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名吗?”李翘问。 拉开抽屉,老板抽出几本小本子丢桌上了:“都在这了,自个儿看吧。” 经典电影,各大网站评分榜单都能找到,竟然还有市面上消失已久的风月片——李翰祥的。 李翘翻了半天,封面上还是性感女郎。 梁斌凑过来,说:“《欢墟》讲两个男人,咱们既然来学习,看男男片吧。” “啊?”李翘抬起脑袋,面露难色,“真看那个啊?” 梁斌见他那样,不太正经地笑了:“你都几岁了,没看过片啊?” “怎么可能?”李翘一点就炸,“我阅片无数好吧。” 男人嘛,这种事上不能丢面,按理说男生成长阶段都有这个过程,李翘那帮兄弟开起带颜色的笑话也稀松平常,圈子里同性恋不是秘闻,但他真不好奇这个,心思不在这。 “行,阅片无数,”梁斌把另一本往李翘手里一塞,做了个请的动作,“那您挑,您经验肯定丰富。” 这本风格大胆,封面基本都是两个男人,露骨的动作实在是辣眼睛,李翘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转而看向他兄弟:“主要是我对这类型了解的也不多,还是你来吧。” 孟亦舟都笑了:“您这话说的,我了解?” “你挑你挑,”李翘赶紧把本子塞给他,“今儿我请客,看多少场都行。” “财大气粗啊,”孟亦舟拿本拍了拍李翘胸口,“这位爷,钱带够了么?” 说到这个,李翘就不得不狂一狂了,他掏出钱包,往桌子一掷:“爷有的是钱!点!” 款爷在场,孟亦舟真不客气,点了三桶炸鸡和爆米花,还有《蓝宇》。 一群青春靓丽的男男女女,坐在光线晦暗的影院里见证两个男人如何相爱。 三场重头戏,戏中的主角纠缠、争吵、分手、多年后又重逢,经历了爱情里好的坏的种种考验,最后却天人永隔。 谁也没说过爱,但每一幕都是爱。 小女生心思软,廖羽和蒋南看到最后主角躺在停尸房的那场戏,忍不住哭出了声。 沈晚欲坐在黑暗中,看着最后主角压抑的,破碎的呜咽红了眼眶。 孟亦舟看不清沈晚欲的表情,却捕捉到他的呼吸比平时重。 “感动了?”孟亦舟问。 沈晚欲摇头轻笑:“是陈捍东这段戏好。” 孟亦舟说问:“看完以后懂了么?” 脑子还发蒙呢,沈晚欲问他懂什么。 大荧幕播到了电影的片尾曲,黄品源嗓音磁性低哑,幽幽唱着“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让我难过”,昏黄的光影缓缓流淌。 孟亦舟转过脸,他的眼睛那么亮,在黑暗中也像挂在天际的月亮,温热的呼吸扑在沈晚欲脸上,连带着那股好闻的琥珀香。 那人突然抬起拇指,擦了下沈晚欲眼尾。 沈晚欲下意识往后退:“干嘛?” “别动,”孟亦舟伸手揽住沈晚欲,将他拽回来。 指腹在他泪痣上辗转了一圈,摊开,上面有一根小小的睫毛:“反应怎么这么大,差点戳到你眼睛了。” “你告诉我一声得了,哪用得着亲自上手啊,”沈晚欲眨巴眼,又拍了拍他放在肩膀的手,示意他放开。 就着光亮,孟亦舟看见他喉结微动:“你紧张什么?” 沈晚欲镇定自若地说:“没有。” “那就是害臊。” “也没有。” “耳根都红了。” “……” 过了半天,沈晚欲镇定的找补一句:“我那是热的。” 孟亦舟捏着那根睫毛,话锋暗转:“看个电影就哭成这样,你不会真的没谈过恋爱吧?” 沈晚欲一时愣住着没回答,脑海里浮现了一张桀骜的面孔,那是一个叫许军的男孩,稻北巷有名的孽种。 许军住在沈晚欲家对面,和他青梅竹马,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他们一直形影不离,直到读高二那年,许军突然辍学了。 许军不肯告诉沈晚欲辍学的原因,成天无所事事,跟着一群小混混放高利贷,收保护费。沈晚欲去找许军劝他回学校,但都无果,最后一次他们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两人渐行渐远。 直到某个回家的夜晚,有个女混混拦下沈晚欲跟他告白,沈晚欲拒绝了她,那姑娘转头就找来一帮人,说要教训沈晚欲。 许军正好在后街那条烧烤摊上喝啤酒,见沈晚欲跟人打架,他想也没想就冲过来,一个单挑四个,最后两人都挂了彩,沈晚欲怕母亲担心,不敢回去,许军就带他回自己家。 接吻是什么时候,沈晚欲不记得,他只记得他帮许军上药,挨得很近,许军突然摁住他的后颈,嘴唇就贴上来,沈晚欲吓了一跳,狠狠推开了他,落荒而逃。 那个吻颠覆了沈晚欲的观念,晚上做梦,梦里全是许军挂伤的眉眼。 也是从那时候起,沈晚欲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向。 沈晚欲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询问,只好去二手书店抱了一堆弗洛伊德和李银河回家,看完以后,他知道了这叫同性恋,后来巷子里传出流言蜚语,坐在街口唠嗑的大婶们都叫许军二椅子,说看见他和一个老男人亲嘴。 许军从此成了败坏门风的孽种,喜欢男人的变态。 出于年少时代的敏感,沈晚欲用了好些年才坦然接受自己的取向,但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也不敢表现出对男孩子有兴趣,他至今都忘不了邻里们谈起许军时那种鄙夷的眼神,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说话啊,”孟亦舟捣了捣沈晚欲的胳膊,“发什么呆?” 沈晚欲回神,偏过脸去:“隐私问题,我有权拒绝回答。” 孟亦舟勾唇笑,说不上是得意还是坏:“知道了,那就是没谈过。” ---- 《你怎么舍得让我难过》——黄品源
