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太滑稽了,庄清河想。如果连他这样的人都觉得滑稽,那就是真的滑稽了。 这时庄清河的手机骤然响起,撕破了夜的寂静。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商珉弦朝他看了过来。 庄清河一僵,肯定是邓昆干的好事,把他手机铃声给换了。电话正是邓昆打来的,他接起来说:“你又乱改我的手机铃声,幼不幼稚?” 邓昆在那边狂笑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在哪儿呢?” 庄清河张了张嘴。 我在哪?我他妈在我自己的墓地! “在郊外,办点事。” “办什么事?怎么不叫上我?”邓昆语气有些担心。 叫你干啥?给我上坟吗? 庄清河没忍住又偷偷看了商珉弦一眼,然后对电话那头的邓昆说:“来祭奠某人死去的爱情。” “什么玩意?”邓昆懵了。 “没什么,差不多准备回去了。有什么事?” “吃宵夜。” “嗯。”庄清河摸摸肚子,确实饿了,他眼睛溜到墓碑前的桃子上,然后又赶紧收回视线。 庄清河,你不能更没下限了。 他问邓昆:“吃什么?我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市区。” 跟邓昆商定好了宵夜地点,他挂了电话回头看商珉弦,说:“走吧,你还打算在这过夜啊?” 商珉弦幽幽道:“我有时候想他了,晚上会过来。” “……” 两人走在森寂冷清的墓园,空气干冷。效区的光污染没那么严重,仰头可见月亮。 庄清河在前,步子迈得轻快,脚下发出哒哒的轻响。 商珉弦转头看看安安的墓,又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心里生出一种诡异难言的感觉。 安安跳江的情形历历在目,是不定期造访的噩梦。而这个人时隔两年,换了个身份又出现在他面前。 尽管过了好几天,他仍然觉得这件事太飘渺。哪怕在医院那天,他都把人扒光了验证了,可还是觉得不真实。 “庄清河。” 庄清河闻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问:“怎么了?” 商珉弦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庄清河也不催,耐心地等着。 在微弱的月光下,商珉弦终于开口:“庄清河,你是不是有病啊?” “………………” 庄清河不乐意了,瘪瘪嘴:“好端端的,你骂人干嘛?” 商珉弦:“精神病之类的。” 庄清河嘴角抽了抽,说:“你认真点,好好看看,咱俩到底谁像精神病?” 商珉弦:“我听赵言卿说你小时候,和人一起掉下游泳池的事。” 庄清河闻言神色一暗,看着他没说话。 “真的是想拉着他一起死?”商珉弦又问,他莫名觉得庄清河不像是一个如此轻视自己生命的人。可是他清楚地记得,赵言卿说庄清河不会游泳。 可是安安会游泳,江水那么湍急。 难道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在装? 庄清河又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说:“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然后他敛了笑,挑眉说:“其实,我是想拉着他一起活。” 商珉弦不明白。 庄清河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抱怨似的:“你知道熊孩子有多可怕吗?那个游泳池水很深的,我不会游泳,掉下去肯定就没命了。” “但是如果能拉上韩司令的孙子就不一样了。”庄清河眨了眨眼,语气轻快道:“他的命金贵啊,我得让他陪着我一起下去,我才最有可能获救。” 商珉弦不知道哪个说法更可怕,不管是哪个,都很能说明庄清河这个人的本质,狡猾、凶残、疯狂、孤注一掷。 按赵言卿所说,庄清河那年才九岁或十岁,居然就能想到这种手段。 “商珉弦,对我很失望吗?”庄清河盯着他的眼睛,朝他走近两步,问:“没想到你的安安是这种人吧?” 话里有点探究的意思。 商珉弦没回答他,而是又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游泳?” 庄清河撇撇嘴:“那件事之后我就去学了,我是觉得弱点越少越好,你说是吧?” 商珉弦问清疑惑,就没再说话。两人又往前走去,快到墓园门口时。庄清河转头审视地看了他两眼,突然问:“你这个发烧造成的失忆,没办法治吗?” 商珉弦神色淡淡:“没问过,不过也无所谓了,十二岁之前的记忆也没那么重要。” 庄清河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儿轻笑,喃喃自语般道:“是吗?” 回去的路上,还是庄清河开车,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车的时候,商珉弦本来习惯性地想上后排,被庄清河扯了回来,他啧了一声说:“坐前面,我又不是你司机。” 车厢寂静,庄清河专注地开车,真跟个专职司机似的。 过了一会儿,商珉弦觉得有点渴,转身打开车载冰箱想拿瓶水,结果里面是空的。司机每天都会补水进去,今天车被他们临时开出来,应该还没来得及补。 商珉弦关上冰箱门,重新坐正。 庄清河瞧见了,问:“渴了?” “嗯。” 过了几分钟,路边能看到店铺。庄清河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下去,走了两步又折身回来,绕到副驾驶,弯腰敲了敲窗,问:“你喝什么?” 商珉弦说了个某品牌的矿泉水,是他自己平常喝的,车里备的也是这种。 “……”庄清河手搭在车框上,转头看了看郊区路边朴素的便利店,说:“我买什么你喝什么吧。” 庄清河走进便利店,在冰箱前看了看,还是给商珉弦挑了瓶店里最贵的水,然后走到收银台结账。 收银小姑娘扫了商品之后说:“一共十三块。” 庄清河本来准备付钱的动作顿了顿,从一旁的架子里随手抽了个东西放上去,说:“加上这个。” “一共四十五块。” 庄清河扫码付了款,拎着袋子回到车上。 商珉弦从袋子里拿水,看到里面有个小盒子,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着庄清河,没说话。 庄清河拧开瓶盖,喝了口才问他:“怎么了?” 商珉弦把水拿出来之后,把袋子放回去,说:“没事。” 庄清河表情疑惑,扯过那个袋子一看。嚯!他随手拿的那个东西居然是一盒安.全.套,他还以为是口香糖什么的。 不过他没说什么,放下安.全.套,系好安全带,驱车往市区去。 庄清河和邓昆要去吃宵夜的地方和商珉弦的住处是两个方向,他让邓昆在某个路口等他。开到约定地点,一眼就看到邓昆蹲在路灯底下,车停在不远处。 庄清河在路边缓缓停下,从车上下来,商珉弦也跟着下来了。 庄清河看了眼商珉弦,说:“再见,回去路上小心。” 一点都没有邀请他一起吃宵夜的意思。 商珉弦抿唇不语,见他走出去了好几步,突然叫住他:“你的车还在我那。” 庄清河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明天我让小昆去取。” 然后就往邓昆停车的位置去了。 邓昆没跟上庄清河,他先是看了看庄清河,然后又看向商珉弦,眉头越皱越紧。 商珉弦也看向邓昆。 邓昆这人很怪,身上有很重的杀气。可是在庄清河面前,他就像一只毛被捋得特别顺的狗,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商珉弦毫不怀疑,庄清河如果让邓昆去杀人,他都不会问一句为什么。 此时邓昆很不礼貌地从头到脚打量自己一番,他看得出来,邓昆很讨厌他。 这人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在不知道庄清河是安安的时候,商珉弦就能隐约感觉到。 他的这种敌意来得莫名又不掩饰,此时商珉弦也忍不住了,问:“怎么了?” 邓昆收回打量的视线,问:“你跟清河干什么去了?” 商珉弦:“你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邓昆又蹙眉,说:“事关你的事,他总不跟我说实话。”接着很认真地补了一句:“我能看出来。” 这还用看吗?庄清河嘴里出来的能有实话?就该一律当谎话处理。 商珉弦在心里想,庄清河到底给邓昆这样的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时庄清河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转头喊了邓昆一声。邓昆闻声,招呼都不和商珉弦打,就转身快步朝庄清河去了。 商珉弦看着邓昆,恍惚间像是看到一条很忠心的大型犬护着庄清河离开了。 商珉弦觉得自己似乎是惹庄清河不高兴了,庄清河一直到上车离开,都没回头看他一眼。他看着邓昆的车开远,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才打电话给司机,让他过来接自己。 邓昆开着车,忍不住一直瞟副驾驶上的庄清河。 庄清河手撑着脸看窗外,说:“好好开车,我知道我花容月貌,你也不用一直这么盯着我。” “……” 前面红灯亮起,邓昆缓缓停下,忍不住了,问:“姓商的怎么对你还是没个好脸?” 庄清河笑了笑,没说话。 邓昆有了猜测,问:“他现在还不知道两年前的标底,是你故意找人泄露给他的吗?” 庄清河反问:“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邓昆又问:“那他也不知道你因为一开始丢了标,被庄杉抽了一顿鞭子?” 庄清河半窝着,整个人都懒散得很:“这种丢人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邓昆看着他,嘴角抽了抽,半晌后嘁了一声。 “一个标而已,他想要就给他呗。”庄清河嘴上随口说着,还是望着车窗,路边种了一排法国梧桐,路灯照着,墨影晃落一地,光影交错。 庄清河眼神放空般看着树影,陷入某种思绪中,喃喃自语般说:“他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月亮。” 而另一边,被司机接到的商珉弦,同样坐在行驶中的车里,看着庄清河落在自己车上的那盒安.全.套,也陷入了沉思。
第22章 散财童子 商珉弦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垂眸看着手上的东西。 超薄,无感裸入,润滑升级…… 庄清河买这个,是打算跟谁用?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距离他们分开才两个小时。如果庄清河今晚真跟别人干什么,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除非他确实很快。 商珉弦想了想,打了个电话。 “喂。”庄清河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明显已经睡得很熟了,他看了眼手机,有些惊讶:“商珉弦?” 他跟邓昆吃了宵夜就直接回家,洗了澡就睡了。 商珉弦:“你睡了?” “嗯,这都几点了。”庄清河揉了揉脸,他声音有些沙哑,被沙砾蹭过似的,听起来很有耐心,问:“有事儿吗?”
144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