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暴怒。 将我和靖文用打神鞭各打了五十鞭,关入了天界最深处的幽境密牢,期限是三百年。 可惜等我从打神鞭的威力中缓过神来时,因法力高强率先清醒过来的靖文告诉我,弥罗还是被推下诛仙台了。 而我只能在幽幽秘境中无能狂怒。 我身上伤疤无数,本以为只是五十鞭而已,能算的了什么。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贯彻大脑,我隐约听到靖文说:“打神鞭是打在神格上的,灵魂也会留下罪恶的烙印。” “那你以后还能当帝君吗。”我忍不住发问。 “帝君?”靖文似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应该是不可以……帝君的出身履历必须完美。” “怎么可以承受打神鞭之刑。” “啧,那说起来是我害了你?”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你跟着站出来干什么,傻么。” 靖文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话:“如果我不站出来,恐怕你要和弥罗一起赴诛仙台了。” “诛仙台也没什么不好的,比起当神仙,我还是更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靖文听到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再一次疼晕过去之前,我听到靖文小声地说:“我也是。” 三百年。 我飞升时才不过二十七。三百年对我而言实在太久了。 靖文格外的淡定,既没有像我一样愤怒地每天大骂狗日的帝君老儿小题大做为这芝麻大点儿的屁事关老子三百年! 也没有惋惜因为这件事而可能从此以后失去当帝君的资格。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安静地打坐,我骂街的时候他就抬头看着我,等我气消了就找我聊聊天。 靖文快把我的二十七年都了解透了。 而我却始终看不清他。 我总以为他生于天界,长于天界,自小六根清净,从未沾染过那些世俗肮脏。可当某年某月某日某刻,月色撩人,是他主动邀请了我。 是的,是他主动的。 他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像是邀请我去靖文宫泡澡一样,说幽境三百年有些无聊,他想和我试试那些“画册”里画的……坦然地说着些不知羞耻的话。 我刚听到时心情有些复杂,军营里也有男男结合之事,倒也不是什么鲜人听闻的怪事,各取所需罢了。 幽境确实无聊,靖文长得也还行。 但我心里感觉有些微妙,这些天生神系的上神不是应该生来就无欲无求,早已断情绝爱的吗? 果然是我把靖文给带坏了吧。 所以第一次的时候,我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可实在架不住他再三邀请,而我又是个爱玩寻鲜爱玩的主儿,在凡间的时候,军务繁重,我根本无暇顾及儿女情长,更别提什么寻欢作乐。 有些事,我从未跟靖文提起过。 比如,我成过婚。 早些年,娘亲也给我说过几门亲事,奈何我长期驻扎边疆,名门闺秀根本不想吃这个苦。后来是她说动了自家家仆,将他女儿嫁我做将军府的少夫人。 只是名头好听罢了。 在那个年代,嫁我这样的人是要吃苦的。 我自知如此,所以从未对对方出身有过任何异议,漂泊异乡,我也想要个体己的人儿能呆在我身边。 边塞艰苦,没有办婚宴喜酒的条件。 我娘也不想委屈了人姑娘,愣是张罗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将姑娘娶进了我厉家的大门。 那一天,高堂上座的只有我娘,拜堂成亲的也只有穿着红嫁衣的她。 偌大的将军府总是空荡荡的,不知道还以为结得是“冥婚”。 成婚一年后,她便收拾好行囊带了几个家仆,告别帝都将军府,前来燕南边塞投奔我。 我期待过的,在她快要到来的前几日简直兴奋睡不着觉,动身去接她的时候,神采飞扬地就像要打一场胜券在握的仗。 我在一家老破的小客栈见到了她。 燕南边塞气候恶劣,城民大多皮肤黝黑粗糙,而她不一样,摘下防风面纱,露出了一张恬美白净的脸,现在回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好像长得跟靖文有点像。 那样的天人之姿,竟是家仆之女,我一时愣住都不敢信……直到她脆生生地叫我:“夫君。” 甚合我意。 果真,世上只有娘亲好。 只可惜在那晚回营时出了意外,不知是军中卧底,还是哪里来的陵北探子,泄露了我外出的事情。 竟在半路上设下埋伏,拦路截杀。 可怜我欢天喜地接回来的新娘子,中途替我挡了一箭,死掉了。 ----
第4章 流浪神明4 我最终还是没抵得住诱惑,跟靖文厮混在了一起。 帝君要是知道我在幽境密牢里搞了他们天界引以为傲的靖文仙君,估计会被气死吧哈哈。 三百年,我们俩个每天面面相觑,说尽了能说的话,也可做尽了可做之事。 我以为,我和他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靖文于我而言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三上神,也不是懵懂无知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粘人精。 我见过他情动时分面色潮红,过于亲密的距离,还有滔天的心跳声。最后把圣洁的他浸染上了我的气味。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日久生情,但不得不承认,我可能动心了。 