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二人简直完全不懂对方的心思,只能互相折磨,各自煎熬。 直到此时此刻,长久以来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隐形的墙壁终于彻彻底底消失了,他们看到了对方的内心。 盛昔陶明白陆曜山的紧追不舍和过分执着,不是要利用自己,而是出于热烈的爱意。 陆曜山也恍然大悟,原来这段爱情早在很久之前,就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盛昔陶的回应明明掷地有声。 如此有迹可循,他们两个却要闹到以命相抵才能回过神来。 真是笨极了。 陆曜山一把抱住盛昔陶,眼泪狠狠砸下来。 “我爱你又不是因为你是个omega,你是什么样我都爱你啊。” 盛昔陶靠在他怀里,一时间嗓子堵得厉害,抹着眼泪语无伦次地说:“真……的……啊……” “废话。” 陆曜山低头亲他的脸:“你是傻子吗,这都不知道?” 盛昔陶哭着:“你才傻!” 见到这一幕,边上贾佟和姜河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感慨。 哭了一会儿,陆曜山才抬起袖子给盛昔陶擦了擦脸,此刻,他的内心从未有过的幸福。 他忍不住又亲了一口盛昔陶,温柔地哄道:“不哭了,咱俩还在蜜月期呢,你笑一个?” 盛昔陶的眼眶湿湿的,他尽力地想要扯出一个笑,就在嘴角扬起时,身后的护士突然催促道: “陆先生,该去治疗了。” 陆曜山被带走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盛昔陶放佛他的人生背上了一道重重的枷锁,喘不过气来。
第121章 121 找到你了 治疗的地方果然是在一楼那片人迹罕至的房间。 盛昔陶三人被隔离在一条过道外的休息室,他们无法靠近治疗室,和所有把病人送来这里的家属一样,只能在这里等候。 姜河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朝四周看了圈,发现等待的人并不少,有老有少,估计送进来治疗的也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是家属脸上的表情都很淡定。 有几个人还在看电视剧或者打游戏,放佛不清楚里面的人在遭受怎样的待遇。 这时,对面的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那声音穿越过道传进休息室,盛昔陶不由一惊,他认出来那不是陆曜山,可饶是这样,他的背上也渗出了汗。 相反休息室里的其他人,居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少数几个抬起头又低下,还有人上去关上了门。 不过就在关门时,一个人影推开他飞快走了出去。 盛昔陶脸色苍白地站到门口,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从过道那头再次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叫声却令人头皮发麻。 平头女人坐在电椅上惨叫的模样放佛近在眼前,那女人的脸突然变成了陆曜山! 盛昔陶抱着头蹲了下去,他无力地缩在墙角,目光缓缓投向对面挂着G-ECT-3牌子的房间。 陆曜山刚才正是被带进了3号诊疗室,然而3号诊疗室至今未发出任何动静,那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诊疗室的门开了又关,一批又一批的病人进进出出,叫声如履不绝,时大时小,令人汗毛倒竖,再也难以忍受之际,3号房终于有了动静。 白色的门打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陆曜山,只见他拄着拐杖,正在向给他披外套的医护人员道谢,紧接着一抬头便看见了蹲在过道另一侧的盛昔陶。 他嘴唇咬的血红,眼神紧张且担忧地落在自己身上。 陆曜山还穿着病服,圆领衫露出一截脖颈,盛昔陶一眼便看见他后颈上的青紫。 他心脏顿痛一时无法站立,陆曜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面前。 他将手递给他,轻声问:“怎么还没走?” 盛昔陶握住他的手心,想站起来却双腿发麻向后倒去,幸好一只手臂及时将他拦住。 “啪”地一声,拐杖掉在地上,陆曜山却只看向怀里的人——好在是接住了。 盛昔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笑声。 陆曜山说:“想投怀送抱就直说,你这样我都不习惯了。” 盛昔陶便立刻站直了身体,他想反驳我可没有,一抬头却哽咽了。 陆曜山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差劲,白得像一张薄薄的纸,他眼底凹陷,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的,搂着他的时候身上没了肌肉,硬邦邦的骨头显露出来,整个人疲惫不堪,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折磨。 陆曜山见他眼眶红了,不由忙哄:“我错了,你想抱就抱,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好不好?” 盛昔陶就用力地抱住了他,谁知怀里的人突然“嘶”了一声,像是被触到伤口,陆曜山浑身一激灵。 盛昔陶回过神,顿时不敢抱他了,双手忙要撤回来。 陆曜山却叫他别动,他把盛昔陶抱在怀里,脸埋在他的脖子上,闷闷地说:“让我抱一会儿。” 可疼死我了。 相见的时光过得比想象中要过得快,一晃到了中午,没等把陆曜山送回病房,半道上,陆骢和白筱落便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盛昔陶和姜河只好先离开了医院。 陆曜山和他们约定了每半个月见面,分别时又依依不舍地亲了亲盛昔陶,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说:“下次来不许哭了,我会心疼的。” 盛昔陶勉强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落到陆曜山的后颈,见他下意识扯起领子掩盖,心里饶是难过。 