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灯好了,当我不存在。” “不行!!” 慕稚胸膛上下起伏,他手里还紧紧攥着被子,把下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他气息不稳地喊:“你出去!” 廖松琴:“不要。” 慕稚结结实实被气到了,他猛地一扔被子,跌坐在床边继续和廖松琴对瞪。 然而不得不承认,慕稚心中还有几分愕然。这个赖在软榻上不肯离开房间的人竟然是廖松琴,就好像一夕之间地位颠倒,廖松琴成了年纪小的那个。 这个弱势方对着慕稚笑了笑,好心情地问,“这么生气?” “……” “阿稚,你是怕我打扰你睡觉吗?” 廖松琴坐起来,手肘撑着膝盖,两手交叠在下颌处。 他歪了歪头,“我会很安静。” 慕稚有气无力,“不是安静的问题……你坐在这里就会影响我。” “为什么?” 慕稚不说话了,他觉得廖松琴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带着答案问问题,为什么非要让慕稚亲口说? 他只能略显烦躁地答,“因为你很吵,呼吸都吵。” 廖松琴也没了言语。 这么对坐一会儿,慕稚觉出不对,“你在干什么?” 廖松琴端坐着,面色如常,只一双黑沉的眼有些湿润,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鼻子,抿唇露出个笑。 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涨红,慕稚都看呆了,反应过来后大步上前扯住廖松琴的脸。 “你有病啊!”慕稚两手齐上,把他的脸往两边扯开。嘴唇被扯出缝,空气进入鼻腔,廖松琴呛咳着躲闪,脸上还挂着笑。 慕稚更气了,“廖松琴!你几岁了?” 今夜的廖松琴完全变了个样,如果说雪地里的他令慕稚寒毛倒竖,那么现在的廖松琴就是个傻子,幼稚地试图证明些什么,哪怕落在慕稚眼中全是些莫名其妙的伎俩。 “二十七。” 廖松琴抬起手,轻轻覆在慕稚的手背上,很细微地偏了下头,“比你大六岁。” 他说这话时面容平静,不知独自把这句话咀嚼过多少遍,才能如此平和地说出来。 慕稚触电般抽回手,“……你这六岁都长到哪里去了。” 时针指过十二,慕稚困倦极了,然而房里还坐着个无赖,不时催促自己关灯睡觉,说什么二十一岁的小孩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要早早上床。 到底谁还在叫二十一岁的人小孩啊? 慕稚脾气也上来了,他啪地关了大灯,拖着堆在床脚的被子上了床,哗啦啦铺好,随后兀自钻进去侧身躺下。 软榻上传来细小的动静,廖松琴按熄屏幕,房里的最后一抹光亮暗下去,他就得以消弭于黑暗。 寂静的昏昧中,慕稚骤然睁开眼。 他终于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半个月前,弥漫着酒气的新洲夏夜,慕稚于睡梦中睁开眼,对上廖松琴的视线。两腿之间触感异样,廖松琴的运动裤鼓起很高。 出于某种应激般的反应,慕稚一直强迫自己淡忘那件事,淡忘自己的主动,也淡忘廖松琴的拒绝。 然而有一件事是始终无法否认的: 廖松琴对慕稚有欲望。 而现在,那个人就睡在他房中。 越往下想,似乎空气就变得越潮湿。 慕稚在厚厚的被褥里动了动,悄悄探出去一只手,过了会儿又伸出去一条腿,他轮番散着热,出于一种莫名的警戒,始终不敢拉开被子。 窗边很安静,平板的光早就熄灭了,慕稚今夜连地灯都没有开,房内黑得彻底,只有庭院的微弱灯光能从窗帘缝隙里映进来,在地上投映下画格似的一小片。 他完全无法获悉廖松琴的状态,是睡了,是正在酝酿睡意,抑或是在做别的什么…… 忽然,窗帘投下的光影晃了晃,很轻微的幅度,精神高度紧绷的慕稚还是立刻察觉到了。 他僵在床上,右腿探到被子外,凉丝丝的温度让他不自觉蜷缩起脚趾,想把腿缩回来,又怕任何动静都会激发不可控的事态,只能一动不动。 今夜月光清亮,在室内凝成短短一束,此刻正随窗帘而晃动,荡荡悠悠,挠着慕稚心尖。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又似乎只是自己神经过敏,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了很久,慕稚小腿冻得都有些发僵了,他正憋不住要翻身,软榻上叹息似的传来一声呼唤,“……慕稚。” 慕稚彻底冻成冰块。 软塌晃了晃,在凄清的夜里发出暧昧的响。慕稚睁着眼,黑暗的天花板被他盯得都快有重影,仍旧不敢睡去。先前发冷的腿早就变得暖洋洋,与被褥下发烫的躯体一起出了层薄汗,一呼一吸间,带起粘腻的触感。 这时窗边有了更大的动静,廖松琴好像坐了起来。 慕稚紧抿着唇,微抬起头,模糊地看见原先睡在榻上的人朝着床的方向越走越近,直到靠近床尾才停住脚步。 床垫颤了颤。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随着床垫下陷,在廖松琴单膝跪上床沿那刻,慕稚死死闭上了眼。 黑暗隔绝了横亘在他们中的一切。鸵鸟似的,慕稚放任自己装聋作哑,只是一味地闭着眼。 衣料窸窣,所有触听觉无限放大,在廖松琴衣角蹭过慕稚伸出被子的小腿时,他还是无法遏制地生出了几分抗拒。 