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果然心机深沉。 “我要睡了,你出去。” 宁杭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关上门后,坐在座椅上等着。 时准一直没有叫他,宁杭就一直在外面的走廊上坐着。 晚上的医院走廊很冷。 时准窝在病床上,没有宁杭的怀抱,他睡不着。 可是,他又无法在短时间内这么轻易的就原谅宁杭的欺瞒。 时准将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全都回忆了一遍,那些好都是真实存在的,可欺骗也是真实的。 脑中传来剧痛,一些片段变得清晰,都是他和宁杭的曾经。 画面中,宁杭被计鹤洋欺负,跟个小可怜似的,是他冲上去给宁杭解围,与计鹤洋针锋相对。 时准扯着头发,头皮传来的疼痛分散了些脑海中的痛。 时准不觉流下泪来。 他不敢想象,宁杭当时是怎么看他的,把人当小丑? 还是说,他就这么喜欢看别人维护他,把他当消遣? 时准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小人,各自拉扯着他的一边。 时准整个人像是被撕成两半,一边说宁杭对你是真心的,他只是欺瞒了你,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另一边说宁杭从一开始就骗了你,要是对你真心,又怎么会骗你,这么长时间,他为什么不主动表明身份?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时准死死攥着被子,他想要直接问宁杭,可如果宁杭说谎骗他呢,他该怎么分辨真假。 最重要的是,无论宁杭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的心真的还会信吗? 时准挣扎着,黑暗中,他不自觉的问出口:“宁杭,你为什么要骗我?” 走廊上的宁杭也不好过。 安静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落寞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从前那双带着亮色的眸子也黯淡下来。 宁杭突然想抽根烟,手往口袋里一摸,是根小兔子发圈。 他出去买东西时,时准让他带根发圈回来。 病床上养了快三个月,时准的头发长了不少,有时候会戳到眼睛,用发圈扎起来会方便点。 他一眼就看中了这根小兔子发圈,上面的小兔子看着软软的,竖起的两只耳朵上还戴了根小胡萝卜。 在宁杭心目中,时准就像是小兔子,乖巧可爱软萌,生起气来还会咬人,用根胡萝卜就能骗回家。 宁杭的指尖颤抖着,他是真的后悔了,他就该早点把身份说出来,坦白的话起码能减刑,从而争取宽大处理,比被计鹤洋那个混蛋揭穿要好的多。 整整一夜,时准没有睡,宁杭也没有睡。 第二天,宁杭像往常一样把早饭端到床头。 往床上看去,时准用后脑勺对着他。 宁杭失落的转身离开,没走几步,时准翻身坐起。 “宁杭,我们谈谈。” 不一会儿,宁杭坐到床边,时准靠在床头。 两人没有眼神对视,似乎都在故意避开。 时准说:“我想了很久,昨天晚上,脑海里浮现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画面。” 宁杭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声音带着些颤抖:“是么,哥哥想起什么了?” 时准想了一会儿,说:“一些很特别的画面。” “比如在民政局门口,比如在片场的游泳池。” 宁杭的脸色白了几分。 这些地方,他都故意惹怒计鹤洋让他欺辱自己,以此博得时准的同情怜惜,拉近他们的感情。 曾经时准把他当成小可怜,处处维护,现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时准会怎么想他呢。 时准心中酸楚,连带着鼻子也发酸。 他觉得一场车祸不仅把他脑袋撞坏了,就连泪腺也出了问题。 将眼泪强行压下,时准问:“你当时是怎么看我的?” 宁杭吞了吞口水;“我......” 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时准自嘲一笑。 “你也不知道说什么吧,其实我想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事确实是我经历的,但回想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更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个蠢货。” 一个被人从头骗到尾,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宁杭颤着声音辩解:“不是的,时准,我没那样想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用了一点手段,我承认当时有故意挑衅的成分在,但我真的没有故意耍你。” 计鹤洋前夫的身份一直是宁杭心头的一根刺,他恨这个人光明正大的占了时准三年的时光,也恨这个人拥有了时准三年却不珍惜,反而处处作践时准。 所以他故意挑拨时准和计鹤洋的感情,计鹤洋对他越是不友好,时准心中的天平就越倾向他。 宁杭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说道:“时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时准深吸一口气:“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不算车祸前,光说车祸后,你有多少次告诉我的机会,为什么从来不说?”
