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生日的前夜被秦思意带进了这个藏在门后的‘秘密基地’,穿着藏青的睡衣,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变成一团融进夜色的影子。 钟情的手最初被对方攥在掌心里,之后却微妙地擦过了对方的后腰。 秦思意跑去把窗帘拉开了。 流潋的月光霎时倾泻进来,将一切都笼上了耀人心目的光华。 他穿着纯白的T恤,赤着双脚踩在深色的地板上,随着动作回眸望向钟情。 屋里太安静,以至于后者甚至认为自己察觉到了时间的流动。 秦思意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对方的体温似有似无地绕上皮肤,出现在琴漆上的影子却是清冷的。 少年温和地垂下眼帘,握住钟情的右手放在了琴键上。 后者觉得,自己的手背似乎开始发烫了。 很快,那热意就席卷了每一个角落,蔓延至心脏,连思绪都不可避免地开始烧灼。 他用余光偷偷去看,秦思意的嘴唇就和梦里一样红润。 那是一种对于对方来说过于艳丽的色彩,突兀地被皓白的皮肤衬着,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低俗词汇。 钟情根本无心去听秦思意说了些什么。 他们靠得太近了,以至于后者身上清淡的香气汇聚起来,恶劣地变成了该用勾人去形容的气息。 年少时的欲念轻易就会变成鼓鼓囊囊的□□,变成移不开也掩饰不了的目光,变成缓慢滑动的喉结,也会变成压抑又珍重的逃避。 钟情慌乱地将视线移动到了琴键之间的缝隙上,好久才从那种空远的嗡响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在这把琴凳上变得冗长且难熬。 它变成了一种甜蜜的痛苦,编织出看不见的细网,将钟情困在秦思意的身边,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开。 “钟情。”对方说话了。 “嗯?” “你是不是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秦思意转头去看对方,抬眼的瞬间却被捕获似的莫名一怔。 他像是看见了藏在对方眼底的迷恋,与尚未消弭的青涩虬绕在一起,聚成令人沉沦的热忱。 钟情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些,想要辩驳却找不到理由似的停滞在了某个微妙的角度。 秦思意看了他一阵,而后将手贴在了对方的脸侧。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只是无知无措地让指尖顺着钟情的轮廓移下去,末了又托起对方的下巴,将拇指温柔地按在了对方的下唇上。 秦思意的手在抖。 钟情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盯着那双眼睛,将脑袋略微低下了些,计划好了一般,把秦思意的指尖含进了嘴里。 须臾间,后者的思维从迷茫变为混沌,再由混沌顷刻转为清明。 他慌忙将手指从钟情嘴里收了回来,局促地站起身,从满地月光间落荒而逃。 秦思意发现,自己已然开始读不懂对方在想些什么。 所有的猜测与揣摩都会在对方的回应里崩盘,变成零碎的、剧烈的心跳,撞得他连呼吸都开始过速,让一切的悸动无所遁形。 他太害怕看见钟情的眼睛了,从那样疏离薄情的轮廓里蔓延出足够天真的神采。 不像是他所见过的年少爱慕,而更像是对某件得不到手的玩具的渴望。 钟情在生日的前夜回到了隔壁的客房。 指针一点点向第二天靠近,门外的走廊上却还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觉得自己的期待就要落空了,原以为会在跨过零点的一瞬得到的祝福,从秦思意抽出手指的那刻起变成了飘在半空的气泡。 谁也不知道,在落地的刹那,它是会消失,还是变成脆弱的透明肥皂球。 与爱欲交织的焦躁让所有情绪不受控制地开始膨胀。钟情难耐地挨在门后坐了一会儿,继而咬了咬先前被秦思意擦过的下唇,到底还是走进浴室,将一切难以掐灭的妄念,融进了蒸腾的水雾与迷蒙的喟叹里。 房门紧闭着,依稀却有少年的说话声传来。 钟情抵着额前那一块沾湿的瓷砖,稍听了一阵才确定,那并不是自己的幻听。 他随意地将头发擦了几下,套上件T恤,来到洗手台边仔仔细细将手又洗了一遍。 开门时秦思意就站在走廊的窗边,他抬眼去看钟情,窗外的玉兰花便随着风轻轻晃动,在那双细白的脚下落出成片的影子,也将那对眸子映得像是有星火正在闪耀。 “生日快乐。” 秦思意把礼盒举到了钟情面前,分明只是一只手掌大的盒子,对方却认真地用双手托着。 那双手实在是太过干净漂亮,以至于钟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接。 他将指尖往掌心收了收,贴在身侧犹豫了许久,直到秦思意尴尬地想要将礼物收回去,他这才攥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拿走了上面的礼盒。 “是领针。”在他揭开盖子的同时,秦思意小声说了一句。 “这个当做十八岁的礼物不是更好吗?” 钟情说着将它取了出来,那款式其实十分简单,白金的主体上,只在两端各嵌了一颗蓝宝石。 但他又知道这和林嘉时收到的不一样。 对方的礼物是在橱窗里所有人都能够得到的,而自己的却是需要提前预订,由秦思意亲自敲定设计和工艺。 钟情觉得对方好难懂,什么都不说,却放任自己靠近;什么都会做,又拒绝自己的回应。 秦思意像是陷入了奇异的矛盾里,回避和接受都不是正确的选项,于是就这么徘徊在两者之间,看着钟情笨蛋一样围着他团团转。 “等到明年,你可以戴着它收新的礼物。” 果然又是这样,状似无心地说出一些暧昧的话,连眼神和距离都显得无比亲昵。 可钟情知道,只要自己上前一步,秦思意就又会像在那台钢琴前一样,惊惶尴尬地退后。 他抬手在后者的脸颊上抚了一下,看着对方因这个动作将脸仰得更高。 此刻的钟情倒是期望起了自己并没有反复去洗手。他想,要是能把那些污浊留在秦思意的脸上的就好了,至少那样,对方就不会再若即若离地装作读不懂他的心。 “明年这个时候,学长是不是快要毕业了?” “嗯。” “等上了大学,学长会想我吗?” 钟情把领针放了回去,顺手将盖子阖上,等做完所有的动作,才慢条斯理地看回秦思意的眼睛。 他的视线低垂着,被额前湿哒哒的碎发盖出阴影,深秀的眉目在逆光的环境下凝出越线的炽热,顿时便将后者未能说出口的敷衍回答,变成了零碎咽下的词句。 “我会很想学长的。” 他没有去等秦思意开口,兀自就将这场对话进行了下去。 毫无预兆的,一滴水珠顺着发梢落了下去,不偏不倚砸向秦思意悬在半空的指尖,又顺着指缝坠下,洇开在了衣摆上。 “学长的衣服脏了。” 秦思意顺着对方的话将衣摆扯了起来,堪堪露出一小截纤瘦的腰,连着那颗小而靡丽的痣一起,霎时夺走了钟情的注意。 后者不自觉地将手掐了上去,用拇指盖过那点微尘一样的黑点,捻着对方细腻的皮肤,就连开脱都忘了似的问到:“你会去哪里?” 不知怎么,秦思意并没有将对方的手挥开,他放任钟情去做一切想做的事,像是认命了一般无奈答到:“还没有决定好,等定下来了就告诉你。” 他松开衣摆,布料便盖在了钟情的小臂上。 原本对方的不得体霎时就变成了来自于秦思意的邀请。 那双手藏在柔软的白色布料之下,于溶溶月色间逐渐环住了后者。 他顺着动作俯身,将脑袋埋在了秦思意的颈窝里。 那双手沿着背脊一路向上,最后停在蝴蝶骨中央,一边摩挲,一边低迷地问到:“今天还可以听睡前故事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听什么都可以。” “那学长给我念茶花女吧。” “你不是不喜欢吗?”秦思意温柔地问到。 “因为想不到别的了。”钟情说着往对方的颈侧蹭了蹭,小狗似的让湿漉漉的碎发擦过对方的耳垂,就连衣领都些微留下了水渍。 “好笨啊,钟情。” 即便这么说着,秦思意却还是到书房翻出了一本不知是谁买的茶花女。 在此之后,他牵着钟情回到卧室,把对方按在沙发上,转身从卫生间里拿了个吹风机出来。 房间里的沙发靠着墙,钟情坐得又靠后,秦思意半弯着腰替对方吹了一会儿,总觉得怎么都站不舒服,于是直起身盯着对方纠结了几秒,末了屈膝跪在了对方的腿侧。 “头发还有点湿。”他扶着钟情的肩膀,心虚地解释了一句。 “这样不累吗?”钟情抬起头,与对方垂落的目光交汇。已经干了的发丝抵着秦思意的掌心压在沙发靠背上,狡黠地让对方再腾不出手去拿一旁的吹风机。 “你压到我了。”秦思意把搭在对方肩上的那只手挪到了对方的脸侧,温柔地拢了拢钟情的鬓发,哄着他再把脑袋抬起些。 可后者却并不配合。 他又一次掐住了秦思意的腰,揽着对方坐到自己腿上。等到贴着耳廓的指尖因为这个动作克制地颤抖起来,他这才稍让开了些,让秦思意如愿将手扶到了靠垫上。 “学长,你在发抖。” 他说着伸开右臂,调情似的将五指挤进了秦思意的指缝里。
第45章 虚荣 『“今天可以让你抱一会儿。”』 秦思意最初是能游刃有余地拿捏钟情的。 而现在,他却变成了对方怀里的猫。 分明理智在警告自己该从对方腿上离开,身体却毫无反应,任凭那双手缓慢地在腰间游移。 钟情在唯一一盏台灯的光亮里轻笑着盯着他的眼睛。 秦思意低头去看,掌心抗拒似的抵在了对方身前,可再之后,他便又没有任何动作。 他没有办法去拒绝钟情。 后者好喜欢秦思意现在的表情,清冷矜肃的一副模样,流露的却是与之不相符的惶然。 他坐在钟情的腿上,纤瘦的腰肢被揽着向前塌,不敢往对方身上趴,偏偏又好像不知道要怎样回避。 那两扇睫毛就在钟情的眼里细碎地颤抖,像蝉翼也像蝴蝶,遮得眼眶里棕黑的眸子都变成了藏在阴影下的宝石,只从某些瞬间流溢出温润的水色。 “学长不是要给我吹头发吗?”钟情笑着逗他,好整以暇地往沙发上去靠,双手却并不松开,强势地扣在对方的腰胯间,仿佛他才应该是这间卧室真正的主人。 “……我拿不到。”犹豫了几秒,秦思意到底窘迫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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