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我在家里整理东西,把杨舟留下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放进他留下的四个行李箱里。结果整理到最后,发现他送我的生日礼物还放在屋外——那大头贴机已经有一段时间被冷落,除了舒悦偶尔过来玩一玩之外,简直成了废铜烂铁。 这东西要怎么扔啊?我有些苦恼地想。 想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下楼去的时候我又把杨舟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归位。唱片机还能用,别浪费。耳机还能用,也别浪费。书可以看,就当打发时间了,还是别浪费。 最后我什么也没扔。 一切还都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依然断断续续地玩着剑网3,只不过有一天我上线后发现杨舟退了帮会,再也没来过YY频道。我俩的小房间也没人去了,我便只待在帮会的YY里面,跟帮会里的人聊天。 他们都问我是不是和无异分手了,我有些哑口无言。 不过最尴尬的一次是我去打副本,杨舟开着他的七秀号在里面当老板,结果那个本打下来,七秀的装备一件没出,出的全是藏剑的。我是没那么多钱全拍的,这时候秀萝在队伍频道里说了一句:【给剑寻鞘那个藏剑,钱我出。】 团长疯狂开麦:“我靠!小剑剑,你傍上富婆了?” 我说:“……不要叫我小剑剑。” 团长说:“我塞给你了哈。” 我说:“……我不要。” 团长差点儿嚎啕大哭:“做点贡献吧大哥,谁都不拍今天打本没工资啊。” 打完就散。 一身粉粉的秀萝又当着我的面飞走了。 我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胸闷。 这之后我又重新捡起了老本行,干脆无聊地做起了剑网3的业余代练。 当然无法跟工作室的规模比,我一个人也没那么多的精力。秦哥的联系方式我还有,我问候了他几句,从他那要了一个可以自动钓鱼的脚本,然后在贴吧里发帖子找老板。 接了几单之后我又拓展了别的项目,帮做日常、清地图任务、做成就之类的。 春天里我就干这个了。 一个月能七七八八地赚上两千块钱,时间也自由,还能爽玩老板的美丽大号。 不过之后我因为在贴吧里发了太多的广告贴,被小吧主封了账号,后来只能重新注册了一个,我的代练热情便有所下降。 春天过完,我发现杨舟已经很久没上游戏了。那一刹那,我觉得有一点难过,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我会好起来的。杨舟也是如此。 我们只不过谈了一场恋爱,还可以有下一次。我们都太年轻了,怎么能轻易地断言彼此就一定是对的那个人?也许别人更好呢? 秦哥几个月之后重新联系了我:“谢然啊。” 我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接着电话:“怎么了,秦哥?好久不见。” 秦哥开心地道:“我最近盘了个网吧,你有工作了吗?要不要来?” 没想到秦哥还了债之后还能东山再起,这次不搞游戏工作室了,反而开起了网吧。 我一口答应下来:“没有工作,有空的,我来。” 秦哥笑道:“那我等你!” 于是我把手上还在干着的代练全部结清,不再接新的了。 唯一一个在qq上强烈挽留我的是一个很富有的姐姐,她问我为什么不再接代练了,我告诉她我要去上班。 有些老板不怎么跟我说话,但有些老板则会跟我在qq上聊上两句,这个姐姐属于经常和我聊天的那一种。她说挺不想断掉和我的联系,说觉得和我挺有缘分的,我做代练很认真,让我继续做点她的单子,每天做一点那种,她有好多号。 我没什么太多的想法,便答应了下来。 秦哥的网吧一切都好,很快开了业,我在里面做收银,要么就是给客人做做果汁,送送餐什么的,还挺惬意。 因为我和秦哥算是熟人,所以他对我不错,我工作时间不多,钱也没少给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去给那唯一的一个老板做代练,她的网名叫萤。 我跟她什么都聊,她的号也是真的多…… 一个区就有七八个,还都练得不错。我猜除了我这个代练以外,她一定还有其他的固定代练,不然这么多号怎么养的起来。 萤经常玩的游戏就是剑网3,我看她有一种要把每个门派每个体型都玩一遍的势头。 我的生活非常平静。 平静到我的夏天过了一半,我才回过神来。蝉滋儿哇地在我家旁边的树上乱叫,我也没怎么听见。 舒悦有一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对我说:“你还记得那谁谁谁吗?” 我听了半天,说:“记得。” 她说:“她和你们班上的谁谁谁结婚了!” “啊?”我愣了一下,“结婚了?这么快结婚了?他们什么时候谈的……” 舒悦把她qq空间里的截图发给我看,我一看果然是那种影楼里的流水线婚纱照,两个人面对镜头,笑容已经被PS修得有些失真。 结婚的这两人是我和舒悦的初中同学,高中虽然不在一块儿,但也就是在隔壁,我们都认识。以前初中老师看见我们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悠悠地感叹过:“读书不好的,以后结婚早。” 还真是这样。 我说,我看了,祝福他们。舒悦还在持续的震惊之中,我问她有那么奇怪吗?不过就是两个人结了婚而已,你打算几岁结婚?舒悦想了半天说,三十岁。 我说:“三十岁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舒悦说:“那折中一下,二十五岁吧。不行啊!我还没玩够呢!” 我说:“是和张尘涵结婚吗?” 