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则,这样年龄差巨大的婚姻大多数并不幸福。
新鲜感能维持多久?永远的宽容、欣赏美丽,又能如何控制这份心意不会转移给第二个人?
余怀之看着眼前掉眼泪的小女孩,只觉得悲哀:“不要抱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样的念头去接触比你年纪大很多的男性。你在学校里可以受到教条保护,但走到社会上去,这种单纯稚嫩只会让你受伤害。”
叶玉环低着头,泪珠一颗又一颗往裙子上掉,还是不能接受。
余怀之只好告诉她:“你倾慕的并不是十全十美的我,你只是喜欢我在课堂上诠释知识的娴熟,和每个同学相处时的温耐。你并不了解真正的真相,我是个只考虑现实的人,在一起不会有鲜花美酒这样的浪漫,只会有我一次又一次的唠叨、催你回家,不像话的过分妒忌,阻断你和同龄男性来往,甚至是老了之后瘫痪在床,食物难咽下尿液满身,失去生存能力,还要没日没夜跟你闹脾气,让你一步也离不开,直到把你逼成一个蓬头垢面,恨不得我赶紧死的疯子为止。”
他这番话太现实,却又残忍到平静,仿佛已经经历过那一日。
叶玉环被恶心的站了起来,一双眼望着余怀之,试图争辩:“不,你不会这样的!”
“我会。”余怀之一个字一个字告诉她,“你要一段相差很大老夫少妻的婚姻,能享受的幸福光阴顶多只有二三十年。当我七十岁之后,身体会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还会中风、偏瘫、大小便失禁……出现一系列问题,连吃喝都无法进行。你想一想那一天,我已经老到在床上动都不能动,而你仍风华正茂,才刚刚五六十岁,正预备着退休享清福,颐养天年。如果你期盼的婚姻走到这一步,还觉得有趣吗?觉得光荣伟大,喜欢了一个能做你父亲的人?”
第19章 19
叶玉环被他说的清醒过来,嘴唇一个劲颤抖,脑子里嗡嗡一片。
她和大多数女孩一样,喜欢的无非是对方光鲜亮丽,潇洒英俊。
当这种状态只能持续很短时间,更多是痛苦,她就会明白,这根本不划算。
“对不起余教授。”叶玉环道歉,“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有非分之想。”
扔下一句,小姑娘走出办公室,看背影是下定了决心。
“可怜。”Alexander学余怀之的样子叹气,“她好可怜。”
余怀之本来觉得碰上这种事很让人伤脑筋,听Alexander一感慨,目光转向他,有一丝想法重新灌进脑海。
他拒绝的是叶玉环,但明明Alexander和她年纪差不多。
他虽然不能将两个人横向对比,可年纪这件事总不能有任何改变。余怀之只是想用这些将叶玉环劝退,但想来想去,他自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叶玉环也好,Alexander也罢,他们之间终究是差了20岁。
他不愿耽误一个女孩的前程,那么Alexander的未来,他又有什么理由去用最恶劣的一种可能侵占?
难道就因为他享受于和Alexander上床的感觉,就要自私无耻的霸占对方一辈子吗?
余怀之沉默中,Alexander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写了Diary,You can see this.(你可以看。)”
教他写日记的那个老师说日记是很私密的东西,一般情况下不可以给别人看。
不过余怀之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以Alexander觉得这没关系。
余怀之回过神,心中有了答案。
在这为期六个月之中,他决定不去想任何负面的东西。车到山前必有路,Alexander在国内的这段期间,他一定会尽好男朋友的责任,至于其他的,到那一天再说。
翻开Alexander的日记本,余怀之看见上面这几个字,嘴角勾了起来。
“谁教你要这么写的?”亲爱的余怀之,他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写对了。
之还有一个很漂亮的捺脚——
“这样的格式像是信,不像日记。”余怀之想笑,温柔地说。
“Mr 吴Told me it's Fine(吴老师告诉我可以这样。)”Alexander很认真,“He said Letter is kind of diary,I ask how to spell your name,Then i wrote on paper(他说信也是日记的一种。我请教怎么写你名字,然后就写上了。)”
他的中文比葫芦画瓢,不像是一笔一划写出来,更像是画象形汉字。之上面那个点甚至还被描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圆圈,差一点变成空心。
余怀之拿着Alexander日记本,看他写的内容。
他的每一个字都是很简单的,像请教过同学,也像孔子学院的
第一节中文课,每一个字都看得出笨拙炙热的诚意。
写字不困难,值钱的是这一颗想要好好学习的心。
“亲爱的余怀之。”余怀之念了开头几个字,脸上透笑,“你好吗?我是小A,来到中国很高兴,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开心。我爱你,谢谢。”
“我爱你。”他指着这三个字问Alexander,“这也是吴老师教你的?他知道这封信是写给我吗?”
“No, he didn't know.(不他不知道。)”
Alexander拿起那只被做坏的小板凳,试图复原,“I wrote this later first, your name Is end。(我先写了信,最后才写你名字。)”
他似乎明白余怀之在担心什么,凑过去,对他小声说,“我没有,说你的关系。他不知道。”
余怀之笑道:“没关系,就算他们知道这封信是写给我,也不会说什么。”
“why?”Alexander不明白,“But you said we can't……(但你说我们不可以公开……)”
“这不是公开。”余怀之从抽屉里拿出红笔,圈出了几个错字,在旁边认认真真的书写上正确版,“信里这几句话对你们外国学生而言,属于你好吗我很好这样的礼貌用语,没人会猜到什么,所以不要紧。”
这有点超出Alexander的理解范围,“我爱你也是吗?”
