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 “我觉得其实我也就一般吧,长相这种东西……是看到’我’的你决定的。” 我给他鼓掌:“帅哥好谦虚。” 我当然不讨厌他。 我觉得我甚至都有点儿喜欢他了。 但这话不能告诉杨舟,因为他会上天。 况且……我实在是分不清这“喜欢”到底是哪一种“喜欢”,我担心是我自己误会了。 我误会的概率是很高的。 舒悦和我看过“吊桥效应”的解释,此时此刻我和杨舟虽然没有经历什么刺激的事情,但旅行带有脱离生活的游离感,也会滋生出一些奇妙的感觉。 “所以……你是觉得我长得还不错,符合你的审美?”他又说。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明天我们打算回去了,你还想去哪里转转?” 他尖锐地说:“你转移话题。” 我笑道:“你有时候也别学我那样固执。” 我们躺在床上,一起像表盘上的时针一样旋转起来,努力恢复到了正常的睡觉姿势,脚终于不用悬在外边儿了。我很快又有些想睡觉,也许是到了一个安静的环境,也许是胃里有了食物。 在海边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睡着前杨舟认真地对我说:“等回去了,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现在问?”我迷迷糊糊地说。 杨舟说:“现在不问,回去再说吧。” “好吧。”我背过身,不想再跟他说话,即使他是个帅哥也不能打扰我睡觉。 翌日我是被浴室的水声吵醒的,但是睡得很好,所以心情还算可以。杨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未擦干的水珠,见到我已经起来了,冲我笑道:“早啊,谢然。” “嗯。”我点点头。 “要收拾东西吗?”他说。 “收拾一下,等下去退房,然后把东西拿到张尘涵的车上。”我说。 “行。”他说,“你去洗脸吧,我来弄。” 等我出来的时候,杨舟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妥当,连同我的那份一起。他坐在沙发上,昨天穿过的浴袍被他挂了起来,而那件T恤也被吹风机吹干,今天又穿上了。 “走吧。”他一人拿两人的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说:“我没使唤你啊。” 杨舟跟在我后面,说:“嗯,我知道,我主动帮你拿的,我想帮你拿。” “什么怪癖。”我也忍不住笑。 出了房间后我又逗他:“能不倒贴吗?帅哥。” 杨舟一本正经地回答:“那帅哥也不是谁都倒贴的,分人。” 我们在楼下和舒悦两人汇合,看见杨舟,舒悦终于想起自己消失的墨镜还在他那儿,一把拿了过来,警告着说:“小杨啊小杨,爱上耍帅了是吧。” 杨舟无辜地道:“哪有啊,明明是你自己忘了,不戴在我脸上容易丢。” 舒悦张牙舞爪地道:“学会狡辩了!坏小孩。” 杨舟说:“说不定我比你大呢,你得叫我哥。” 舒悦说:“才没有,我比谢然大,你都叫他哥了,那我不是你的哥之姐吗?” 张尘涵在停车场里找他的车,“哥之姐”差点把他笑倒在地,整个停车场都回荡着他有些炸裂的笑声。我们三个人停住脚步在后边看他,张尘涵笑了一会儿,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很好笑啊……谢然……你怎么不笑?” 我说:“我觉得你比’哥之姐’好笑。” “……” 东西放在了车上,我们决定再去玩会儿,然后吃个中饭就可以出发回家。 去哪儿玩变成了另外一个问题。舒悦让张尘涵想,张尘涵让杨舟想,杨舟又看着我。我说,等一下。 我在街上随便问了个路人,这附近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他看上去也是个游客,但比我们准备的充分多了,我跟他说我们去过的地方,他想了想说,这附近还有一个灯塔,你们去看过了吗?我说没,谢谢,会考虑这个的。 回来后我对他们说,要不就去找一下这个灯塔吧。他们都没什么意见。 灯塔在另一个方向。 我们曾在凌晨的海边偶遇过它,但是却一直没把它当做目的地。 它的光亮在夜里闪烁,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便很快看不见了。 这次我们再见到它,才发现它是一座白色的灯塔。 “合影吗?”张尘涵这几天已经形成了主动拍照的反应能力。 舒悦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帮我和谢然拍一张。谢然……你离我这么远是要干什么?” 我很少拍照,不怎么会摆姿势,舒悦让我公主抱她,我说你做梦。张尘涵拿着舒悦的手机把我们日常斗嘴的样子拍了下来,背景就是那座白色的灯塔。 然后,我又和杨舟拍了一张,是舒悦拍的,她拍了很久,说拍的很好。 杨舟问她:“那之后如果我买手机了,能发给我吗?” 舒悦说:“好,我回家拷在u盘里……哎不对,我发你qq邮箱里好了。” 杨舟笑道:“那太好了。” 我们排队上了白色的灯塔,是走上去的,大概走了有十层楼那么高。上去之后,其实灯塔本身便看不见了,但是能眺望海。 好像怎么都看不腻大海。 