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打了第几个,杨舟终于接了—— “对不起。”我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抢先说,“杨舟,对不起,我有病,我不笑了,我真的不笑了。我等你回来好不好,我会等你的……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 “我就是……我就是太累了。你看我一直在上晚班,我已经不是学生了,我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所以每天都要做许多事情维持生活。” “你别求你哥了,也别惹你家人生气。” “我们过以后的圣诞节吧, 或者这样……我跟你在游戏里面过圣诞节。” 我没头没脑地说了很多,蹲在荒草地里腿都麻了。 “小然。”杨舟听完后说,“机票我退了。” “我买了退,退了买,得有十几次了。”他忽然自嘲般地道,“我不是真的一定要去,我就是……我没信心了,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木讷地看着面前的黑暗。 “不,你不知道。”杨舟说。 我忽然也生气了,心头涌现出一阵怒火,吼道:“是,我不知道!我就是个骗子!我骗了你!” 我腿麻得厉害,一下子没控制好自己的身体,直接朝前跪在了地上。我的手机滚落在地上,屏幕不断地亮起,不断地震动。 “去他妈的……”我低着头,不知道在咒骂谁。 不知道还能咒骂谁。 杨舟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都没接。他发消息给我,我也没回。 第二天中午我睡醒了,随便吃了两口面包,他又给我打电话。 “我爱你。”他说。 “我不爱你了。”我说。 “骗子。”杨舟低低地说。 “真的,不爱你了。太难受了。”我强调。 我站在浴室里洗澡,在花洒下面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我的指甲边缘非常干燥,长了很多倒刺。我用手拔了一根,强烈的刺痛中,血珠从皮肉之下汹涌而出,又迅速被热水冲走。 出来后我坐在电脑面前,看着qq里面杨舟给我发的消息,莫名地感到一阵疲惫,这疲惫令我的整个人像是戴上了一副沉重的刑具,走不动路。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的内心不断动摇着,不知道还能再和杨舟说点什么。也许一年之前我就该快刀斩乱麻……但现在应该也来得及。 太丑陋了。 爱情怎么会如此丑陋。 这不是我想要的。 这不是我想给他的。 这不是…… 我把杨舟发给我的信息全都删了,给他留言:“我们分手吧。真的分手那种。” 他足足过了一天一夜才回我:“我不同意。” 我把他的电话、qq和其他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我在家睡了一觉,然后打开上了剑网3去做日常,几乎是刚刚上线,杨舟的七秀小萝莉就对我发来了切磋邀请。 我接受了,故意没怎么回手,让他使劲杀我,一次又一次。 后来全帮会的人都围了过来,有人在YY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没事,友好切磋而已。杨舟一句话都不说,我陪他玩了好几个小时,从天亮玩到天黑,不知道有没有令他解气。 剑寻鞘:【还来吗?】 无异:【不。】 杨舟操作着他的小萝莉飞走了,我的二少还背着剑站在原地。 我没舍得下线,一直等到杨舟的昵称灰掉了才关掉游戏。 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能够跨越一些障碍,但事实并非如此。 跟他说了那句“真正的分手”后,我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这时候我又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我觉得还是不能在去年提这个,去年我们还能在一起,感情比现在深,会比现在更加煎熬。 时间会平等地冲刷掉一些东西,也能减轻一些痛的感受。 我又去洗了个澡,骑车去外面买了肯德基的全家桶,回家之后我一个人使劲地吃,挤番茄酱的时候失误,挤了一大团在桌子上。 我全吃完了。 开着空调漱了漱口,我便不管不顾地一头栽倒在床上,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我睡了这几天以来最好的一次,什么梦也没有做,醒来的时候浑身舒服地发热。 我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但杨舟的一切消息都不见了。我不用再条件反射地回他消息,也不用担心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他发来的照片都存在我的手机里,我也不用像是福尔摩斯一样仔仔细细地去看。 他不存在了。 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不存在了。 唯一还没解决的是那张他给我留下的银行卡。多少钱,我不知道,但这钱我不能要。可我又不想重新联系杨舟,想了半天后,我不抱什么希望地给杨帆发了短信。 自从杨舟去了北京,我再也没有联系过杨帆,不知道这是否过于冒昧,但我想的是反正是试试,试试也不会怎么样。谁知道没过多久,杨帆便给我打了电话。 “小然?好久没联系了,最近过得如何?”杨帆还是和记忆里一般温和。 “都好,谢谢哥关心。”我并不想过多寒暄什么,“所以能麻烦你助理来取走这张银行卡吗?我们可以约个时间,或者我给你寄过去?” 杨帆说:“我会让我助理去。” 我说:“好的。” 杨帆说:“所以你和小舟……” 我松了口气,说道:“我们真的分手了,哥。他应该不会再联系我了,以后你可以当做我从来没出现过。” 