“是。”余怀之看出她疑惑,还有不相信,对Alexander说,“你在信里写的内容就像官方发言,我爱你,谢谢你,喜欢你……我们很少在文章中有这样的直接表述,所以它就像某种民族交流的示好,不具备特殊情义。”
为了不打击Alexander,他停了停,补充,“但亲口说出来就是另一种含义,很珍贵。”
“Holy shit!”Alexander冒了句脏话,反应过来就在学校,又赶紧捂住嘴,“Sorry,我太生气了,它写在纸条上竟然不可以表达我的心意!怎么可以这样子?”
余怀之把他的作业批改完,修改了几处语序错误的地方,对他说没有关系,他永远知道他的心。
在Alexander作业本下面画了朵小红花,他打开电脑,批上今天的日期,罕见地做了一次小朋友的老师。
“A red flower.(小红花。)”Alexander用手摸一摸那朵小红花,咧嘴乐道,“why?”
“一种传统的表彰方式。”余怀之笑着握住他的手掌,表扬Alexander,“日记写得很棒。字体公正,横平竖直,有很大进步。”
Alexander听懂他说的,一下子开心到伸开胳膊,抱住余怀之:“谢谢你,我爱你!我很高兴!”
“好,我也高兴。”余怀之接住他的投怀送抱,顺手展开日记本,给Alexander具体讲述了几处错误在哪,这才说,“我也爱你。你的一切都喜欢。”
他讲课非常严谨,声音温柔,语气缓慢。Alexander完全能听懂,就算不带翻译器也能理解什么意思。
可他偏偏不要认真听,余怀之讲话时,他不是看人眼睛就是盯着人嘴,余怀之讲完了,他还在那欣赏、出神,是真的一丁点都不好好听课。
“focus。(专心。)”余怀之拿笔杆敲了一下Alexander的额头,“老师讲课你溜号,这样怎么能学习好?”
“What's that mean?6号。”Alexander摸摸脑门,求知欲很强,“why 6,Note seven or eight?(为什么是6号?不是7号和8号?)”
“是溜号。”余怀之用英文解释一遍这个含义,问Alexander,“别的老师讲课,你有没有听不懂的地方?”
Alexander摇摇头,“都听懂。”
“好。”余怀之这就明白了,“只有我讲课你不认真听,是不是?”
“Yes(对。)”他以为Alexander会本能辩解,没想到对方笑嘻嘻地承认,“Because you are too handsome,I can't control myself.(因为你太帅了,我无法自控。)”
余怀之拿日记本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坏小孩。”
他嘴里是责备,脸上笑意更深。连看Alexander的眼神都充满了宠溺,和对叶玉环讲道理完全两个样。
他这样教训自己时实在是太火热性感了。Alexander忍不住蹭到余怀之怀里,偷偷往外看了一眼,。
见没人进来,抬头在他嘴唇上飞快啄了一下,“你真好,我爱你。”
“你刚才说过了。”余怀之也在他唇上亲一亲,“好了,要注意场合,学校很多地方都有监控,亲热这种事要在家里做才方便。”
Alexander不知道听懂没有,手掌在他腿上捏了捏。
片刻想起来还有一个学到的词,抬起绿色眼睛,跟余怀之献宝:“你辛苦了,厉害。”
余怀之笑出来,“谢谢,你也很厉害。”
Alexander没心没肺咧嘴,笑容里藏满真心的高兴。
他真是太喜欢余怀之了,他已经充分的Fall in love,这种感觉很幸福。
他很喜欢他的男朋友,太喜欢了。
喜欢到让他只是和余怀之对视就兴奋,有点受不了,想赶紧回家去做亲热的事才好。
……
下午课程结束,两人驱车回家。
Alexander想起上一次在叶玉环的自传中有一个小卡片,当时被他放在桌上,这次就顺手拿回来,想要重新夹进书里。
回到家中,Alexander从2楼拿下那本书,找到其中一页,板板正正将卡片放进去。
余怀之看见他手里那张小卡片,想起来叶玉环下午在办公室说的几句话,问Alexander:“这张卡是在哪找到的?”
昨天翻看自传,没在里面找到所谓的小卡。
见Alexander拿着,还以为是被他藏起来。
“It's on your desk.(在你桌上。)”Alexander不知道他误会,有什么说什么,“那天我看书,里面有这个,I thought it was gift,Put it on the desk.(我以为是礼物就放在桌上了。)”
他不明所以,问余怀之:“why?(怎么了?)”
“没什么。”余怀之酝酿了几秒钟,决定告诉Alexander真相,“这本书的作者,是刚才在办公室里哭的那个小姑娘。书里写了她的故事,她一直想让我看,我以为是书籍内容,现在看来,可能她想让我看的是这张情书。”
这个消息对Alexander来说太震惊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自己很喜欢的一本中文书,竟然是情敌所写。
令人沮丧的是,他连中文日记都不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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