第六十四章 老朋友聚餐 宁杭艰难的对上时准的双眼。 时准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有什么就说出来,再多的,全都藏在眼睛里。 此时的时准,眼神痛苦,他在质问这个日夜躺在一起的爱人为什么要骗他这么久。 宁杭哽咽出声:“我知道你的性子,看不惯无辜的人在你眼前被欺负,所以故意弄了个小可怜的身份,想着这样能更好的接近你。” “你让我住进你家,处处对我关照,我想着,一直不告诉你也不错,我们可以这样相处一辈子。” 时准苦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发现,或者没人告诉我,你会瞒着我一辈子?” 宁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确实这样想过。 反正B市有宁煜,爸妈也在B市,家里的事业也不需要他插手,他完全可以做个普通人宁杭,和时准安安稳稳的在一起一辈子。 “宁杭,我就问你一句,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是真心,所有的爱你喜欢你都是真的。” 宁杭说得比曾经的任何一句话都要认真且坚定。 时准擦去眼角的泪花,调整好情绪。 “宁杭,我不是瞎子,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但我需要时间重新考虑。” 宁杭心中存了一丝希望。 时准这话虽然没有原谅他,但也没有给他判死刑,这证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那我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吗?” 宁杭捉住时准的手,可怜兮兮的用脸往时准的手背上蹭。 “就只是照顾,你就把我当个护工,行不行,最后的结果由你来决定,我保证绝不干涉。” “行吗?” 这话说得让人听得心里酸楚。 面对宁杭,时准终究是狠不下心。 “随你吧。” 宁杭心中一喜,身后无形的尾巴摇了起来。 “哥哥赶紧吃饭吧,今天有新鲜的豆浆,茶叶蛋也是我自己煮的,味道比之前的好。” 时准下了床:“我先去洗漱。” 宁杭立即扶了上去:“我扶你去。” “我可以自己走。” “还是扶着吧,伤刚好,时刻要注意着。” “......” 时准心累得难受,不想多费口舌,就由着他去了。 吃过早饭,时准眼皮子不住的打架。 他一夜没睡,也看得出宁杭没怎么睡,打发他去休息后,自己也钻回了被子。 宁杭在时易的办公室躺了一会儿后,又回到了病房,他弄了张折叠椅放在房间里,肚子上搭快毛毯,睡得也舒服。 原本想再弄张床的,但动静太大,会吵醒时准,就歇了这个心思。 刚躺下,时准猛得从床上坐起。 整个人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宁杭跳下椅子冲到床边:“时准,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时准抓着宁杭的手,瞪大了眼睛:“画呢?画放哪儿去了?” 宁杭皱眉:“什么画?” 时准急了:“就是我妈的画啊。” 他光着脚下床,刚迈开步子就被宁杭重新按回床上。 “我知道在哪儿,你先别急,我让人拿过来,你等会儿就能看到了。” 时准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狐疑的问:“真的吗?” 宁杭郑重的点头:“真的。” 又哄了一会儿,宁杭才让时准重新回到床上。 一个电话打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人将画送到了病房。 时准看着眼前这幅风景画,是妈妈最喜欢的画家Y的作品。 “哥哥,怎么了?不是这副吗?”宁杭有些忐忑。 时准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这幅画,可为什么我看到的时候心里这么难受呢,像是被人戳心窝子似的。” “我爸妈呢,他们也喜欢画家Y的作品的。” 宁杭淡笑不语,心里却是一阵慌张。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是邱炳发来的。 聚餐的地点写得很详细,还附上了现场的照片。 邱炳、计鹤洋和林子阳都在。 宁杭拉着时准的衣服:“哥哥,让我陪你去吧。” “我们是朋友聚餐,你去干什么?”时准觉得这人有些得寸进尺了,他可还没原谅宁杭呢。 宁杭指着手机上计鹤洋的脸,用力的戳了两下:“你也知道计鹤洋的事了,他还带上了林子阳,哥哥可不得带我去么。” 经他这么提醒,时准反应过来。 计鹤洋虽然是他朋友,也是他前夫。 前夫带上了现未婚夫,他要是不带上宁杭,万一两人在他面前秀恩爱,他可就太丢面子了。 时准本着男人怎么样都不能丢面子的原则,同意带上宁杭。 宁杭高兴的去捯饬自己,再出现在时准面前时,整个人跟个花孔雀似的。 时准打趣道:“你这是要去走红毯啊。” 宁杭给时准也准备了衣服,两手捏着衣服的肩头,将衣服展示出来。 “哥哥,你穿这件。” 时准看了看宁杭手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宁杭身上穿着的,无奈扶额。 这分明是情侣装。 “我不想穿这么幼稚的衣服。” 时准坚定的拒绝。 宁杭垂下眼帘:“为什么?就这么不愿意吗?万一计鹤洋和林子阳他们......” 时准直接打断他:“你看看你挑得这个衣服。” “粉粉嫩嫩的卫衣,我什么时候穿过这么粉的衣服,你从哪儿找来这么骚包的情侣服,帽子上还带两个耳朵。” “我去见的是兄弟,那种不损就浑身不舒服的兄弟,穿这个出去能让他们笑死。” 时准挪开视线,不看宁杭。 “给我找身正常的。” 宁杭耷拉着脑袋去翻其他衣服,一旁的时准几乎看到他头顶下雨的乌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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