杨帆停顿了一会儿,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 “前几天……”杨帆说,“我昨天才和小舟吃了顿饭,他什么也没说,看起来很正常。” 那看来的确是过去了。 悬在我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我也跟着落了地,这两年我觉得我像是一只气球,总是飘着,但不知道得飘到什么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碎裂。 杨帆的助理来的很快,她并不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我和她约了个地方,把银行卡交给她,那姑娘看起来十分干练,赶来的时候开着车,拿走东西的时候甚至没有下车。 我像是彻底解放了一般打电话给舒悦,对她说:“我分手了!” 舒悦有点儿没睡醒,迷迷糊糊地回道:“早该分了!” “你说的对!”我莫名地兴奋着。 舒悦说:“出来吃饭啊,庆祝一下吧。谢然,你的初恋结束了!可以去谈第二任了!” 我说:“行,出来吃饭,你们来接我。” 舒悦在那边笑骂:“你大爷的,跟个少爷一样,等着。” 我站在路边上,天是一片暗沉沉的灰,树的叶子又全掉光了,干枯的树杈寂寥地向天空延伸,冷风不客气地试图钻进我的脖子里。我一直等待着,等到街边的霓虹灯亮了起来,等到黑夜彻底降临。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机点开看了看日期——2012年12月21日,今天居然是预言中的日子,但什么也没发生,哥斯拉、洪水、外星人、飞碟……什么也没出现。 今天只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而我幸存了。 作者有话说: 不要学谢然随便拔手上的倒刺
第60章 让我试着忘记你 接下来的一年,在我的记忆里,是最模糊的一年。我仿佛做了许多事,但仔细回想日子却像流水一般过去。 最开始的几个月,我一定是充满力量的。毕竟我度过了我一个人的“世界末日”,终于彻彻底底地和杨舟分了手,结束了那场漫长的恋爱感冒。 不,或许我只是短暂地转好,远远没有痊愈。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喘息,我也觉得挺好的。 我是真的觉得挺好的—— 在那年春节之前,我和舒悦组了很多饭局,把我们认识的人全都叫出来疯玩了一遍。我们有些同学去外地上了大学,寒假回来在家无聊得要死,这种人一喊一个准。 城市在发展,开发区那边近年来多了几个新商圈,我们也赶时髦地去凑了个热闹。以前我第一次去酒吧是和舒悦的表哥一起,现在我们自己也喜欢上了喝酒,经常发掘有没有好喝的酒吧可以去试试。 2012与那个玛雅人的预言早就被人们抛到了脑后,每一天都有无数新鲜的东西出现,大家一笑而过,能留下的却很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2012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世界末日”。 和朋友们出来的时间长了,有人想起了杨舟,问我那个之前带出来一起玩儿的小帅哥去了哪里。 酒精有些麻醉了我的神经,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刚好喝到了微醺的地步,抬起头半天才遗憾地道:“回家去了吧。” “去哪儿?” “忘了。” “你不说你们幼儿园就在一起玩了吗?”有人笑道。 我也笑了起来:“我没上过幼儿园啊。” 舒悦说我喝醉了。 在酒吧门口挨个看着同学们打车回家,张尘涵的车也停在街对面打着双闪。我脚步有些虚浮,舒悦拉着我的胳膊,动作不怎么温柔地把我塞进车里。我趴在车座上,怎么都坐不起来。 张尘涵扔给我一盒纸巾和塑料袋,提前打好预防针:“要吐吐袋子里。” “他不吐。”舒悦钻进副驾驶,“走吧,先送谢然回家。” 张尘涵不发一言地开着车,结果这一次路有些陌生,他开错了一个路口,很茫然地进了隧道,出来后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 舒悦唉声叹气。 张尘涵恼羞成怒地说:“特地带谢然来吹吹风!这边风大!可以醒酒!” 我奇怪地说:“你怎么还不承认错误呢,小张?” 张尘涵回我:“不支持反驳。” 我们下了车,冬天的江边冷得要死,大风把我们三个人吹得东倒西歪——这一片是我们不常来的江的另一段,有一个临江的开放公园,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裹紧羽绒服坐在长椅上,没过一会儿任何酒劲全给无情地吹散了。 张尘涵说得对,这里醒酒一流。 此后有许多个日子里,我都和舒悦、张尘涵待在一起。他们人很好,对我尤其的好。不夸张地说,我有时候觉得我们是老友记的中国翻版。虽然人物性格对不上,但我觉得舒悦是monica,张尘涵是chandler,而我……是不怎么快乐的joey。 不怎么快乐,但是自由,这难道还不够吗? 我还是会反复地梦见杨舟。 在与他失去联系后,我梦得更多更频繁。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里面,杨舟总是会出现一小会儿,有时候面目不清,但我知道那就是他。 梦里他总是不怎么说话,都是我在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醒来后又觉得难受,明明以前他还没有那么沉默。 因为前段时间觉得呼吸不舒服,担心以前的病又复发,我找了个时间去了趟医院复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让我平时不要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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