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父母听到这话会有所震惊和慌张,谁知两人的眼神晃动过后再无其他反应。 他此刻终于明白过来,陆骢和白筱落应该是早就清楚自己得知了此事,或者陆晖雨已经向母亲道出了一切,甚至他们应该也能打听到是他把詹姆斯送去了警察局。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父母与儿子之间互相装傻的日子早该结束了。 陆曜山难过地看着父母冷漠的双眼:“你们知不知道那个男孩被摘走腺体后只活了三个月?他的父母绝望自杀,最后连小儿子都沦落成了孤儿?你们知道这一切吗?” 陆曜山想起从意的脸,整个人像被愧疚掩埋,他的心似乎放在火上煎熬。 可一道漠然的声音像一桶冷水泼来。 “那是他们的命!” 陆骢怒视着他,竟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你可怜他们是吧?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没有这颗腺体,现在陆家上下人还会对你这么言听计从吗?你爷爷还会把第一继承人的位置交给你吗?” 陆骢显然毫无悔意和怜悯,此刻反而因为陆曜山的冲撞觉得威严尽失。 他气愤地说:“我算是看明白了,陆家这么多年白养你了,就算是一条狗也早就知道听话!可是你呢,都29了还不长脑子,陆曜山,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我们吗?!” 话难听到了极点,幸好边上的护士医生听不懂中文,只是因为极低的气压,紧张地站在一旁当柱子。 陆曜山心里凉了一片,他的眼睛红起来,挫败地看着父亲,终于反唇相讥:“是,爸你说得没错,你们确实为了我煞费了苦心,毕竟你们为了那颗s级的腺体,为了掌握陆家的一切,你们连亲生儿子都能利用,都能让他去替你们背人命!” 他愤怒无比地咆哮起来:“陆晖雨做的一切,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吗,我他妈是不想说!” “我做梦都没想到,作为父母你们能这么狠心!这么恶劣!!” 陆骢被他的声音震住,饶是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气得脸色发白,他一拳打在陆曜山的脸上:“混蛋,你是打算造反了吗!” 一瞬间,s级信息素怒不可遏地往外涌,瞬间充斥了整个诊室。 旁边的医护人员登时吓了一跳,他们为了避免被病人的信息素干扰,穿着特质的全封闭阻断服,这时也明显撑不下去,纷纷往外跑。 诊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白筱落暂能强撑着,她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哀伤,面对父子间的争吵,作为母亲的她此刻内心只有难以复加的痛,尤其是听到陆曜山说起陆晖雨。 自从上次两兄弟一一与他们发生矛盾后,白筱落的心里便有了不同。 她一直惴惴不安,试图去反思过去几十年里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问题如同理不清剪不断的罗网交织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陆骢见妻子抹了抹眼角,顿时收起了信息素,他强压怒火平静下来对陆曜山说:“你看看你妈,你现在和我们急赤白脸,你想过我们这都是为了谁吗?” “自打你腺体查出问题,我和你妈一边满世界给你找医生,一边还要瞒着家里不让爷爷知道。后来你做完手术,你妈整日整夜陪在你床边,不眠不休地头发都白了,回了英国之后,你要什么家里哪个不是第一时间满足你?这十八年来,陆家所有人都把你捧在手上悉心照顾。” “还有,你弟弟为什么低你一等,不是因为他的信息素比你低,而是因为我们觉得你这么小就上了手术台心疼你!” 陆骢注视着他,眼底失望难掩:“你倒好,如今因为一个外人把你弟弟拖下水,还反过来指责我们为了掌握陆家的一切才给你换了腺体,那你怎么不想想切实利益是归了谁!?” “陆曜山,陆家给你了一切,你还觉得是我们欠你的对吧?你真是令人失望!” 陆骢的话已经说尽,作为父母他有自己坚守的原则,他向来也是这样在陆家长大的,遵守着陆家森严的秩序,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荣耀。 可他并不知道这些原则在陆曜山看来如同一座又一座沉重的牢笼,三十年来,将他头顶仅剩的一点余光也遮蔽得暗无天日。 于是半晌过后,陆曜山看着他说:“那我也没想要这些。” 陆骢顿时一愣,他本来平静下去的脸,猛地如火山爆发。 “你说什么?” “你说你没想要是吧?”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指着陆曜山的鼻子怒吼:“那你有本事就把腺体摘了滚出陆家!!”