不该是这样…… 他唇瓣发着颤,呼吸凌乱,眼眶因酸楚而逐渐湿红,他想要坐起来对着廖松琴大喊大叫,让他滚出去,停止动摇自己,也停止传递那些暧昧不明的讯息。 他想要彻彻底底、光明磊落地退回安全线后,而不是这样荒唐地纠缠在一起。 廖松琴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 仅仅因为欲望,就可以这样做吗? 一只手握上慕稚脚踝,指节微凉,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 慕稚牙关紧咬,手微微曲起,正要坐直身子,那只手动了动,被子里进了一小股冷空气。廖松琴非常轻柔地将他的小腿塞进被窝里,接着掖了掖被角,没了动作。 慕稚腰还蓄着力。 床垫又下陷几分,慕稚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缓缓侧躺下来。动作间,不知是脊背还是肩胛隔着被子碰到了他的足尖,对方立刻停下动作,过了足够久,确信慕稚没有被吵醒,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 房内重归悄寂。 慕稚半坐起身,看到一团灰暗的人影蜷缩在自己脚边。薄毯有大半和被子卷在了一起,大概是怕扯动时会惊扰自己,廖松琴没有盖它。他睡得很熟,像是汲取到了足够的热量,能够支撑他度过这个冬季。 像个傻子一样。 慕稚说不清心头的滋味,他盯着那团模糊的人影看了许久,直到太阳穴抽痛起来,才终于缩回被子里,闭上眼。 隔天一早,慕宁神清气爽地醒来。 他下了楼,廖奶奶在庭院里散步,厅内空无一人。 这到底是在别人家,慕宁没好意思到处走动,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手边没有能办公的东西,实在有些无聊。 慕宁索性又上楼,敲响了书房的门。 没人应。 不算奇怪,大概是彻夜办公,还在睡。廖松琴认真工作时像不要命,偶尔倦怠劲上来了,又能好几天都做甩手掌柜,是个随心所欲的家伙。 慕宁退开几步,今日阳光极好,他难得起了闲心,打算去二楼阳台上站一会儿,谁知这一转身,伴随着房门开启的声音,他见到了本应宿在书房里的人。 慕宁呆呆地看着廖松琴从慕稚房里走出来,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啊?” 【📢作者有话说】 慕宁(死猪惊讶表情包):啊? 这都要锁呀 狂哭
第25章 受委屈就来找我 廖松琴睡得不算好。 他说书房冷,没想到原先随口诳慕稚的话,在床脚得到了印证。纵使廖松琴体热,也受不住连薄毯都不盖的睡法。 他凌晨冻醒了两次,到后来,廖松琴索性不睡了,再加上本就要在慕稚醒来前离开床,他几乎是坐在软榻上办公到天明。 很遭罪。 但也非常值得。 廖松琴扬起的唇角在看到慕宁的时候收敛了几分,他十分自然地问好,“醒这么早?” “啊,对。”慕宁仍有些呆愣,“你……” 怎么一大早从我弟房里出来? 然而视线下移,慕宁瞥见廖松琴手里拿着的平板,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文件页面,俨然一派忙中偷闲去关注弟弟睡眠质量的兄长形象。 慕宁又感动了,上前一步,按着廖松琴肩,“阿稚睡得好吗?” “还没醒。”廖松琴说着实话,“看他睡得沉,我就出来了。” “嗯嗯,”慕宁点头,“他果然还是挺适应这里……” 隔壁的房门吱呀打开,陆隅穿着身运动服走出来,见门前站着两个人,显然吓了一跳。 慕宁招呼着,“要去运动?带哥一起啊。” 他十分亲昵地走过去勾住陆隅脖子,把这个跟他弟一样大的小子往楼下拖,“等会儿比一场?” 陆隅半弓着腰,反应不及地被慕宁劫持走。 下楼前,陆隅不经意抬眼,在慕宁的胳膊肘间隙中和廖松琴对上了视线。 对方的眼瞳深黑,无甚情绪地看着自己,好像陆隅和墙上的壁画,转角的饰品没有区别。 接着廖松琴视线移转,怔忪一瞬,对着某处露出个笑来。 “醒了?” 慕稚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后,闻言慢吞吞点了点头,“被吵醒了。” 廖松琴又笑了,“那我把他们的嘴巴都堵住。” “……不用。”联想到廖松琴昨晚憋气的举动,慕稚觉得他真做得出来。 “你们吃过午饭再走。”慕稚回房洗漱,廖松琴跟了进来,嘴里喋喋不休,“回去以后打算做些什么?去公司转转?去慕宁的还是我的,我个人比较建议你来我这里。” 慕稚由着他跟,自顾自洗了脸,水珠顺着脖颈滚落,凉丝丝的,被他随手擦去。 “我去慕宁公司。” “哦。”廖松琴语气寡淡,“亲哥哥回国就不要我了。” 话说得伤心,人依旧堵在卫生间门口。慕稚出不去,只能仰头看着他,“我没有,让我出去。” “那会来公司找我吗?” 找你做什么? 慕稚憋了半天,“……看情况。” 廖松琴心知他这是随口哄自己的,也没再紧逼,侧过身。 慕稚立刻遛出了房。 午间,吃过饭后廖奶奶说什么都要送他们到门口,众人没辙,只能由着她裹上外套跟着出了门。 扫雪的人上午才来,赶着他们吃饭的时间把车道清理了,慕宁嘴欠,说什么本来想自己动手,现在没机会了,结果被树上落下的积雪砸了满头,冻得满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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