离开医院后,一切似乎并没有好起来,得知真相或许有时会加重不幸。 盛昔陶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他午夜惊醒,看到陆曜山被绑在房间的椅子上浑身发抖,大声疾呼,可是等他慌忙下了床想要解救他,却发现椅子上冰凉一片。 紧接着,一回头又发现陆曜山躺在地上,他的四肢百骸碎成一片,盛昔陶跪下去想捡起来拼到一起,可是怎么拼都拼不对,瞬间,那堆碎片又化成了一滩血水,血水中浸泡着一颗深红色的器官,盛昔陶把它抱在怀里,霎时,那器官又发出凄厉的尖叫!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姜河被隔壁的惨叫惊醒,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只见盛昔陶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地大叫着。 他上前安抚他。 “盛先生,盛先生!” “你做噩梦了,没事了。” 盛昔陶浑身湿淋淋的,汗水浸透了衣衫,惊恐布满他的双眼,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被呼叫声着拉回现实。 可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安静了几秒后,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呆在公寓里的每一天,几乎都在房间对着四面空空的墙壁和空荡荡的床榻。 盛昔陶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极了,不对劲极了,他抓耳挠腮,极尽努力地想做些什么改变,可现实像一道深井将他堵死在了阴暗中,他只能抬头望着遥不可及的巴掌大的天空,看着自己日复一日地被禁锢。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际,事情的转折赫然出现。 周五晚上,盛昔陶洗了个澡,因为明天他要去医院探望陆曜山。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精神才会好那么一点儿。 站在镜子前,他看着自己消瘦的肩膀,凹陷的脸颊,和乌黑的眼圈,他想起陆曜山说下次见面不要哭丧着脸,于是对着镜子尽力想扯出一个微笑,可惜似乎是徒劳。 就在他要脱下衣服走进淋浴间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姜河急切地敲响了他的门。 三个人刚跑上十层时,发现走廊里一片混乱,急促的警报铃声刚停下,四五个医生从楼道尽头的值班室里冲出来往电梯跑。 陆骢和白筱落站在门口,两人脸色一片煞白,根据护士的叙述,二十分钟前她去给病人量血压时,发现他倒在血泊中,整个人昏迷不醒。 姜河站在走廊一端,注视着把守在电梯门口的两个陆家保镖。 看来进出的人都需要做严格的检查,贾佟想必是因为这个,才转头带他和盛昔陶从安全通道上来。 贾医生在电话里说陆曜山突然晕倒送去了急救,这简直是一道惊雷劈下。 盛昔陶和姜河立刻从公寓赶来,到时陆曜山已经被送去了急救室,十层109病房除了地上一滩血迹之外空空荡荡。 陆骢和白筱落就病房门口,走廊里满是保镖,他们三人便只能藏在安全通道里。 盛昔陶脑子里一片空白抑或一片混乱,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靠着墙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抖。 夜晚的月亮挂在深空,月光从逼仄狭小的窗口照进来,盛昔陶低头看着脚下一团漆黑的影子,似乎看到头顶的井口缩成了一道缝。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有了一阵轮子滚动的响动。 盛昔陶下意识推开安全门,就在他推门的刹那,白色的推床恰好从走廊里经过。 狭小的门缝外,陆曜山的脸一闪而过,他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 盛昔陶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想拉住他,可太晚了,一门之隔,一秒之差,他伸出手去正好与陆曜山垂下来的手错过。 夜深得可怕,一整夜,陆家人都守在病房里,走廊里森严逼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贾佟只能通过询问值班的医生了解到陆曜山的情况。 说是由于突发性休克跌倒在了床边,血迹是头磕在桌角造成的,具体休克原因还在讨论,好在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没有大碍。 听到这些,三个人悬着的心才所以放下。 贾佟见盛昔陶精神极差,想劝他先回去,不过觉得他应该不会听,于是下楼买了点食物。 盛昔陶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夜晚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坐久了冷得人瑟瑟发抖,姜河想扶他去避风的地方,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我不走!” 盛昔陶说着,又缩到原处抱住扶手栏杆。 他一脸恐惧的模样,生怕有人把他赶走。 “盛先生,盛先生!” 姜河蹲下来看着他:“是我,我是姜河。” 盛昔陶听到这话,才像是清醒过来。 他注视着熟悉姜河,哑着嗓子说: “姜河,我想见他。” “我想见陆曜山……” 说到后来,又哽咽起来,低下头不停地抹眼泪。 他很想冲进病房去见陆曜山,很想把他偷出来藏在身边,不让任何人知道,可是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 不能像之前那样和陆骢白筱落叫嚣发疯,他害怕陆家人发现自己没离开伦敦,再次将他扭送到机场。 也不能确认陆曜山没事后扭头就走,因为他不信任此刻待在陆曜山身边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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