剧本故事《欢墟》灵感来源于《惊落晚秋》番外一,季风扬回忆里的两个守岛员,感兴趣可以考古。
第13章 疤,疼不疼 走出影院,夜色已然降临,天际挂着点点繁星,和一轮俏白的月。 李翘饿得前胸贴肚皮,提议去吃烧烤,大伙没异议,拦下一辆出租车,风风火火杀过去。 烧烤店位于路边,霓虹暖黄色的光斑流泄下来,桌椅之间挂着水晶帘隔出独立空间,合着夜色,蛮有氛围感。 店主是李翘的老熟人,给他留了最大的一间包厢。 廖羽扯过蒋南的胳膊,把人往她男神身边推:“坐那去。” 好姐妹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蒋南挽了挽鬓边碎发,咬着嫣红的嘴唇就要落座。 孟亦舟长腿一伸,把旁边的凳子勾过来。 “不好意思,”他微微一笑,“这有人。” 蒋南她抿紧嘴角,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助地攥紧裙摆,一时不知该坐该是该走。 “谁啊?”廖羽冲那空位抬了抬下巴,“我怎么没看到?” “沈师弟。” 这段时间他俩跟连体婴一样,住一间房,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连睡觉都形影不离。 孟亦舟外表克制礼貌,实则浑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的之外的气息。蒋南脸皮薄,也不善纠缠,神色失落地绕去了另一边。 烧烤店老板身形高大,微胖,白色背心裹圆滚的啤酒肚,嘴边叼着根中华。 “李翘的朋友是吧?”老板拿出烟盒,一人发了一根,“我大你们四五岁,大伙都叫我老周。” “第一次见面,这顿的酒水我请了,”周哥指着冰冻柜里如山似海的肉串,“其他的随便点,管饱儿。” 烧烤店生意红火,分上下两层,楼梯上跑来一个小哥,围裙系在腰前。他探出脑袋喊:“周哥,三号桌的客人找你。” 烟熏火燎的,老周微微眯起一只眼:“我这人多,怕顾不上。李翘你招呼着,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大头。” 李翘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没客气:“你忙你的,这桌交给我。” 没过多久,大头端来碗筷:“各位吃点喝点什么?” “给两位美女来瓶鲜橙多,再来一打雪花,”李翘翻着菜单,“清酒来点吗?” 梁斌说:“你能喝就点。” 烧烤店熙熙攘攘的,桌子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油光,孟亦舟不抻腿不搭手,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沈晚欲瞥了一眼,站起身,拎起茶壶,把所有杯碟都用热水烫了一遍。 “师弟,不用这么讲究,”李翘以为他嫌不干净,“这家店我来过好多次了。” 沈晚欲笑了笑,没说话,单独将其中一套洗了两遍,放去孟亦舟面前。 孟亦舟偏头,小声说:“挺细心啊。” 沈晚欲笑了,不忘调侃他:“谁让孟少这次出门没带管家,只好我代劳了。” 周遭嘈杂,说话就得凑在耳旁,不然听不清,他俩头对头,那模样十足亲密,蒋南看着他们,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 不多时,动作麻利的伙计端来炭烤鸡翅,秘制五花肉,麻辣鱿鱼,还有香喷喷的烤串。 酒过三巡,李翘要了骰子玩吹牛,满桌啤酒在游戏声里很快就喝完了半打。 “不行不行,再喝要吐了,”梁斌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我得缓缓。” “别啊,”李翘赢得正高兴,瘾大着呢,“再来一局,说不定你就逆风翻盘了。” 廖羽跟着起哄:“对啊,下一把!你肯定咸鱼翻身!” “你一喝饮料的瞎起什么哄?”梁斌捡起桌上的瓜子壳丢廖羽。 廖羽灵活地偏头躲开,抬起印着可爱图案的鲜橙多:“那大不了我果汁分你一半,够意思吧。” 梁斌才拉不下脸喝饮料,讪讪道:“少他妈忽悠我,不来了。” 那头跑了一个,李翘只好去拉孟亦舟入伙,让他替梁斌的位。 “玩可以,”孟亦舟挑开李翘的手,放狠话也懒洋洋的:“不过先说好,我让你几轮?你今晚能走着回去?” 论游戏,李翘还没怵过谁,他一把将骰蛊丢在桌子上:“别狂!你他妈有种把我放倒再说!”跟着也丢了一个给沈晚欲,让他加入战局。 “可是我不会玩骰子,”灯光打在沈晚欲侧脸,显得他的神色有些天真。 孟亦舟伸长手臂,搭着沈晚欲身后的椅背,像是把他圈在怀里:“这游戏很简单的,我教你。” 这人靠的近,声线又低,莫名的招得人耳朵痒。沈晚欲拽了下耳垂,乖乖答应:“好啊。” 新局开场,李翘出师不利,第一盘就输了。他唰起站起来,指着对面那三人:“不算不算,你们作弊!” “谁作弊了?”廖羽理直气壮地说,“输了不认账啊?” 李翘气得跺脚:“你们三个沆瀣一气,专门盯着我开,不带这么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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