我只来了短短几天,它似乎也变成了我不愿割舍的朋友。 但不管怎样,我们最终还是得回去了。 “好多船。”我眯起眼睛。 “那边……”杨舟站我旁边,跟我一起看向海,“那边的那一艘好像掉队了。” “嗯,它可能……”我说,“它可能只是想自己待着吧。” “它跟所有人的方向都不一样。” “我们要允许不一样的船长存在。” 张尘涵在车上备了红牛,但其实他开回去的时候精力还是很好。舒悦说等寒假的时候我也去考驾照吧,这样我们就有两个司机了。张尘涵说暑假考的话也行,舒悦说暑假不行,太热了,练车容易晒黑。 我们又在车上听起了周杰伦,感觉都快把他的专辑听完了。舒悦后来说,听蔡依林的也行,有好几首也是周杰伦写的。 杨舟倒是在回去的路上睡着了,我们都没睡,就他一个人在睡觉。 他睡着睡着身体就往我这边倒了过来,我伸手把他的脑袋搁我肩膀上,他安稳了一会儿,然后整个斜着倒了下来,蜷缩着睡在我腿上。 很没有礼貌啊! 我不给他一巴掌算我人好。 我悄悄地捏了一下他的耳朵,他还是没醒,我没辙了,就这么睡着吧。 “哎。”过了一会儿,舒悦叹了口气,“夏天结束了呢,我们什么时候开学来着?” “还能再玩儿几天。”我说。 舒悦说:“那就等于开学了,开学前要么再出来吃一次火锅吧,想吃了,这几天吃的东西都不辣。” 张尘涵一边开车一边说:“那我不去了,我吃辣不行。” 舒悦说:“啊,行。” “那我们……”张尘涵犹豫着说,“那我们开学有机会再聚?” 舒悦笑了笑,说道:“好,没问题。” 空气里海的味道越来越稀薄了,我们在不断地远离。 一趟旅行的结束总是这样令人怅然若失吗?这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晚上六点钟,我们停在了休息区。 舒悦指了指还在睡觉的杨舟,对我道:“把他喊醒?你要上洗手间吗?” “算了,我不去。”我笑了笑,“你们去吧,帮我买瓶水就行。” “你别。”舒悦叹了口气,“你别惯着他了。” 舒悦和张尘涵下了车,车里就剩我们两个人。我又伸手捏了捏杨舟的脸颊,他下巴有些胡茬长出来了,我低头说:“你真不醒吗?” 他不怎么情愿地睁开眼睛,嘟囔着说:“我就想躺着。我晕车。” “我腿都没知觉了,你个猪头好重。”我说。 杨舟顿时笑了起来,他说:“你不知道我这样努力躺下来,我的腰也快断了。” “哎,你还是起来吧。” “好。” 杨舟慢慢地坐了起来,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装,因为刚刚那个姿势真的挺别扭的。 他厚着脸皮说:“腿酸吗?我给你揉揉。” 我嗤笑道:“滚啊你。” 舒悦和张尘涵买了点东西回来,分了两个红豆面包给我和杨舟,这玩意儿好甜,我吃完了之后又很想吃咸的,杨舟便又下车给买了烤肠回来。 他一下车,前面坐着的舒悦和张尘涵就开始一唱一和。 “指哪打哪!”舒悦十分感慨,“好用的小杨!” 张尘涵说:“那不得看看是谁想吃!你想吃肯定没戏。” 我干咳了好几声。 一直到晚上九点,我们才回到市区,熟悉的街道和地名出现在我的眼前时,真实感才终于让我落了地。 “你就把我放在地铁口吧,张尘涵。”舒悦看了看窗外。 张尘涵说:“不好吧,我送你回去?” “坐地铁更快啊!”舒悦很坚持,“快放我下去。” “好吧,随你。”张尘涵停了车,回头对我们说,“那我把你俩送回去。” “行。”我和杨舟异口同声道,“谢谢。” “……” 我猜张尘涵一定很郁闷,变成了番茄的舒悦没有跟他藕断丝连,估计从此以后只能做朋友了。 他一脚油门开的飞快,把我和杨舟火速送到城中村附近,里面全是小路不好开,我让他就停在这儿。 “那我走了啊。”张尘涵有些丧气地跟我们说再见。 “啊。”杨舟拿着包,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懊恼。 “怎么了?”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把包递给我,让我先回去,说自己忘了要去取东西,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什么啊?”我更好奇了。 “你先回去。”杨舟微微笑着,然后推了推我。 我走了两步,回过头他还在看我。 “你如果很晚回来的话我不会开门的。”我说。 “很快就回来。”他对我挥了挥手。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好一个人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回家。这里才是真实,海边不是。杨舟在这里待了几个月,似乎比我还熟悉这里破败的大街小巷。我为什么总是想到他? 走到家门口我掏出钥匙开门,开了一半时从我身后有人接近了我,我警惕地回过头,却再一次看见了我那个喝得醉醺醺的老爸。 “臭小子。”我爸嘟囔着,“你跑哪儿鬼混去了。” 我还没说话,他便一下子暴躁地把我推进了屋子里。 这一刻,我忽然有点儿庆幸刚刚杨舟没有和我一起走回来。 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毋容置疑。 “什么事?”我进了屋,把东西放下,然后看向我爸,“要喝点水吗?”
95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