入阴影中,轻声说:“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没有别的意思。” “你想和我撇清关系,也不用跟自己置气。我把钱退给你,你缓一段时间再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柔,陈余南都能想象到梁渡那张漂亮的脸庞这么说话时,会有多么致命。 陈余南胸口一闷,翻了个身,脸上的燥热换了个地方在折腾他。 “不用……” 他话还没说完,身下突然传来一声难听至极的“咔嚓——” 眉头重重一跳,陈余南下意识翻身下床,落地的瞬间,只听身后紧接着嘭!! 木板床终于不堪重负地折腰,从中间断裂开来,断痕刺向地板。 又是一声闷响。 “……操?” 陈余南看的目瞪口呆。 “发生什么了?”手机那端传来梁渡疑惑的声音。 “床塌了。”陈余南下意识道。 梁渡很快问:“你没事吧?” 陈余南后悔自己说出来了,因为实在太丢人,他恼羞成怒道:“是床塌了,问我干什么?” “遇上你就没发生什么好事!” 那边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你没事就好……是我的错。” 看着跟遭遇了地震似的木板床,陈余南不免心痛。 一个月几百块钱的出租屋压根就没床。是他睡不惯地板,斥巨资买了张二手木板床,还是自己亲手搬到五楼的,结果说没就没了。 旁边房间正下播,准备洗洗睡了的陆子彬听见动静,忍不住过来敲了敲门:“陈哥,你怎么了?” 陈余南扶额,喊了一声:“我没事,不用管我。” “哦……”陆子彬迟疑地走了。 就这么一会儿,梁渡笑容迅速消失:“你跟别人一起住?” “…………” 没有回应,通话显示已结束。 “没电了?” 陈余南纳闷,把手机放一旁充电,屈腿坐在地上,有些发怔。 他现在彻底是一个穷光蛋。 谁能想到,曾经嚣张跋扈用钱使唤人的陈少爷,会流落到这种地步? 住廉价无比的出租屋,做好几份兼职,被人使唤来去,还因为十万块钱而难堪不安。 要是让以前被他欺负过的人看到,恐怕得大骂一声:活该。 他自找的。 他升高三那年,父母和平离婚。 两人理念不合、感情太淡是分开的主要原因,因此谁都没有把离婚闹得太难看。 除了陈余南。 母亲抛下儿子,为追求她的事业而离开,陈余南不肯让她走。他非要骑摩托追过去,结果出了车祸。 那场车祸,让陈余南失忆了。 他失去了高中的全部记忆,医生说这也许是件好事,忘掉了高中时日夜听着父母吵架的痛苦。 他们说他原本性格恶劣,也因为失忆,正慢慢地转好。 陈余南用了很长时间接受了他失忆的诊断,接受了父母离婚的事实,也接受了,陈明峰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女人还有一个孩子,叫崔景旭。 陈余南本以为自己接受了。 然而几个月前,两人结婚的那天,当陈明峰对那个女人说,“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当陈明峰对那个孩子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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