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长串的表白,是像水一样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的。 “庄清河,我好不起来了,我是为你病的。” “你说我鸠占鹊巢,我似乎做错了很多事。可是你不爱我的每一秒,我就宇未岩已经在受酷刑了。” “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给你。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愿意把肋骨取出来给你,可是我又想起来,这身体也不是我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真的……真的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庄清河了。” “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雨水滴在散尾葵上的声音,宛如叮咛。 庄清河看着他,没有办法不心疼他。 那天郊外的大雨中,那个人说:“因为他太可怜了。” 被那个人赋予了秉性的庄清河,当然也会这么觉得。 他太可怜了。 庄清河发现自己有时候会忘记,这个人跟他们都不一样。 他是来历不明的。 灵魂源于天地之间的灵光乍泄,而他却是精神患病的产物,他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正确的生灵。 商珉弦似乎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那么绝望又迷茫,抽了抽鼻子问:“就因为我的不正确,所以我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商珉弦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进耳朵里,像潮汐引起的水声轰鸣。 “这对我真的公平吗?” 窗外雨声淅沥,庄清河眨了眨眼睛。 想要握住那只手,究竟要穿过多少乌云? 商珉弦:“我有时候在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的人,又为什么有你这样的人。我觉得除了是让我们相爱,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商珉弦的眼睛明暗交杂,他看起来那么绝望,说:“庄清河,我最近一直有种感觉,总有一天,我会因为得不到你而死掉的。” 庄清河,我真的快要被你给害死了。 庄清河终于转头看向商珉弦,然后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人敢看,里面的深情和绝望会把人溺毙。 商珉弦的睫毛在他手心里轻颤,像一只濒死的潮湿蝴蝶。 商珉弦的眼泪在他掌心下逆行,像条找不到终点的河流。他一开口,只听声音也能听得出他的偏执入骨:“是我贪心吗?你们的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我只要一个庄清河,别的人我都不要,我这也能叫贪心吗?” 雨势渐大,阳台上的散尾葵被打折了几片叶子。 庄清河长久地沉默,感受自己的手心一点点濡湿。 商珉弦拿开庄清河的手,然后握住,抬头问:“庄清河,你什么都不怕,却怕看见我的眼泪吗?” 话音刚落,一滴眼泪滴在庄清河的手背上。那么滚烫,庄清河忍不住颤了一下,被烫到了似的。 “庄清河,他之于你,就像你之于我。” 他之于你,就像你之于我。 庄清河睫毛颤了颤,脑海中有一道光闪过。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被他忽略掉的事,那似乎正是他一直以来苦寻不到的出口。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会说话?” 庄清河发现,自己和两个商珉弦的第一次对话,居然都是一字不差的。 所以,庄清河,多年后你再次听到这句同样的开场白时,心里的震颤到底是哪一个商珉弦给你的? 开心果、桃子、月季花, 信任、包容、牵绊。 纠缠于你和那个之间的,也纠缠于你和这个之间。 多年前的他之于你,就像多年后的你之于他。 像,又不像。 不像,可又处处都是复刻般的痕迹! 就像一个闭合的圆。 为什么害怕商珉弦的眼泪? 为什么明明那么熟悉南州的路况,却还是天天开着导航? 为什么那个人问你会跟我接吻上床吗的时候,你又沉默? 庄清河看向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的商珉弦,眼泪滴落。 因为,我当然是爱你的。 五感敏锐得非人的庄清河,怎么会发现不了商珉弦躲在暗处的守望。 那四十多分钟的静默里,庄清河知道窗帘后面坐着谁。 商珉弦亲吻空镜的时候,他就静静伫立在一墙之隔的门外。 商珉弦一次次端起茶杯喝茶的时候,那双敛起的桃花眼一直看着商珉弦的手。 商珉弦捡起那朵海棠花的时候,庄清河就在远处寂静的树荫下凝望他。 他怎么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爱上的是哪一个。 可是这件事最大的难题是庄清河的感情吗? 从来都不是。 最难的是选择。 庄清河的一生经常处于两难境地,他总是需要在坏的和更坏的中间做选择。 断尾求生是他的生存本能。 而庄清河这些天不停复盘,他推导出了无数个可能的结局,最终不得不承认。 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到了此时庄清河又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以欺骗的办法夺走选择权,又以近乎自杀的惨烈方式离开。 