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are my warm gloves...... 话剧腔的他与平时说话声不一样,但依然是易知秋喜欢的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明亮。 不知不觉,易知秋放下了手机,娄牧之每念一句英文台词,他便自动在脑海中翻译为中文。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太阳光气息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语气,眼神,光晕,他身上流动的一切都变得肆意鲜明,朝易知秋流淌。 游戏页面弹出一条消息,显示game over,易知秋紧紧捏着手机,却早已遗忘侧翻在悬崖边的小卡车,他突然发现,话剧也可以很有意思。 一旁的周琼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演,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一边开心一边奇怪,少年怎么突然开窍了? 江子雁从黑暗中走出来,她穿着一条鲜艳的红色长裙,是热烈而绝望的明明。 (2)「我想起有那么一天傍晚,在三楼的顶头,你睡着了,孩子一般,呼吸很轻,很安静,我看着你,肆无忌惮地看着你,靠近你,你呼出的每一口气息,我都贪婪地吸进肺叶…… 那是夏天,外面很安静,一切都很遥远,我就那么静静地沉醉于你的呼吸之间,心里想着这就是“同呼吸”吧......」 饱满女声像一场电影旁白,随着每一个字句的浮现,易知秋脑海里不停闪过一些场景,他和他也拥有过一个同眠共枕的夏夜,时隔多年,再回忆起来,当时的每一帧剪影竟清晰到像在他眼前重映。 耳畔处萦绕着娄牧之的呼吸,他看着他轻微起伏的胸膛,熟睡中时而微颤的眼睫,月光照耀下,他脸颊两旁金色的小绒毛。 他们靠得那么近,那么近。 似乎再往前挪一点,他就能和他共享同一场梦。 易知秋记得他眼尾的那颗小黑痣,记得他睡衣颜色,记得他第一颗纽扣的形状,也记得他压弯的头发丝。 话剧不知什么时候谢了幕,流转的灯光如银粉飞散,分明很刺眼,易知秋却觉得温柔,下一秒,他看到了娄牧之从暖黄光晕中奔向他。 他在人海中,他逆着光。 这一刻,易知秋生出一种奇异的幻觉,仿佛只要他张开双臂,就能拥住向他奔跑的人。 易知秋看愣了神,直到娄牧之近了,他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娄牧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发什么愣?” 发呆的人一顿,他眨巴眨巴眼睛,才像回过神来,样子有点像呆头鹅,很可爱的那种。 “......演完了?”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娄牧之的哪条神经,他竟毫不掩饰地扬起嘴角,光斑跳着舞,顺着他的发梢滑落在梨涡里。 从台上走下来时,易知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双眼里闪过惊艳,专注,甚至是渴望,娄牧之敏捷地捕捉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逗逗他。 娄牧之:“还没看够?” 易知秋:“……” 娄牧之:“演得好?” 易知秋:“凑合。” 娄牧之:“那你愣神老半天?” 这话在易知秋听来,存有调笑意味,配上眼前人戏谑的表情,脸上忽地有点烧,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易知秋半晌憋出一句:“我那是灯光晃了眼,所以没看见你走过来。” 娄牧之表情微妙,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噢。” 易知秋受不了他这样看他,他偏开视线,摸了摸鼻尖:“晚饭想吃什么?” 娄牧之双手撑在桌面上,臂弯间的缝隙敞着,迎来一片白亮,他唇边的笑意没散,反而更浓了。 易知秋瞥他一眼:“笑什么笑,答话?” 语气硬邦邦的,有点恼羞成怒,以往只有他逗娄牧之的份,现在反过来了,他能习惯吗? 娄牧之微敛神色:“你决定吧,我都行。” “要去吃晚饭么?一起呗,”江子雁走过来拍了下娄牧之的肩膀,她身后还跟着吴野和朱真,一群人到了阶梯教室最后一排,这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她接着说:“西街有一家印度菜,排队的人还挺多,听这里的学姐学长们讲,那是家明星饭店,平时都需要预约,我正好约上了,不过只有六人座,咱们几个刚好能凑一桌,怎么样?” 两人还没接话,吴野把书包甩到肩上,催促道:“走啦,我都快饿死了。” 江子雁绕到娄牧之跟前:“没关系,如果你们不去的话,我退订就好了....不过这个时间点找饭馆还挺难的。” 娄牧之想跟易知秋单独相处,但江子雁的话又叫他不好回绝,姑娘不扭捏,又摆出一副不去也没事的大方样,不偏不倚地堵了他的后路。 易知秋瞧娄牧之为难,便站起身,先他一步说:“行呗,那就一起啊。” 餐馆果然很拥挤,不过预定的位置还算好,角落靠窗,这头比起那一头显得清净多了。 “菠菜奶豆腐、炭烤三色鸡腿、黄油烤饼、香辣咖喱牛肉——”江子雁跟服务员确认着菜单,她忽然转过头,问娄牧之:“你能吃辣吗?” 娄牧之说:“可以。” “还有这个,暂时就这些,”江子雁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在他走之前还嘱咐道:“对了,所有菜色不加香菜、姜丝、蒜末和香葱啊。” 易知秋正用茶水涮着餐具,听到这一句,他奇怪地抬起头,这习惯怎么听都像娄牧之的口味。 “对吧。”江子雁的目光穿过别人,直直落在娄牧之身上。 