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你听我说!这件事呢——” “好啊你!胆大包天了是吧?我告诉你他们夫妻俩那样子,生出来的小孩肯定也是个白眼狼!这住在对门还上同个学校,要是我们儿子被带坏了怎么办?!” “哎呀玉玲......” 门锁咔哒一响,争吵声戛然而止,徐知行脱下双肩书包矗在门口,母亲连忙跑到跟前温声细语道:“我儿子回来啦?今天是去少年宫了吗这么迟才到家?” 父亲也从他身边接过书包,问他饿不饿,可徐知行不为所动,只是盯着手腕上油画笔涂上的小眼镜,轻声嘀咕着:“他不是坏孩子……” “儿子你说什么?” 母亲蹲下身握着他的手腕问,徐知行抬起头目光坚定,认真对着父母说道:“徐书泽,他是我的好朋友。” 母亲的手仓皇落下,眼看着纤细的指尖抹去了眼镜的线条,徐知行立刻缩回了手,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徐书泽,他是我的好朋友。”
第17章 资格 徐书泽自然不记得这些被埋藏的往事,他从来都盲目跟随在徐知行的身后,无法看清对方的深邃目光。 他知道徐知行和他是堂兄弟是在那场丢人的运动会之后,父母迟迟不来他只好孤伶伶在医务室等着,落日下沉到屋檐后,零落几只大雁在天空飞过,徐书泽低头看着膝盖上渗血的纱布,眼皮都快撑不住了,忽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徐书泽抬头一看却是两张并不熟悉的面孔,门框边探出一个小脑袋,厚厚的镜片下那双眼里写满了惭愧,诚惶诚恐望着他不敢上前。 “泽泽,还记得伯伯嘛?” 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向徐书泽走来,伸手要抱他下来,他下意识就往后躲,男人举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 “赶紧抱他下来!再晚学校都要关门了!” 门口的女人表面上是在埋怨自己的丈夫,可小小年纪的徐书泽也能听出来她不喜欢自己,扑通一声徐书泽就跳下了床,一瘸一拐自顾自往门外走去,与徐知行擦肩而过的的时候,不争气的泪水就从眼角滑落,徐书泽也不清楚当时的情绪是委屈还是窘迫,他别过脸不让任何人看到脸颊的泪痕。 “一点礼貌都没有,和他爹的德性一模一样。” “哎呀,好嘞,孩子还在车上,别说了。” “老早睡着了,喏。” 三人的目光同时向徐书泽投来,他立刻一动不敢动装出熟睡的样子,下意识拳头捏紧的动作无法控制,听着前面的两个大人转移了话题,徐书泽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注意到紧握的拳头被温热柔软的手心覆住,徐书泽心头一怔不敢睁开眼,却也没有勇气甩开。 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酥痒之余徐书泽意识到这并不是恶作剧,肌肤传递到神经末端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那么清晰,徐知行在向他道歉。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徐书泽回到在垃圾房旁遇见徐知行那天,他绝对不会说出要和徐知行做好朋友那句话。 徐书泽这辈子最不想扯上关系的人就是徐知行。 仇比恩深的两家人即便住在对门也从不来往,三代兄弟宿怨深仇,到他们这一代更是一塌糊涂。 徐书泽从不承认他与徐知行之间有着血脉的连结,古话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奈何他的自尊心永远无法接受徐知行比他优越的事实。 说起来他还大了徐知行三个月,可他丝毫没有做哥哥的气度,既然如此便破罐破摔,越是靠近边越是抗拒,他的目光所至皆是徐知行的身影。 “你有讨厌我的权利,我也有喜欢你的资格。” 徐知行说了一句如此矫情的话,对一切的手段计谋都心知肚明,却还是要在暴风雨中拥紧徐书泽。 “可笑至极。” 徐书泽扔下文件夹,他一早上心中积郁,看了文件后更是胸口发闷,沈助理站在办公桌前如履薄冰。 这些材料是关于东城区拆迁工作,道观底下的土地早已经归国家所有,根本不需要任何部门或是个人同意签字,亚南背地里搞这么一出,难为别人的同时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徐总,其实要撤下相关报道也不难,不过开标肯定会受到影响……” 徐书泽揉着眉心,一想到晚上还得去应酬就头疼得不行,对沈助理摆了摆手。 “你去忙吧,这些情况我会和上面说明的。” 亚南这一回真是跌了跟头,今早他去王盛民那报道,也是叶董让他去探口风,徐书泽一汇报完,叶董就马不停蹄定了下午的机票。 晚上八点半,醉江南。 叶董风尘仆仆一下飞机就直奔过来,顶层包厢定金就要八千八百八十八,徐书泽目不转睛盯着前台开发票,生怕她写错了一个字。 “呐,给你。” 前台的小姑娘看着十分水灵,伸手放在侧边悄悄告诉徐书泽一般他们是不给开定金发票的,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破次例。 “谢谢啦。” 徐书泽的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正要伸手掏出来看看是不是叶董给他发消息,大厅忽然一阵喧哗,面前的小姑娘踮起脚举高手向他身后打招呼。 打开微信一看叶董说他在高架上堵车了,让他先照应着领导们上楼,徐书泽反应过来猛地转回身看着那群人,领头的是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慈眉善目笑呵呵望着他们这边,身旁站着好几个打扮如同复制粘贴的干部,徐书泽一眼就看到了那副熟悉的眼镜,对方看到自己也有些诧异,很快二人眼底都恢复了平静。 “刘局您好,我是亚南集团工程部的小徐,叶董他——” 徐书泽刚伸出手还没握上,身后就传来了娇滴滴的女声。 “姥爷~你怎么才来呀~我妈她说我今天必须待到打烊才能回去,我真的快累晕了~” 前台的小姑娘雀儿似的奔了出去,挽住撒娇个不停,刘局拍着外孙女的肩哄着,也不忘向徐书泽点头示意,所有人都自觉跟在爷孙俩身后,等着领导哄孩子。 徐书泽偷瞄了一眼身侧的徐知行,不巧对方也正看向他,两人视线相交后瞬间就错开,徐书泽想不到徐知行竟然在刘局长身边做事,好在是刚才稳住了心态没有表现出异样。 “丫头,办了休学就好好在家休息,你妈都跟我说了,你天天二十四小时吃喝恨不得拉撒都在电脑前,确实应该好好管管你了。” “哎呀姥爷~~” 小姑娘脸皮薄,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揭老底,立马就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徐书泽的错觉,他感觉这小姑娘总是有意无意用余光瞥着徐知行。 想来也是,徐知行如此俊俏的人,任谁都会多看两眼,徐书泽撇撇嘴装作 不屑一顾。 “诶哟,我来迟了!” 叶董的洪亮的声音响起,刘局这才停下脚步回过身去,徐书泽这才安心下来,一阵客套过后也走到了顶楼,放眼望去满目繁华江景,屋檐下的灯笼吊穗随风摇曳,亮光缀在江面荡漾着水波。 醉江南这家依水而建的中式酒家,听说已有五百年的历史,即便时光变迁频繁易主,却还是人满为患一桌难求。 徐书泽原来还觉得能有多稀奇,等他亲眼目睹这古色古香的雕栏玉砌,屏风后若影若现弹着琵琶小调的半遮面,纱帘缠绕着廊柱飘逸轻盈,陈年佳酿都是灌入瓷瓶才上桌,每道菜肴都精雕细琢有如天宫仙宴,他才明白这八八八八的定金毫不夸张,这是名副其实的醉江南。 推杯换盏间大家都熟络起来,刘局长一上年纪就爱当月老牵红线,看了眼左右两侧面对着的两位年轻人,开口好奇了起来。 “这里最年轻的就是知行和这位……” 刘局手还没指到面前,徐书泽就立马点头哈腰举起了酒杯,“徐书泽,小徐。” “哦!这么巧啊,你们俩都姓徐,挺有缘啊。” 徐书泽扯着嘴角笑了笑,泯了一口酒坐下,他甚至都不愿看徐知行一眼。 “年轻有为呀,想当年我二十几岁还在陕北挖洋芋呢哈哈哈!知行,你敬叶董和小徐一杯,也要向他们学习学习。” 徐知行和他同时拿起了酒瓶,一人握柄一人抓瓶口,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两人都火烧似的急忙脱手,好在是徐知行眼疾手快连忙托住瓶底,这才没闹出笑话来。 “小心。” 瓶口溅出的酒液就要撒到徐书泽衬衣上,腰间忽然被一只手勾住,徐书泽差点就倒在了叶董身上,熟悉的刺鼻香水味瞬间让他清醒过来,撑在桌面上站直了身子,身子往前夺过发愣的徐知行手里的酒瓶,躲开那手掌在包厢里绕了一圈,给每一位领导都满上了酒。 好在是无人过问,徐书泽松了口气坐回原位,甩了甩脑袋试图压下胃里沸腾的醉意。耳边凑过来一句关心,徐书泽还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的徐知行死死盯着他看,吓得他差点就从椅子上摔落。 “姥爷!!!” 撒娇精这回倒是出现得及时,小碎步跑到刘局长身边,挤在刘局和徐知行身边蹲下,眨着桃花眼向姥爷耍耍小性子来。 “姥爷你劝劝我妈……我发誓!我再也不打游戏了,姥爷你就让我回家吧~我明天后天大后天下半年都好好学习,姥爷你帮帮我嘛~” 外孙女一撒娇刘局再硬的心都融了,好好好全都答应了,趁着撒娇精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徐知行起身向领导打报告。 “叶董,我去趟厕所。” “嗯,等会顺便把账结了,你拿我的卡去刷。” “好。” 徐书泽悄悄离席,走出包厢这才喘了口气,靠在门上缓了一会,谁知里头有人拉开了门,他立马站直了身子往前迈了两步,扭回头才看到出来的人是徐知行。 “你出来干嘛?” 昏暗的过道里光影遮住了那人的双眼,镜片的反光让徐书泽摸不透对方的情绪,对方一声不吭不作答,徐书泽不想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皱起眉头自顾自往卫生间走去,徐知行却从身后握紧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就把人拽进了隔间。 “徐知行你……放手!” 逼仄的空间让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好在是高级餐厅卫生间装修得奢华敞亮,不然徐书泽的洁癖非得让这讨嫌的人吃一记耳光。 “那个什么叶董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门板硌得徐书泽肩胛骨生疼,双腿被刻意顶开只能曲起膝盖控制着重心,徐知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徐书泽心头的怒火腾升而起,左肩膀对着身前的人胸脯用力一撞,徐书泽这才倚着门板站直了身子,看着对方揉着心口吃痛的模样,徐书泽交叉双臂瞪着徐知行。 “你说什么屁话呢,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潜规则,你别烦人,我要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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