因为他不要庄清河来做这么难的选择。 那是世界上第一个为他流泪的人。 是第一个曾经试图拯救他的人。 也是第一个不愿意让他陷入两难之地的人。 那个人用自己的死给他们两个换来了一个可解的局,庄清河,你还要浪费时间在这里打转吗? 所以,非得要时间来做刻度吗? 用时间来找出口,用时间来证明那个人的重要,用时间来和自己和解。 痛苦真的可以量化吗? 需要难过的时间又真的可以像刑期一样具体到天吗? 眼前仿佛孤寂之境,窗外的雨声响个不停,庄清河又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宛如神谕,也是遗言。 “庄清河,以后自己找东西吃吧。” 不知过了多久,庄清河终于有了动作,仿佛穿过层层乌云,他握住了商珉弦垂在沙发边沿的手。 . ---- 关于大家纠结的几个点。 1、庄清河没有迁怒商公主。 庄清河说是商公主开车走的,并不是给自己的痛苦找宣泄口,这是一个正常智商的人在正常逻辑下会得出的合理结论。 (毕竟有一部分比较细节控的读者都会疑惑12岁的小商真的会开车吗?所以庄清河这么想一点也不奇怪。) 商公主解释之后,庄清河立马就相信了,甚至都没有犹豫。 2、庄清河没有把商公主当替身。 他很清楚自己爱的是谁,也清楚两种感情的区别。 只是在庄清河这里爱情并不是最优级,所以才会有那样的选择。 3、庄清河的纠结有必要吗? 我觉得太有必要了。 要是小商的死对他毫无触动,马上若无其事和商公主在一起,那他前期的所有行为的逻辑就都站不住脚了。
第99章 不可冒犯的 “庄清河……” “嗯?” “你把我变成这样,你要负责。” “嗯,我负责。” “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 庄清河似乎想回过头来,这让商珉弦感到有点害怕。 他怕庄清河看见他哭,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 庄清河确实是想回头,他被商珉弦拎进卧室后,就趴着被压在床上,什么都看不到。然而不等他回头,就突然惨叫一声,眼睛猝然睁大。 为了避免受伤,庄清河努力把自己打开,像只蛙一样趴着。 商珉弦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倾听空白被填满的声音,那声音微乎其微。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只能在幻觉中寻找安慰。 他假装,假装自己真的在拥抱庄清河。就像河流要归入大海,他总是一次次被庄清河打败。 “对不起。”他抚摸着庄清河的后背,说:“我很害怕。” 庄清河气息微弱:“怕什么?” “我怕你长出翅膀,然后飞走。”他哽咽着亲吻庄清河的后背,要给那可能长出翅膀的地方烙上封印。 只是轻轻的碰触,就让商珉弦旺盛起来,让他变得更烫。 “庄清河,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 庄清河的声音已经疼得模糊不清,还在一遍遍回应他。 强势的垏动让庄清河感到害怕,想挣扎,可双手被牢牢扣住,无休止的琎岀让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最后他只能脸埋在枕头里,意识混乱地砷吟。 “你要对我负责。”欺负人的那个这么说。 “嗯,我对你负责。”被欺负的那个如此承诺。 反复的鞭笞如海水般起伏。终于在一个沉重的陷入后,商珉弦停了下来,紧紧压住他:“不要离开我。” “啊……我不离开你。” 商珉弦的沮丧减轻了一些,如饮鸩止渴,他根本不想停下来。 虚弱感充斥了庄清河的全身,他刚喘了口气,很快又被翻了过来,再次被强行惯串。 虚浮的声音被骤然掐断,身上压下来的重量将庄清河的喘昔碾碎在黑夜中。 愉快的顶点原来是哭泣,仿佛一场暴雨转移到了庄清河的眼睛里,他被一次又一次抛起,始终落不下来。 商珉弦只觉得这个梦比以往都真实,他甚至感受到了血肉相融的关联。 手掌相扣,炙热的触感,痛苦与愉悦的并存。 “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 清晨熹微的光芒照进室内,商珉弦醒来后,又同往常一样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又梦到庄清河了,还是个很y.乱的梦,庄清河被他弄得一直哭,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 而意识那是梦后的落差感,几乎能杀死他。 每天如此。 商珉弦动了动,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床上还有人。 他转头看向一旁,脸色瞬间冰冷,猛地抖起被子,直接把那个卷在被子里的人掀到了地上。 那人弱弱地啊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商珉弦声音冷如冰:“谁放你进来的?” 庄清河从床另一边的地上爬起来,扒着床沿只露着小半张脸,迷迷瞪瞪地看着商珉弦。 商珉弦看着他足足愣了两三秒,赶紧过去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放回床上。 庄清河还有点不清醒,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哑着嗓子问:“我怎么掉下去了?” 商珉弦没说话。 庄清河挠了挠眼皮,猜道:“我是翻身掉下去的吗?” 商珉弦心虚地垂眸不看他,嗯了一声。 庄清河不再说话,左翻一下右翻一下,把自己裹得像个花卷,闭上眼睛又接着睡了。 商珉弦在一旁看着他,还是怕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幻觉。
144 首页 上一页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