不知为何,娄牧之有点心虚,他没看易知秋的眼睛,而是盯着桌面上一缕光斑,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嗯。 周琼一开始选定娄牧之和江子雁演男女主角,是看中了男俊女靓,站在一起显得很登对,但学生们第一次演话剧,对角色的揣摩总也不到位,周琼便让他俩单独相处,找一下恋爱中的感觉。 娄牧之把话剧演出当做任务,每次都沉默地坐在一旁,剩下江子雁一人滔滔不绝,经过十几天的单方面相处,姑娘好不容易才把他的爱好,穿衣习惯,吃饭口味打听清楚。 这顿饭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中,江子雁一会儿给娄牧之倒薄荷水,一会儿给他递纸巾,一会儿逗他说话,易知秋全程看在眼里,这是他吃得最慢的一顿饭,一直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白米粒,瞧着胃口不太好。 “咖喱牛肉,”娄牧之给他夹菜:“多吃点。” 易知秋没碰那块牛肉,把筷子往桌子一放:“饱了。” “怎么就饱了?”江子雁把白豆腐咽下去,用纸巾擦拭着嘴角:“还有菜没上呢。” 易知秋伸了个懒腰,把胳膊搭在娄牧之身后的椅背上:“我歇会儿。” 话音刚落,服务员将新鲜菜色端上来,炭香鸡块,搁在盘子里还冒着白色热气,香味扑鼻,勾得肚中馋虫作祟。 吴野和朱真拿好筷子,两人同时看中一块奶香味,手还没伸出去,就眼睁睁看着被江子雁夹走,姑娘笑得娇俏,把鸡块送进娄牧之碗里。 “你吃。” “你怎么这样,眼里只有你男主角,”吴野放下筷子,竹筷和大理石桌碰出一声清脆的响:“重色轻友。” “就是就是,”朱真忙跟着附和:“咱们白认识这么多年了。” 江子雁性格直爽,被当众调侃也不带怕的,怼了一句:“你俩不是色?” “不——,”吴野夹走一块鸡肉,放去朱真碗里:“我们是兄弟。” 江子雁切了一声:“可我当你们是姐妹啊。” “姐妹?” 吴野捞过桌上的碎纸屑丢她的脸。 “再说一遍?” 江子雁不甘示弱,也抓起了瓜子壳,跟他打起混合大战,朱真慢悠悠夹起最后一块鸡肉,边看热闹边进食。 易知秋和娄牧之面对面,沉默着,和另外一边的热烈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易知秋臭着一张脸,不爽的滋味堵到了喉咙口,江子雁的样子他太熟悉了,曾经追他的姑娘都那样,面对他会脸红,会讨好,很乖巧,眼里还有小星星,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易知秋抱着手臂生闷气,过了好一会儿,桌子底下的腿似乎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膝盖,还轻轻蹭了他一下,像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心坎处挠了挠,痒意蜇到了骨头缝里。 猛地转回头,撞进对面的目光里,娄牧之见易知秋终于肯正眼瞧自己,抬过锤纹玻璃壶,给他的杯子加满薄荷水,再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又给他夹了菜。 所有的动作完美复制江子雁,那双带笑的眼睛让易知秋恍惚,他仿佛看到了柔情似水,又听见娄牧之温声说:“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那声音很温柔,仿若寒冬雪花飘然落地,不禁让易知秋怀疑,他是不是........在哄他。
第37章 隐秘的爱意 话剧演出定在周三,娄牧之凌晨七点出门,抢着时间赶往排练场地。 黄昏时分,易知秋走出校门口,他拐进了街尾的一家花店。 店主是个优雅的中年女性,见来了生意,礼貌招呼着:“同学,买花吗?” 少年转过身来,青春帅气的脸庞沐浴在夕阳下,头发丝也染了一片金灿的光,他穿纯白衬衫,配一件烟灰色的针织毛衣,外面加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 易知秋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花架:“请问有没有白桔梗?” “有的,”店主温婉浅笑,往侧让出一条通道:“您跟我来。” 往里走,清幽淡雅的香气便压不住了,直往鼻腔里钻,店主在靠右的最后一排架子前停下,她用指尖拂过娇嫩欲滴的花瓣:“您需要包装吗?” “需要,”易知秋拦住店主的手:“我自己挑。” 他弯下腰,在一团团,一簇簇纷繁杂乱的花叶里仔细翻找,动作小心翼翼,娇艳的花瓣,富有绿意的枝丫,他抽出了最心仪的,递给了店主。 桔梗花放进一个透明盒子里,边角坠着一条银色丝带,易知秋看着,笑弯了眉眼。 他单肩背着书包,走进礼堂时,入目皆是人海,连倒数第二排也坐满了学生,易知秋选了上次的座位,靠窗,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位置,娄牧之抬眼就能看到他。 易知秋拿出手机,食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 微信对话框,索隆依然是置顶。 路飞:小木头,加油。 后面跟着一排小烟花,像是提前祝贺他取得好成绩。 他想着即将要上台的人也许不会看手机了,就在他锁屏的那一刻,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索隆:嗯。 隔着屏幕,易知秋还是能想象到他的样子,他会轻抿唇线,克制住脸上的笑容,再选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扬起嘴角。 这么想着,易知秋有些期待节目开场,他低头嗅了嗅藏在桌箱里的花,香味儿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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