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我们四人汇合,依然是在楼下吃了早饭,出去路过超市的时候,舒悦进去买了零食和水,分给我们三个人用背包背着。 “岛上应该没什么东西。”舒悦认真地说,“带点干粮好了。” 杨舟似乎想开个玩笑:“你不会把我们卖掉吧?” 舒悦还是很认真地回答:“说不定哦。” 杨舟顿时笑不出来了。 我们要去的那个岛挺远的,不过有一辆一个小时一班车的双层旅游巴士,我们投了币,坐在了楼上的最前排。巴士沿着海开起来,我把窗户打开了,阳光带着海风一下子钻进车里,吹得我们几乎要飞起来。 目前的天气还算不错。 我靠在窗户那儿对外面看,光在海面上跳起舞来,轻盈的,自由的。我远远地看得出神,杨舟问我要不要把我身上的零食和水给他背,我说行。于是他一人背了两份。 巴士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终于开过了桥,把我们放在了一个很荒凉的广场上,然后开走了。 岛上真的如舒悦所说,什么也没有,我们大概走了半小时才遇上了一个岛民阿姨,她正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唱歌。继续走了好一段路,我们终于找到了立在路边的地图指示牌。 我说:“这路很好走,只要围着岛走就行了。” 其他三人研究了一番之后都同意我的说法。 于是我们继续出发。 每到一个地图上标出的点,我们都会停留在那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四处走走。 在这个过程中,杨舟表现得完全正常。 我不由地想,会不会他和我一样,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份悸动源于何处。
第20章 环游是无趣 下午变了天。 我们在岛上的农家乐吃了顿饭,有很新鲜的白灼虾,虾肉又甜又紧实,我们点了两份还意犹未尽。 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太阳躲在了云的后面。海面的颜色也跟着暗了点,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舒悦站路边儿上看了看方向,精神抖擞地出发。 张尘涵在后面急道:“反了!反了!那是我们来的时候走的路。” 舒悦一下子又掉头回来,我和杨舟围观了全过程,都忍不住看热闹似的笑起来。 张尘涵看了我们一眼,补了一刀:“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 在走到这个岛上最北的地方时,我们发现了隐藏在树林之间的栈道,这些木头做的栈道被漆刷成了红色,只不过天天这么风吹日晒,栈道已经看起来显得有些陈旧,很多扶手处都斑驳起来。 我们依次走上栈道,在蜿蜒曲折中继续行进。我忽然停住脚步,走在我后面的杨舟一个没注意撞了上来。 “哎!”杨舟刹车刹得很为难,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很快就松开手,“怎么突然停了?” “你走我前面吧。”我回过头对他笑道。 他傻了眼,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为什么?” “不为什么。” “……” 我绕到他的身后,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舟有些无奈地笑道:“谢然,你几岁啊。” “二十了啊。”我算了算,“二十零八个多月吧。” 杨舟只能走在我的前面,边走边说:“那我……我是二十零三个多月吧。” “原来你比我小。”我又发现了一件关于他的事,“不过你没身份证,怎么证明?” “比你小还要证明?我得喊你哥。”杨舟说。 “那你喊一声。”我顺势接道,“喊吧,叫我一声哥。” 这个时候他又倔强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喊。 我们磨磨蹭蹭的时候,前面的舒悦和张尘涵已经老早走完了栈道,一瞬间竟从我和杨舟的眼前消失不见。杨舟左右看了看都没有找到他俩,顿时担心地喊了起来:“舒悦!张尘涵!你们人呢!” 他在红色的栈道上加快了脚步,最终跑了起来。眼前的景色开阔起来,我跟在他的后面,我们一路跑出了森林,发现栈道的尽头是巨大的白色石头群,寂静无声地伫立在海边。 “小羊!”我在他身后跟着大喊,但是内容却天差地别,“为什么不叫我哥?” 杨舟急死了,他皱起眉头说:“这个时候你在说什么!他们人呢?别是掉进海里了吧。” 我还是忍不住笑,最近我笑得有点多,不知道为什么。 “别急啊,你叫我哥,我就带你找到他们。”我一本正经地说。 杨舟瞪大眼睛看我,妥协下来,小声道:“哥。” “行。”我说,“哥带你去找人。” 我动作灵敏地攀上了那些白色石头群,有一块特别大,甚至有点儿像是另一座小岛了。我不知道这些白色的是什么石头,远远地看挺好看,但是走近了看却也并不全是白色,有的地方很难下脚。 杨舟又开始急了,他一看我不走栈道就很急,在那儿喊我:“谢然!” “你别摔着了……我靠,这石头全是刺啊。”他絮絮叨叨。 我不理他。 海风从我的正前方吹来,把我的头发吹得到处乱飞,我走到石头的最前方与最边缘,低下头,果真看见舒悦和张尘涵正坐在我们下方的石头上。 