第118章 118 老子今天就嘎在这里 姜河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马萨扛着一个手脚被捆住的人走出大门。 盛昔陶谩骂的声音响彻在医院门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操,臭光头,你放开我!” “背后偷袭算什么!” “放我下来!老子跟你拼了!” 马萨面无表情,视若无睹,只是扶了几次被肩上的男人弄歪的墨镜。 盛昔陶纵使被捆住了手脚依然像条上岸的鱼奋力挣扎着,他脑后肿起个大包,被一棒子打了也没有晕过去,要不是反应慢了一拍,肯定不会被抓住。 眼看停车场就在不远处,盛昔陶慌张到了极点,陆骢在电话里并不是吓唬他,是真的要把他送回国。 情急之下,他开始央求起来。 “马萨,求你了,别送我走!” 扛着他的光头依旧无动于衷,他把盛昔陶塞进面包车里,还贴心地给他绑上了安全带,像是怕他在行驶途中跳出车厢。 盛昔陶何止想跳出车厢,简直就想炸了这辆车。 可惜他现在被五花大绑,只能听天由命。 姜河见马萨的车子迅速启动,也发动了自己的车子跟上去。 去往希思罗机场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盛昔陶靠着座椅上望着窗外一脸生无可恋。 他的手机行李都被丢在后备箱,身上仅有的能算作武器的皮带都被抽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跨国逃犯。 前方遇到红灯,面包车终于缓缓停下来,车厢里一片安静,马萨不由用余光看了眼后排座位。 谁知正巧撞见一张怨气漫天的脸。 盛昔陶盯着他墨镜后的眼睛:“我看到你偷看我了!” 马萨:“……” “我要喝水。”盛昔陶见他不动,又喊:“water!water!” 马萨其实懂简单的中文,他对一切可能出现差错的情况也有谨慎,可大概是见盛昔陶骂了一路也该口渴了,便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后,贴心地插了根吸管递给他喝。 盛昔陶当即咕嘟咕嘟喝了半瓶,然后说:“我要尿尿。” 古今中外多少尿遁逃跑的故事,马萨又不傻听见了没理他,哪知盛昔陶突然气急败坏,一下撞在了车窗上。 额头与玻璃发出“砰”得一声,立刻流下一道鲜血。 马萨一惊,没想到他这么不要命,与此同时,前方的红灯变绿,车辆开始缓缓行驶,盛昔陶却像孤注一掷似的再次“砰”得撞在了玻璃上。 这车的窗子都是防弹的,这么撞没几下他头就该撞烂了,马萨不得已立刻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下了车拉开后排右侧的车门打算查看他的伤势,为了防止他跑,还特意把左侧的门锁住了,不料盛昔陶跟失了智似的,不仅没想跑,反而抵在右侧的门不让他进来。 他鱼死网破地叫嚣。 “滚开,老子今天就嘎在这里!” “改明儿化成孤魂野鬼天天跟着你!” 说着盛昔陶又砰得一声撞在玻璃上,马萨看着窗上的血迹怔在原地,随后又急忙用力推开了车门。 他钻进后排试图抓住盛昔陶,盛昔陶却灵活得像泥鳅。 面包车空间宽阔,他又蹬又踹,马萨怕伤到他不好交差,一时间竟也棘手了起来。 就在这时,盛昔陶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拉开了右侧的门,他双脚落地迅速蹦下车,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伸进驾驶座掏出车钥匙,把所有车门落了锁。 紧接着“咣当”一声,他手上的手铐落地,被锁在车厢里的马萨还没反应过来,顿时摸了摸口袋,心中一惊。 手铐的钥匙果然到了盛昔陶的手上,估计他刚才趁乱从自己身上摸到的。 马萨看着站在车厢外的年轻男人,明白自己上当了。 可后悔已经迟了,盛昔陶抬起胳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血。 妈的,疼是真的疼,可不演得真一些怎么骗过人呢? 他骂骂咧咧地低头解开脚上的绳子,从后备箱拿出手机和行李,虽说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但总比遣送回国要好。 想想之前一次来伦敦时,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谁知如今他拼了命也要留下,真是天意弄人。 车厢里传出几声动静,马萨正拍着窗户,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些什么。 盛昔陶把右耳凑过去:“啊,什么,听不清?” 马萨登时急得墨镜都歪了,盛昔陶笑出了声,就在这时,背后一只手突然将他拍过头去。 姜河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他眼神慌张地看着盛昔陶:“你没事吧?” 原来是熟人,盛昔陶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儿?” 姜河满头大汗,紧张地解释道:“老板说陆总要把你送回国,让我们马上带你去别的地方避避。” 盛昔陶听了明白过来,他就知道陆曜山不会放他不管的。 他心里一暖:“那走吧,你要带我去哪儿?” 姜河的车就停在几米外,他上前替盛昔陶拉开车门:“老板说要不我家,要不给你再租一间公寓。” 盛昔陶听了点点头,不过就在他准备坐进车里时,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他后退一步注视着姜河:“你刚说陆曜山让‘你们’来接我,除了你还有谁?” 哪知下一秒,姜河缓缓地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面包车。 阳光正好,照着车窗里的一颗光头熠熠生辉。 盛昔陶:“……” 陆曜山给姜河的留言里提到马萨会从医院里把盛昔陶接出来,随后在送去机场的路上把他交给姜河。 事出突然这个方案其实已经非常完善了,既避免了被陆骢怀疑,又保护了盛昔陶。 但显然陆曜山小看了盛昔陶的头脑和武力值。 现在,姜河的公寓里,盛昔陶和马萨两人面前各自一个医药包,姜河先给盛昔陶包裹了头上的伤后,再往马萨脸上擦了点药水。 两人看着像刚下了战场似的还挺和谐。 马萨收拾完便准备走了,临走时盛昔陶叫住他。 “对不起啊,马萨,我不知道你是来救我的。” “谢谢你。” 马萨见他向自己投来感激的目光,不禁有点恍然,随后才说了句:“祝你好运,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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