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不说话了。 里面是个领带箍,华美复古的款式,正中间镶嵌了一颗很大的椭圆形艳彩蓝钻。蓝钻是一种澄净明媚的深海蓝,高调的璀璨光华,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颗蓝钻很有名,庄清河在一个拍卖会上见过,单是一颗裸钻的成交价就直逼八位数,更不用说它旁边镶嵌的一圈白钻。 商珉弦一如既往地豪横。 见庄清河半晌不说话,商珉弦蹙眉,有些忐忑地问:“你不喜欢吗?” 他自己看这个领带箍也觉得华丽得都有些浮夸了,不过还好是给庄清河戴的,他压得住。 “喜欢啊。”庄清河抬头,看起来是在真心实意地笑:“我很喜欢。谢谢你,商珉弦。”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领带箍? 因为安安送过他吗? 商珉弦则觉得自己送对了,心里有些高兴,他说:“我帮你戴上。” 他从盒子里把领带箍取出来,俯身给庄清河戴上。 庄清河看着他的头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坠落、下沉。 戴好之后,商珉弦站直身子,开始秋后算账:“许僭越是你什么人?” “呃……”庄清河难得地被问住了。 不是因为他和许僭越之间有什么,而是从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且他和许僭越的关系,还真没办法用几个词来定义。 眼看商珉弦脸色越发冰冷,他忙哄道:“他什么人也不是啊。” 商珉弦见他把自己当成个丫头片子似的哄,脸更冷了:“庄清河,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没有啊。”庄清河很无辜地眨眨眼,说:“我就长了一张笑脸,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和许僭越,到底是什么关系?”商珉弦又问了一遍。 “什么都不是。”庄清河这次直接否认,他举起手放在耳边,发誓似的,笑着说:“我跟你在一起时绝对是原装没开封的。” 商珉弦暂时没理会他的撩拨,又问:“你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吗?那就是照着你整的。” 庄清河摊了摊手:“就因为这样,所以更说明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商珉弦看着他,一言不发。 庄清河:“你想啊,如果我和他真有什么,他还用得着弄个赝品出来吗?”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可还有些诡异感挥之不去。因为许僭越和庄清河对此事的态度,一个不藏,一个不怒。 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袒露出来,似乎他们两个都觉得很正常。 于是,商珉弦问:“你为什么那么平静?” “嗐!我不平静还能怎么办?”庄清河一哂:“你信不信?我但凡给许僭越一点反应,他能当着我的面上青可。” 商珉弦皱眉,这到底是什么扭曲的相处模式。 庄清河搔了搔头发:“许僭越对我有一种……很扭曲的感情,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 “反正说到底就是想上我,那时候在圳海我们闹过好几回,两败俱伤也没个结果。” “最后我们达成了共识,他同意不纠缠我,我同意他使用我的赝品。” 但是许僭越的骚扰并未就此停止,当着庄清河的面亵玩这些赝品就是他的一大乐趣。包括每年生日都要送他一块表,这在庄清河看来也是一种隐喻的羞辱。 不过庄清河懒得搭理他,俩人就这么说不上是耗的耗着,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商珉弦听得眉头紧皱:“你不觉得恶心吗?” 庄清河看了他一会儿,把手插进口袋里,摸到那个被他收起来的丝绒小盒子,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然后他无所谓地笑了声:“习惯就好了,之前在圳海的时候,有一回他还特意挑我在场的时候,让一个赝品当着满屋子的人跳脱衣舞呢。” 商珉弦蹙眉,想象那个画面,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你就在旁边看着?” “那怎么可能。”庄清河挑眉,说:“我洒了不少小费呢。” 商珉弦:“……” 他再次告诉自己,这就是庄清河,他什么都不在乎。 人们经常说庄清河狠毒,可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里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轻慢。 这种轻慢有时候比他的狠毒还招人恨。 商珉弦这会儿突然相信了庄清河刚才说的,他但凡给许僭越一点回应,许僭越会当着庄清河的面上青可。 商珉弦不了解许僭越,但是此时突然能和他共情了。 他看着你,好像他很在乎你。可实际上他什么都不在意,他给你的注目说明不了什么。 庄清河倒是洒脱,撑手一跳,坐上身后半人高的台阶,晃荡着两条腿,悠悠道:“我只可怜那些孩子,脸上不知得挨多少刀。” 商珉弦斜了他一眼,问:“你在愧疚吗?” 庄清河听到笑话似的,笑了声:“我愧疚什么啊,造孽的又不是我。” 庄清河就是这样,他心里或许有同情,却也不揽一丝多余的罪过。 那他对自己是什么感情?那种猜测再次涌上商珉弦的心头。 庄清河对他也是同情吗? 庄清河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眨了眨眼,展开双臂说:“商珉弦,给我抱一下。” 商珉弦走过去,站到他腿间,抱住了他。 庄清河轻声问:“商珉弦,你在吃醋吗?” 不等商珉弦否认,他又说:“你要是吃他的醋,那你就真是个傻子了。你看不出来我有多烦他吗?” 