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我自是有话直说,“我不干。” “也是,我看长渊君也没能耐担此大任 。”帝君这瞧不起人的态度让我火大。 那时候我脑海里空荡荡的,谁跟我说话,我眼里就只有谁,剩下的好像都自动屏蔽了,那是种很自我的状态,于是我也不顾尊卑有别,只是一心想跟那个狗帝君对骂上个三百回合。 “我干不干的了又不是你说了算。礼华仙君有言在先,他既然敢提名,那定然是对我能力的一种肯定。而你这样仗着身在高位,肆意贬低君子臣民,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然后我尘封三百年的刀像是要彰显一下存在感似的,唰——从光华中现世,Duang——插在宴客厅的地面上。 像是要给我撑腰似的。 不错,好刀,爹没白疼你。 我看着那高坐在上的帝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气得手直哆嗦,好像是从没见过我这样的无赖,不知道该怎么骂回来比较好,最后咬牙切齿道:“那长渊君这么有本事,就永远留在律政处好了。” 我抬眼怒视。 帝君继续道:“是长渊君出言不逊,还是先去幽境反省反省比较好,什么时候反省够了,再回律政处也不迟。” 我听着怎么像要关我一辈子似的。 事出突然,礼华仙君也就是老爷子,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我突然“抽风”抽的那么厉害……急忙来劝阻我,结果一凑近,估计是一身酒气熏到他了,又连忙往后撤了一步:“帝君息怒,是长渊君醉了,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来人快把长渊君带下去。” 我好困,但还有点儿意识,应该没醉吧。 “他醉了?他明明就是在说心里话。”帝君心里这口恶气估计是难以下咽了。 “对啊,早看你不顺眼了。”我翻了个白眼,接着没忍住打了个酒嗝,用手掩掩,真他娘的无趣。 这天庭我真是待够了。 一个两个的都在干什么? 我知道礼华仙君是为我好,想借这个机会为我谋个安全的差事,毕竟以我的性格再去大动干戈,在这天界之上,败落的只能是我。 可是,我不乐意,我不痛快。 为什么人活着的时候要受那么多的罪,被万箭穿心钉死在城墙上,我都没掉一滴眼泪。凭什么死了之后还要受这些所谓的神明摆布。 又是幽境密牢,又是律政处。 非要把我的棱角磨得一干二净才肯罢休吗。 “长渊,幽境密牢的路还记得怎么走吗?”帝君问我。 “如果我不去呢。” 帝君冷笑:“那可由不得你。” 说罢,帝君掌心迸发出一道浅金色的光芒,迎面袭来,我立马举刀应战! 我生来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久违的快意直上心潮,自我死后飞升,还是头一次那么热血沸腾。 我提着刀,笑看宴客厅尔等乌合之众。 杀意起。 就在这时,我们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靖文仙君迅速挡在了我的身前,他皱着眉头对我说:“长渊……” 靖文啊。 他肯定还是会像上次那样站在我这边的吧。 靖文是全天界最懂我的,我们单独相处了三百年,我对他解剖诉说过所有。 他知道身为神明的我有多痛苦。 虽然三上神的武力高强,可我也不能让心爱的人挡在我身前呀,万一帝君这个老不死的无差别攻击再误伤了靖文。 于是,我打断了靖文的话,越过他,挡在他的身前。 然后我重新拿起了那把随我征战沙场的刀。 可是,还没等我攥紧…… 胸前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喉间腥甜,我能没压住,最终口吐鲜血。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那突出来的半截剑刃,上面萦绕着淡蓝色的光辉,冰霜雪魄,这是靖文的佩剑。 呵,怎么可能。 我根本不信。 那一瞬间我给靖文找了八百个理由,谁来告诉我,是不是他的佩剑借给别人了。 然后我回头了,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我仿佛真切地感受到了三界之中最难以承受的痛苦。 比万箭穿心还要痛苦一万倍。 我受过无数的伤,这是最疼的一次。 ----
第7章 流浪神明7 我伴随着剧痛醒来。 房间的装饰布置我很熟悉,坐在我身边的人我也很熟悉……我尝试着坐起来,靖文见状还伸手扶了我一把。 我没有直接推开他,而是坐起来之后,扒开里衣一看,心脏的位置果然留了一块疤。 试图思索一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除了靖文捅我一剑之外。 果然是喝醉了?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 “你不该跟帝君正面对抗。”靖文看着我:“你这样无异于以卵击石。” “正面对抗?我干什么了?” 靖文听闻一怔,“你忘了?” “酒喝的太多了,不会是撒酒疯了吧,难道我真去招惹了帝君?!!”我努力回想,却想不出半点线索,不过……这确实是像我能犯的事。 靖文不知为何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所以你又是为何刺我一剑。”我冷漠地问出了口。 靖文刚放松下来的表情,立刻重新紧绷了起来,俊俏的眉宇轻皱,他像是思索了一下,轻声说道:“为了防止你犯下大错。” “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好。” 靖文或许是见我如此平静,他或许还想解释些什么,“长渊,我.......” 我连忙打断他:“如果那天我顶撞了帝君,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所以我被判了何罪,又应是何种处罚。