刑期结束,我们一前一后出了幽境,靖文依旧彬彬有礼,他微微欠身,淡然道别之后便直接回了他的靖文宫。 没有留恋似,也没有多看我一眼。我也只当靖文就是这个性格,没做他想,毕竟来日方长。 然后第二天天庭上朝时,靖文就被帝君委派去天界以南的虚无领地平息魔族纷争。 靖文欣然受命,我自请缨出战。 只是……帝君不让,他高坐在龙椅宝座上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眼,一声几乎不可察觉的轻笑,神情里似是带着几分不屑。 帝君嫌我出身凡尘,性子拙劣。 他说:“征战之事可以放放,对于长渊君而言最重要的是好好学学天庭的规矩……” 然后我就被送去了天庭律政处进修,说是进修,实际上干的都是打杂的活,修缮书籍,整理册子…… 真是可笑啊。 回想起当年我飞升之时,封的还是战□□号,仔细想想我已经多久没有动过刀? 我抖落一本古书的灰尘,想到若是让以前的部下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我好像变得不像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靖文上神凯旋而归,大家准备在三日之后为他举行庆功宴。 好久不见,我很想他。 他不在的日子里,我确实“学”了不少东西,就比如按照天界律例,飞升成神后,便要摒弃七情六欲,断然不可再动凡心。 瞧瞧,这说的什么屁话。 要不是顾及靖文,我早就一把火烧了律政处,然后再跟狗日的帝君大战三百回合。 我生性如此,只管痛快,成神还是堕魔,于我何干? 可我还是忍了。 靖文先是和我一起关了三百年,刚出来又被调了出去,这回立功归来,靖文神宫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无论是那些阿谀奉承的,还是他往日的好友都纷纷上门拜访。 我也想去的,可律政处的老头子不让,他把我骂了一顿说不要再去找靖文上神了,是我配不上。 原生神系的向来看不上我们这些飞升神系的。更何况我这种在帝君“黑名单”的人物。律政处的人待我都不太好。 整天横鼻子竖脸的,也不知道在趾高气昂个什么劲儿。 只有这个老头子还不错,只是豆腐心刀子嘴,刻薄得一批。还说准备在靖文仙君的庆功宴上沾点喜气,提出卸任律政处的职位,准备找个洞天福地安然地归于虚无。 神仙并不是没有寿限的,倘若被人遗忘,失去信仰,那所谓的神明,就会慢慢归于虚无。 这一点在我们飞升神系上表现的格外明显。 这也是原生神系看不起我们的原因之一,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是他们的诞生占尽了天时地利而已,原生神系强行占用了天地间的大量资源,这才使得他们即使缺少人们的供奉,也不至于落得归无的下场。 老头子管得我很严,我爹都没这样管过我,当然也可能是他死得早吧。 三百年前我入幽密牢后,我的长渊府便被封了一直没动过,出了密牢我就被帝君打包扔给了律政处,我衣食住行都在这。 入夜后,我从戒备森严的律政处一路摸到了靖文宫。蹑手蹑脚地从屋檐上跳下来,找遍了屋子没见人影,最后是在他偏院的疗养温泉那找到他的。 我看到了他的背影和侧脸,墨发如瀑,靠在池边,闭着眼睛,微微仰头迎着月华,温润如玉。 我本想藏一下,给他个惊喜的。 却不料,下一秒三根冰棱袭面而来,幸好我机敏过人,躲得快。 “谁。”语气冰冷。 我闻声看过去,正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眼睛像藏了把冰刃,寒霜覆盖,冰冷彻骨。 那瞬间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靖文看到我时,明显一愣,接着像是放下心来似的,淡淡地笑了一下,“这是从南边养成的习惯,魔族部落众多,时常会遇到偷袭。” 我瞬间明白那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在人间的时候,我大概也是那样的。 解决完这微不足道的小误会,我十分熟稔地扒光了衣服,跳进了他的池子里,水花溅了他一脸。 靖文没有生气,依旧笑着。 笑得很疲惫,也很敷衍。 “想我了吗?”我凑过去问他。 靖文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笑容凝固在唇角,当时看他的表情,我心里有点不好的感觉,但没有想那么多,靖文本人就在我面前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没等他回答就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想你了。” 而靖文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很局促,索性直接倾身压上去,先吻了再说。 他温驯地承受着,只是我想要更多时,他一把推开了我。 靖文说:“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可是……我好想你。”一到关键时候就说不出什么话来,我又不自觉地往他那边靠了靠,想再跟他多待一会儿。 都说小别胜新婚。 靖文却不是这样,他好像觉得我……有点好笑?呵,也是,三百年在一起每天大眼瞪小眼,估计早就看烦我了。 我侧过了脸不想再看他,也为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感到羞耻。 然后我听到靖文声音,像薄冰初化:“长渊,我也想你。” 靖文归来第一天,我就先放过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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