舒悦一下子有些害羞,支支吾吾地道:“嗯。” 她这段感情谈的挺久的,不愧是第九任,看来总算是遇到了对的人。 挂了电话后我又百无聊赖地想着,多谈谈恋爱也有好处,可以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实践才能出真知,不是吗? 夏夜的雨还是来了。 我睡到半夜感到一阵潮湿的闷热,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我半睡半醒间接起,声音沙哑道:“喂?” 谁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第61章 你在这里等谁? 电话那头没声音。 我又说:“喂?哪位?” 还是没有声音。 我这才有些疑惑地重新看了眼屏幕,电话号码是一个陌生号码,也没有显示归属地。 台灯被我按亮,温暖的光驱散了我身边的黑夜,我开着窗户睡觉,外边轻轻地传来一阵阵风声,独属于夏天的潮热感侵袭我,让我觉得此刻像是一个梦。 我抬高了声音,凶狠地对着手机说道:“说话!神经病吗?!” 那边还是如同死水一般,我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连呼吸声也没有,到底是人是鬼? 忽然的,我的心没由来的一跳,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猜测对面的人…… 会不会是杨舟? 这可能吗? 自从我拉黑了他的电话后,他从没用任何别的号码打给我。我们虽有许多遗憾,但这半年以来,的确与彼此走失了。人海茫茫,几千公里的距离,我早就找不到他了。 但半年了,他还会记得我吗? 如果真的是杨舟,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给我打这通电话?他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呢? 我所有的念头转瞬即逝,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多亏我开了窗户才能察觉。与此同时,这通没有归属地的电话也挂断了。 我愣了一下,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边上,开着手电筒向黑夜照过去,灯光乱闪了一通,雨声静止了一瞬,我却什么人也没找到。 “谁啊?!”我大喊。 回答我的是下着小雨的夜。 我不死心,我觉得我刚刚的确听到了脚步声,于是我套了件T恤,快速地冲到了楼下去。我开着灯,踩着人字拖,在夜色里狂奔,跑到我家屋后那片荒草地里四处寻找。 “谁在那儿!”我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回答我的是来自我身体内的混乱心跳。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沿着铁轨走了一段,陡然间清醒了过来,舌尖似乎尝到了一丝莫名的苦味——我在找谁?我在期待什么吗?我还是不能放下? 这些想法令我有些害怕,赶紧加快脚步回家。远远的,家里面窗户透出的光线照亮了那片空地,我一个人站在那台呆呆的大头贴机旁边冷静了一会儿,然后朝放在窗户边上的秘密罐子看过去。 那里面还有一些未曾拆开的秘密,是杨舟以前写的,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他这里面的秘密到底有几成真几成假。但现在仔细想想,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是那时候为了哄我开心吧。 我对着黑暗发了一会儿呆,在蚊子讨厌的“嗡嗡”声里面走回家,重新关上灯,决定把今晚当做一场梦算了。 还好这场荒诞的梦只发生了一次。 夏天里,舒悦和张尘涵约着我去周边自驾游,我跟秦哥请了几天假,又跟老板萤请了假,她听了我说的地点,问我是哪儿的人,于是我告诉了她。 她给我留言,说几年前来我们这里玩过,是挺好的一个城市。我说,我也挺喜欢。 实际上,我已经丢失了归属感。 在不认识杨舟之前,我说不上多喜欢我生活的城市。和他在一起,我开始喜欢上这里,许多地方都留下了和他的回忆。他走之后,这一切都不存在了。我去哪里都一样,去火星也行。 舒悦和张尘涵没带我去太远的地方,但我们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山中酒店,挺豪华,是我住过最好的酒店了。他们小情侣出去逛的时候,我一个人睡在露台的躺椅上,把自己当做一块需要晾晒的“饼”。 舒悦回来的时候用脚踢了踢我,给我惊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出去吃饭?”她嘲笑我,“你怎么现在出来玩就在睡觉,一点儿朝气也没有。” “我想吃麻辣烫。”我笑了笑。 舒悦说:“真没出息。” 但她最终还是拉着我一起出去吃了麻辣烫,我们三人在麻辣烫店里一人拿着一个塑料盆选东西,选好了之后递给老板。坐下来之后张尘涵又在冰柜里面拿了三瓶可乐,我专注地看着手机,张尘涵问我:“跟谁聊天呢?” “一个网友。”我说。 “男的女的?”舒悦问。 “女的……吧。”我不太确定地道。 萤加我的时候用的是女号,但我没听过她说话,她那些剑网3的游戏号倒是男号女号都有。 舒悦差点儿把可乐喷出来,说:“男的女的你不确定?你就跟人家瞎聊是吧?谢然你学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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