剔除仙骨,堕下诛仙台?” 靖文沉默了一下:“幽境密牢。” “多久。” “无限期。” 我都笑了,让我死都是便宜我了,帝君老儿才是真正懂我的人吧。 “我会常去看你的。”靖文说。 我看着眼前的靖文感到十分陌生,说起来是他把我擒住的吧,照说是护驾有功的天界功臣才是,我一个卑微罪仙何德何能招惹靖文上神的青眼。“这倒不必了,靖文上神向来洁身自好,与我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长渊,你不要怨我,我身为天界上神,本就有保护天界的职责所在,那日形式所迫,我应当以大局为重。” “嗯嗯嗯。”我只是点头,“都是我的错。” “我怎么会责怪靖文上神,我感谢靖文上神还来不及,这一剑穿心后为我疗伤耗费了不少神力吧,感谢靖文上神不杀之恩,留我一条狗命在幽境密牢苟活。” “够了。”靖文冷声道。 我从来没见过靖文生气,他总是一副礼貌疏离的样子,哪怕和我做尽亲密之事,也没有改变他分毫。现在想想,真是我自作多情,回想起宴会前的那几天,我真是......可笑。 靖文面带愠色,“如果你没有别的话说,那就现在动身去幽境密牢吧。” “是你来押送我么。” 靖文没有回话,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也不知道是想说服我还是想宽慰他自己:“是你不该......那天你醉了,太冲动了。” 我倒不觉得,在我看来会与帝君发生冲突只是早晚的事。 “我在你心中只是一介仙友对吗。” 靖文回头看我,似乎是不理解我为什么这样问,“什么意思。” “是在与你的观念职责发生冲突时,可以毫不犹豫的捅一剑的人。” 一向温和的靖文竟露出来了不耐烦的表情,“是。” “就算是又怎么样。”靖文居高临下地看着半倚着床头的我,一副有恃无恐,你能奈我如何的表情。 心脏处传来隐隐地刺痛,我伸手摁了上去,“不怎么样,无所谓,我受的伤多了,不差你这一剑。” “长渊,你不要激我。” “激你?靖文上神,我说话不好听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没习惯么,帝君我都不放在眼里,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直接抓起靖文随手放在一边的佩剑,扔在地上,百无聊赖,甚至还伸了个懒腰:“杀了我呀。” 靖文冷淡的神颜因为生气染上了一抹黛色。 我不喜欢他了。 呵,呸。他妈的,我究竟是瞎了哪只狗眼竟然会看上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东西。 “长渊,你还不知悔改。” 我确实有罪,但我不希望制裁我会是他。 “去幽境密牢前,可不可以先带我去个地方。” 靖文沉默过后,应允了我,他在天界的权限很高,如愿带我去了诛仙台。 屏去看管的天兵,这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靖文神色稍有缓和,“长渊,看过之后便随我走吧,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傻事的。” 我重伤初愈,脸色苍白,就在诛仙台前的白玉石阶上坐了下来,背倚靠着栏杆,迎面吹来浅浅的微风,极目远眺,天际的云彩温柔而又绚烂。 靖文不懂情爱,只是在他探索的过程里,给予了我被爱的错觉,进而产生了很深的误会,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恪守职责的神仙的,而我也只是他漫长的神明生涯里的一个过客。 “厉家的玉镯在你那对吗。”我问他。 靖文没有追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凝聚法力,那只玉镯便跃在了他的掌心之上,“你要收回去吗......” 不知为何他的神情有些落寞,没等我回话便用法力将玉镯还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着玉镯,不自觉地笑了笑,所以果真如此,他不在乎我,我们之间也不存在那种我曾期盼过的感情。我没忍住笑出了声,靖文不理解似地看着我。 我,真是太可笑了,可笑到无地自容。 我稍稍用力,玉镯便在我的手中化成了齑粉,风一吹,就散了。 靖文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可惜,“你怎么.....” 我笑着说:“厉家没了,还留着做什么,给你当收藏品,好玩吗。” 靖文没有接话,他只是不解地看着我。我明白靖文从来都没有懂过我,他没有改变过,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个冷心冷情的靖文上神。 只有我,是个一厢情愿的傻子。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靖文上神似是不忍看了,他背过了身去,看起来想要离开。 我笑得越来越张狂,然后下一秒我抽出了靖文的佩剑,在同样的地方刺了进去。 靖文不可置信地回首,我看到他猛然皱缩的瞳孔里映着我疯狂的脸。我笑着松手,不自觉地往后退,只可惜脚步不稳,退了几步遍跌坐在地。 我仰头看他,勉强笑着说:“这下,我们扯平了。” 我知道你是草木之身化形成神,没有心。 靖文转过身来,震惊过后,面色如常,他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的,自己拔出了插在身上的佩剑,果真上面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就连伤口都在迅速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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