舒悦看见是我,原先打算兴致勃勃地吓人,这时候也萎靡不振了起来,“什么嘛,原来是谢然。” 捉迷藏,我和舒悦玩了十几年,现在已经完全对这个无聊的游戏脱敏了。 只有杨舟刚刚是真的慌张。 杨舟走了过来,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埋怨道:“我喊你们怎么不理我!我多担心啊!” 舒悦认错道:“哎呀小杨,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跟你玩儿嘛。” “跟你玩儿嘛。”我说。 张尘涵把自己眼镜摘下来,用衬衫的一角擦了擦,试探着说:“我们能上去了吗?我感觉这里虫子好多……” 舒悦斩钉截铁地说:“不能。” “谢然,你下来,我们看会儿海。”她又对我说。 我说行,然后便想直接跳下去,吓得杨舟赶紧拉住我。他说,这边有小路,你走这不好吗?我说,跳下去是最快的。他说,别跳,你跟我走。 最后他拉着我的手,从另一块石头的边缘踩着往下,才慢慢绕到了舒悦和张尘涵身边。我和他也学着舒悦和张尘涵的样子,在石头上坐了下来,双腿垂落着,面前就是再无遮拦的大海。 这是我们在岛上能找到最靠近海的地方。 大概是“人工痕迹”也不想来的地方,不然的话,栈道可以直接延伸到这儿。 这块石头坐的并不怎么舒服,一看就是很少有人来坐,所以它的表面上保留了很原始的粗犷颗粒。我把手撑在上面,能感觉到一种岁月的坚硬。但很快,杨舟的手碰到了我,我的心在刹那间软了下来。 我阻隔了舒悦和张尘涵,杨舟坐在最外侧,他与我并肩,温热的掌心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安静地看着大海。 我侧过脸看他,他才转过脸来,问我:“怎么了,谢然?” “是你哥。”我纠正道。 “我生日可能记错了,毕竟我好久没看到自己的身份证。”他挑了下眉,说。 我笑道:“胡说。” 杨舟的眼睛里仿佛也有一片海,他轻声说:“就叫你谢然。” “行吧。”我转过了头,不再和他说话。 我们还是没在白色的石头上坐太久,即使是这样,起来的时候屁股也有点儿痛。回去的路上我们又再一次踏上了红色的栈道,走下栈道后,环岛之行还在继续。 旅行的时机很重要。 大概很少有人会像我们四个这样,在夏天里漫无目的地环游一座不知名的小岛。 但是,这个瞬间里,我们的确这么做了。 我们绕过了岛的最北面,没再看到栈道,但是找到了一个无人的海水浴场。我们之前在城市里也看到过海水浴场,但是这里一个外来者也没有,只有一个在卖矿泉水和烤肠的阿婆。 阿婆的烤肠卖出了四根,矿泉水也卖出了四瓶,我们带着的补给消耗了一半,现在又靠着这些恢复了活力。 再接着,我们看见了一个很小的码头,几艘快艇停靠在岸边,有个皮肤黝黑的大叔热情地上来问我们想不想坐快艇。舒悦问了价格,完全坐不起,我们只好跟着大叔唠嗑,顾左右而言他。 他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说了地方,他说他从来没去过,就连这个小岛他也很少离开。张尘涵问他,有没有一辈子都住在岛上的人,大叔想了想,说也许是有的,可他没有见过。 舒悦一脸认真地问:“岛上有幽灵吗?” 大叔没听清:“啥?” “幽灵。”舒悦说,“鬼。” 大叔笑了起来,他缺了个门牙,但是其他的牙齿白得很晃眼:“没鬼,从没见过。” “那大叔你最常见的是什么?”我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很自然地问道。 “我啊……海啊,每天都见,也就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和快艇大叔说了再见。 接下来的一段路又什么也看不见了。没有人,只有被无限延长的海岸线。走到后半段的时候,舒悦不出意外地走不动了,我们又四处寻找可以休息的地方。 “那里怎么样?”杨舟站在一块石头上,对我们指了指高处,“那边是不是有写了个’茶’字。” “哪儿?”舒悦喘着气。 杨舟说:“谢然,你站过来,站这里看一下。” 那块可怜的石头哪有这么多地方站两个人。可我站上去之后,杨舟也不下来。偏偏我俩离得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热量,还很不好控制平衡。 “看见了吗?”他问。 他说话时像羽毛那么轻,我的耳廓也因为羽毛的触摸而痒了起来。 我连忙说:“看见了。” 我很快跳下石头,回过头却看见杨舟像是个胜利者一般笑了起来。 舒悦在我们的鼓励下又走了一段,那边的高处的确有个“茶”字,但无法跟那些优雅的茶馆联系起来,只是一个大雨棚,然后底下摆了几张塑料桌和塑料椅。 老板招呼我们,我们说来点喝的,他给我们上了一壶茶。 谁也不懂茶,反正喝不出来,但是这个时候却意外的很解渴。 这个老板没有上个快艇大叔那么喜欢说话,只是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抽着烟,一根接一根,海风吹散得很快,我们连烟味都闻不到。 舒悦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又行了,站起来在这附近走来走去。 “这里是这个岛最高的地方吗?”她去主动问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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