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舟偏头,用气音说:“我们一起。” 沈晚欲不害怕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可今晚他更想看孟亦舟春风得意的脸。他摇摇头,笑了笑,说:“你去吧,那么多镜头怼着拍,我可吃不消。” 宴会偏商业化,以南亚集团的名义召开,现场来了不少报社记者,这会儿都挤着上前,抬起相机咔咔拍照。 客人们都在翘首以盼,孟亦舟没时间当说客,只好说:“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就结束了,你等我,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沈晚欲说:“我坐地铁更快。” “就这么定,”孟亦舟放下酒杯,系好西装扣子,“等着我。” 孟亦舟穿着藏青色的西装,驳扣领别着一枚孔雀蓝钻石胸针,右边口袋配丝巾,他镇定自若地走上台,站在话筒前,说感谢来宾之类的话。 记者们为了抢机位,全都蜂拥上前,沈晚欲被挤得东倒西歪,他干脆退后几步,从人群中退出来。 想起礼物还没送,沈晚欲拉开书包拉链,拿出精心重装过的小盒子,朝礼品收纳台走过去。 收纳台旁站着两个女侍应生,头对着头窃窃私语。 “这些有钱人真奢侈,随便一个小玩意儿都快赶上我三年的年薪了。” “这你可羡慕不来,咱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你看到那束花了没,也不知是谁送的?也不嫌寒酸。” 侍应生抬手指了指,一块一枝的粉色蔷薇,插在典藏版水晶的花瓶里,散发着一种矛盾的,格格不入的美感。 “你管呢,你都不知道孟少爷有多稀罕那花,一会儿让我拿瓶子一会儿浇水的。” “切,这种东西倒贴钱我都不要。” 沈晚欲脚步顿住,嘴角扯开一抹自嘲的笑,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装钢笔的盒子,又看了看收纳台价值不菲的礼物。 限量版手表,珍藏三十年的红酒,roland的架子鼓,甚至还有一辆外形张扬拉风的杜卡迪超跑,沈晚欲站在原地,手臂发酸,最后又把盒子丢回书包里。 远处的舞台中央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孟亦舟念完致辞,正准备切蛋糕,他在涌动的人潮中抬起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沈晚欲站在泳池边,身影缩成一个小黑点,看见他望过来,他向那人比了个口型——生日快乐。 明明隔着那么远,台上的孟亦舟像听懂了,他脸上绽开一个漂亮的笑容,然后才切了蛋糕。 乐队奏乐,来宾们高唱生日祝歌。 李翘开了香槟,现场的气氛瞬间达到沸点,同时一束烟花蹿上了夜空,随即旋开,瑰丽花雨化作五彩斑斓的光,连成一片又一片粲焕。 更夺目的是站在高台上的人,孟亦舟扬起脸颊,笑得那么春风得意,和璀璨的烟花一般,高高地挂在天上。 美如幻境的景色,却没由来地惹得他一阵阵失落。 沈晚欲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孟亦舟的世界,离他好远。 ---- ①出自《诗经》
第23章 水中捞月 孟亦舟站在门口,勉强送走最后一位宾客,他喝了太多酒,头晕目眩的,转身就一头栽进沈晚欲胸膛。 迷迷糊糊地搂着沈晚欲的腰,嘴里还念叨着:“走吧……我送你回家。” 沈晚欲一手穿过他腋下,一手搂住他后背,稍显亲昵地环住人,有些哭笑不得:“少爷,您都快站不稳了,就别去给人民警察添乱了。” “站、站得稳,”孟亦舟舌头打结,“去开车,我有驾照。” 专业司机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等着自家少爷发话。沈晚欲说:“林叔送我一样的。” “不,”孟亦舟摆手,“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 醉鬼东倒西歪的,一张嘴就胡扯:“太晚了……万一遇上劫色的……我不放心” 沈晚欲差点没憋住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那人谁说都不听劝,沈晚欲只好蹲下身,拽过孟亦舟的小腿,将他扯到背上:“那咱们先上楼找钥匙,行不?” 孟亦舟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行。 姚佳和孟浩钦常年不在身边,孟亦舟早就养成了早熟独立的性格,从小到大,老林头一回见孟亦舟这么粘人,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醉鬼是自家少爷,一边扶着人,一边一步三回头的看。 这人生得个高腿长,和沈晚欲站在一块,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偏偏还不安生,在沈晚欲背上动来动去。 “你小儿多动症啊?当心摔了。”沈晚欲心有余悸,朝身后看了一眼,这么长的楼梯,一不小心踩空了,轻则残废重则见阎王。 孟亦舟竟然还能接话:“摔不着……有地毯。” 沈晚欲啪地拍了他一掌:“给我老实点。” 孟亦舟埋在他颈窝里,哑着嗓子哼唧:“你摸我屁//股。” 一阵热气喷薄在耳后根,从耳垂开始,连带着脖颈一圈圈发麻。 沈晚欲忍不可忍的又拍了他一下,这次是右边的屁股蛋:“闭嘴。” 背上那人也不知是打疼了还是睡过去了,乖乖的没再乱动。 等把他弄回房,沈晚欲浑身都是热汗,碎发湿漉漉的贴着额头,衬衫也黏糊一片。 “你别走,”孟亦舟躺在床边,半阖着眼,胡乱地捉住沈晚欲的手腕。 沈晚欲胸膛起伏,鼻尖上浸着汗珠,他蹲下去,低声说:“我不走,找块毛巾帮你擦脸。” 孟亦舟不放手,三岁小孩似的攥着他。 没办法,沈晚欲半跪在地,伸手探孟亦舟滚烫的额头:“难受么?” 孟亦舟喘着粗气,呢喃道:“难受。” 沈晚欲问:“想吐?” 床上晕叨叨那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纵身而起,跌跌撞撞的冲进卫生间,哇一声就吐了。 沈晚欲连忙跟着跑进去,轻抚着孟亦舟的后背帮他顺气,完全不介意空气中不太好闻的味道,第一轮才结束,一股恶心翻上来,孟亦舟连忙趴下去,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小沈,这是醒酒汤,”老林敲了敲门,手里端着一个白瓷小碗。 沈晚欲拿过那碗汤药:“我来吧。” 老林搞不定自家少爷,跟沈晚欲打商量:“要不今晚你就别走了,小孟喝醉了谁的话都不听,不过我瞧着他听你的,我怕他半夜不舒服。” 沈晚欲点了点头:“那我看着他吧,您早点休息。” “我就坐楼下,有事儿你喊一声,我听得见。”老林十分感激,临走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趴在马桶盖上那人还在干呕,沈晚欲抬手,揉着孟亦舟的头发:“吐吧,吐干净就舒服了。” 胃掏空了,火辣辣的难受,孟亦舟耷拉着脑袋,西装外套和衬衫彻底脏了。 沈晚欲一点没嫌弃,让人靠着自己,轻手轻脚脱掉他的外衣,跟着要解他衬衣纽扣。 “干嘛?”孟亦舟醉眼朦胧,压住沈晚欲的手。 沈晚欲抬起眼眸:“都脏成这样了,舍不得换啊?” 孟亦舟歪着脑袋,迟缓地眨了眨微红的眼,像是没听明白。 沈晚欲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我帮你换一件干净的,然后你乖乖去睡觉,成么?” 孟亦舟哦了声,放开了他的手。 怕直接脱了衣服会着凉,沈晚欲打算先找件新的,他直起身,坐在地上那人突然抬起双臂,不由说来地揽过来,双腿勾上他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把人抱住。 沈晚欲身子一僵。 “别走,不许走,”孟亦舟趴在他耳畔低语。 “我走哪儿去?”沈晚欲偏开头,“刚跟你说了那么久都白说了。” 那人不吭气,越搂越紧。 沈晚欲浑身紧绷,像根即将骤断的弦,一整个后背都是汗,说不准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我警告你,你少犯浑啊,”沈晚欲往后仰,试图掰开孟亦舟的手,他力气大得出奇,怎么使劲都掰不动。 孟亦舟意识模糊,嘴里颠来倒去就念叨着“陪我”,“别走。” 沈晚欲都气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道理。” 醉鬼选择性忽略一切不想回答的问题,用鼻尖在他侧颈嗅来嗅去:“阿欲,你好香。” 沈晚欲肩膀瑟缩,强忍着耳边的酥麻,用手抵开他的胸膛:“醉了还带耍流氓的?” “别乱摸。” 那双手探到沈晚欲的肩胛骨,后背,腰,顺势往下。 “孟亦舟!”沈晚欲被他缠得不行,脑子发烫心也发烫,连呼吸都加快了。 孟亦舟被攥住双手,没法胡来,暂时安静了下来。 “别坐地上了,我怕你着凉,”沈晚欲双手穿过孟亦舟的腋下,铆着劲想把人拽起来。 孟亦舟一大半重量都挂在沈晚欲身上,整个人东倒西歪,一不小心就砸到储物柜,柜门被蹭开,里头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 电动剃须刀、香水盒、进口牙膏、小瓶子堆了一地,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玩意儿。 沈晚欲看了一眼毫无歉意的那人,无奈地把他放回原位,好脾气的一件一件捡起来。 碰到小瓶子和白色玩意儿时,沈晚欲手一顿。 瓶身上印着热感润滑,橙子味。 那白色玩意儿更夸张,这个形状这个质地,怎么这么像……飞机///杯? 沈晚欲盯了几秒,噗一声笑了。 他的笑声沉沉的,悦耳又好听。靠着门板的孟亦舟听见了,他抬起眼皮:“你偷笑、笑什么?” 沈晚欲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他屈指,轻轻弹了下孟亦舟的耳朵:“小色鬼。” “啊?”孟亦舟一脸懵,“色、色什么?” “别啊了,你歇会儿吧。” 这个年纪正值男孩荷尔蒙最旺盛的时候,随便点个火都能支棱起来,沈晚欲对人类寻求快乐这件事十分坦荡,他读张竞生、李银河,也读西美尔和福柯,明白这个事和吃饭睡觉一样,再正常不过了。 沈晚欲打开柜子,把那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接水帮孟亦舟擦了脸。 沈晚欲蹲下去问:“现在好些了吗?” “不好。” “哪不好啊?” “我头晕。” 沈晚欲抬起手指按压他的太阳穴:“现在呢?” “好像更晕了。” 沈晚欲轻声细语的哄着他:“你闭上眼睛就不晕了。” 孟亦舟勉强抬起脑袋,没骨头一样趴在沈晚欲胸膛:“没用……还有……怎么会有两个你?” “哪有两个我?”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你看错了。” “没有。” “咱们回房去,行吗?” “不要。” “那你要什么?” “要你。” 沈晚欲一愣,然后低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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