看出来了,商珉弦能察觉到他对许僭越的厌恶。 这时庄清河又说:“我就知道今天这种日子他肯定会来,每年都这样。不管我生日时在那,他总能在当天窜出来,拦都拦不住。所以一开始才不想你来的。”他仰头看着商珉弦,脸贴在他胸腔前,说:“我怕他让你不高兴。” “商珉弦,你不知道,我最怕你不高兴了。” 商珉弦被他哄得晕头转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问:“他是干什么的?” 庄清河回答:“许僭越是军火商,他有很多假身份,全球各地,哪里打仗哪里就有他的生意。” 如果说南洲是心脏,那圳海就是这个国家的肚脐,藏污纳垢,是个“三不管”地带。 那里鱼龙混杂,是全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因为沿海,走私偷渡贩卖人口军火买卖的事层出不穷。当地黑势力过于顽固,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程度。 近些年来,政府一直在做扫黑除恶的工作,直到两年多前才真正见到成效。 圳海整改,抓获了很多不法组织和涉.黑团伙。算下来,全身而退的大概只有庄清河和许僭越两个人。 庄清河看了商珉弦两眼,又说:“他不是简单人物,还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商珉弦问。 “嗯,他是个疯子。”庄清河顿了顿,又说:“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许僭越这里,有问题。做事的逻辑和思维模式和正常人都不一样,没有人能揣测他的想法。” 商珉弦蹙眉。 庄清河又说:“商珉弦,你是做正经生意的人,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触,见到他就离他远点知道吗?” 商珉弦当他是在关心自己,心里的不满就消散了。好几天没见了,他垂眸看着庄清河,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是商珉弦独特的语言,传达着他的情感,是一种无声的表白。 不再是充满欲望,而是盛满了一腔温柔的缱绻。 感官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敏锐,草木花香从四面八方用来,明明是无形无气的东西,却带来一种被包裹的感觉。 商珉弦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些地方在慢慢复苏,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庄清河了。 天上残星点点,房屋里的交谈声和音乐透过玻璃传来。他们在这一方角落接吻,庄清河的睫毛扑扑簌簌地颤。 没人注意到,房前远处林荫道的尽头停着一辆车。 宋明山坐在驾驶舱,透过林荫道看着那栋灯火通明的房子。 这么远的距离,声音还没传过来就已经湮灭在了寒冷的秋风中。 但是他可以想象里面的场景,是怎么样的繁荣与高贵。 宋明山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开着车掉头离开。在他原本停车的地方,散落了一地烟头。 墙边的芦苇在深夜的冷风中摇曳,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室内的景象。商珉弦离开庄清河的唇,突然说:“去你的房间看看。” 他好多天没有和庄清河独处了,就这一会儿根本不够,可是这里哪哪儿都是人。 庄清河闻言愣了一下,有点犹豫:“嗯......” “怎么了?不方便吗?” “不是。”庄清河飞快回答,顿了顿又说:“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是想那啥,估计不行。” 商珉弦脸都黑了:“我没想。” 庄清河笑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领着他绕到后门,沿着另一侧的楼梯上了三楼。 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前,庄清河打开门。 这是三楼的一个小阁楼,很小,也很矮,庄清河在里面估计都站不直身体,更不用说商珉弦。阁楼里面满是灰尘和蛛网,只有一个很小很高的小窗,照着微弱的月光。 ---- 大家元旦快乐~ 大过节的,鹿鹿也不要别的,给点海星吧。 如果能加个作者关注那就更好了。
第61章 可他是真的不喜欢庄清河 “灯在哪里?”商珉弦站在小阁楼门口问。 庄清河弯着腰走进去:“没有灯。”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霎那间整个狭小又逼仄的空间就被照亮了。半俯着身子太累,他干脆单膝蹲下,说:“就这,没什么好看的 。这里灰大,你就别进来了。” 商珉弦还是弯腰进来了,看着这个庄清河生活过的小空间。两个成年男人几乎占了整个空间的一半。 他问:“你小时候就住这?” “是啊。”庄清河不觉得有什么窘迫的,没心没肺地说:“我觉得我有点像那个灰姑娘。” 商珉弦转头看他:“你也跟老鼠说话吗?” “那倒没有。”庄清河笑了声,说:“不过老鼠确实教了我不少东西。” 商珉弦又当他在胡扯,四下看这个没什么好看的地方,突然发现角落的墙上有画。 很稚嫩的笔触,线条很简单,是他在庄清河的笔记本上见过的那种火柴小人。一个大一点的火柴人手里攥着另一个小一点的火柴人脖子。 “你画的?” “嗯。”庄清河看着他,轻声说:“小的那个是我。” “大的这个是谁?” 庄清河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间多年不曾有人造访的阁楼,因他们的到来而落下细而柔软的灰尘。 商珉弦问:“他在掐你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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