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还是我们直系的师姐了。” “是这样,没错。” 这样的对话内容冗余过多,便不一一陈述。我挑了几点用得上的信息记录了下来。 某一年的春季因为流行病暴发的缘故有很多人请假。宋菀馨是其中之一,跟她交好的朋友十分担心她,在拜访她的时候,发现了她已经失踪的事情,向警方报案。随着警方调查深入,发现请假的人员中大半部分都处于失踪状态,将此列为特级案件,专门立项。同年夏季,警方搜寻失踪少女时发现了多起不相关的失踪案的联系,顺藤摸瓜抓到了多起杀人案的凶手食人魔,就此结案。 结案之后,和失踪少女同届的学生可能受到了惊吓,身体日渐衰败,短短数年之中就有不少体质衰弱的因病而亡。学校曾数次组织体检,检查结果都属于正常情况,便就此不了了之。 “所以,我们算是‘诅咒的后继者’?” “……”完全陷入故事场景中的同座愤懑地抬头看我,“什么叫‘诅咒的后继者’啊,这么羞耻地称呼你怎么想出来的?” “因为这种称呼很容易冲散恐惧嘛。”我好奇地问学习委员,“那位发现好友失踪的学姐竟然最后选择留校在我们学校工作吗?” “是的,听说那位学姐成绩优异,大家都觉得她会继续往上读书,没想到最后选择了留校。你路过学校行政部门的时候说不定还看见过她,就是值班人员介绍上挂着她的名片,叫翟清灵。” “名字可真好听啊,就是遭遇太惨了点。” 学习委员的眼神有些锐利,我弯起嘴角,对她露出了笑容:“学习委员大人,您的名字也很好听啊。我都没听说过这件事,您居然能知道这么多,好厉害!” “……别这么看我。”她一把捂住脸,说道:“我也只是在社团里听上一届的一个学姐说的八卦啦,她对这个很感兴趣,调查了一段时间而已。” —— 这就是我询问校园怪谈的目的了,是和A小姐相遇之后油然而生的兴致,关于身为母虫的A小姐,还有身为养育者的周合之间的秘密。 姑且就将这起案件的直接凶手定为A小姐。 而幕后谋划者,就是周合了。 那么,B小姐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呢?
第11章 咬伤 “原先生,你就不能请假在家休息两天吗?” “?” “既然受伤不能说话,就好好待在家里啊,你这个混蛋!” “店长也是,一个不能说话的服务员能给店里带来多少收益啊?怎么想都只会破坏店的口碑吧!” 我挂着歉意的笑容将客人引入店内坐下,递上菜单后,才颇为不好意思地将我的提示板拿出来,给我暴躁的临时同事画了一个跟我同款的苦笑。 同事D小姐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但确实是个实在的好人。 她眦目看着我,口张了半天。我原本还想着她会如何恼羞成怒,没想到最后横在我面前的却是一杯柠檬气泡。 我偷瞟了一眼刚刚关上的收银机,还没来得及的思考这杯饮料里加了什么毒药,就被捏着双颊强行扭过了脸。 D小姐红着脸愤声道:“坐着喝你的,这两天你就安安心心当个花瓶吧!看不酸死你!” 太接近了。 皮肤在接触到她鼻息的一瞬间开始产生了些许应激反应,如果不是之前才给了“虫”一点教育,今天肯定会变成一场灾难。 我至今都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自来熟到这种份上,但我可以肯定,D小姐一定是一个非常粗暴的女孩子。 被我引进来的几个常客见我受了这样的折磨,竟也不多可怜我,而是趁机拍了照。 其中有位短发的女生幸灾乐祸地问D小姐:“原学弟他这是怎么了?” 我想“插嘴”用文字解说一番,却碍于D小姐那一身怒气过于蛮横,也只敢坐在店里的高脚凳上喝我的饮料。 “他咬舌头了。” D小姐用鼻孔喷气的动作真的非常不雅观,如果“舌”还能正常活动,我大概会隐晦地告诉她,不要做这样的动作。可惜现在的“舌”正处于创伤后的应激状态中,我只能将D小姐现在粗鲁的形象画下来,偷偷展示给她看。 那位短发的女生,我此行的目标之一B小姐,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实的笑容。 —— 我下晚班回到家时,周合仍旧在处理文件。 他总是有着做不完的工作,我最近喜欢将那些文件当成是备课材料,用以提纯他对于“做人”的狂热。 “你回来迟了。” 我依靠着触觉的感应将凉粉放在桌上,推到他的面前。 我不知道周合说话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想来也是跟之前一样平淡的。 “眼”在一个小时前就罢了工,繁重的工作让它过度疲劳,以至于面对最喜欢的人时,它都没办法从黑暗中醒来;“耳”在受过惊吓后,开始频繁地给我传递“虫”的心跳声——那几乎就是黑暗中最为吵嚷的杂音,如今碰到了能够依靠的,倒是安生了许多。 假使“虫”的心理素质跟宿主挂钩,它们约莫能算得了我的真传? 我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周合的指责下摊开双手,以示无辜。 “……” 周合终于明白跟一个又“哑”又“瞎”的人讨论早出晚归有多么不合理,他深吸了口气,将过于低沉的声音提了上来,说道:“既然平安回来了,那就赶快去洗漱吧,明天早上你还有课,到时候够费你的精力的。” 他是故意的。 这下就连安生的“耳”都开始表示不满了。 周合的声音被扭曲变形,混在“虫”的“心跳声”里一起传到了我的脑中,活像是什么搞笑片的背景音乐。 也不知道周合是否知道这回事。我在这“喜庆”的音乐里走进了浴室。 他可能不清楚细节,但大致上应该全部了解的吧。 就像他知道我咬伤了“舌”一样。 如此说来尚有些好笑,现下,我对于寄宿在我身体上的客人们的威慑,并非来源于我得到了什么超能力,狐假虎威或许是一部分因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我咬断了“舌”。 ——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夜晚,我刚刚通过了店长的考核,成为了凉粉店的一名临时工。 我端着兼职工作的第一份附加奖励——一碗冰凉粉,在回家的路上,初次体验到了“虫”寄生他人时的感受。 彼时,我刚习惯了“眼”在离开周合后时常有的任性操作,能够在其他器官的辅助下进行更大范围的活动,并借此从周合那得到了可以独自外出,到学校周边区域转转的权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志得意满。 而便在这般志得意满中,“舌”突然发难了。 受害者是我的同桌之一,一位在班级上充当调和剂并兼任吐槽役的男生。 不过是打个招呼的时间,“舌”在我张口的刹那弹射了出去,“眼”颇为恶意地恢复了正常视觉。同桌那张笑意未尽的脸就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与之一并的是他瞬间缩紧的瞳孔,还有那细长而灵活、由血肉构成的长蛇。 它从我的口腔中伸出,姿态优雅地游在空中,浓厚的贪欲转瞬燎原,仿佛能将我的理智燃烧殆尽。 真是恶心。 后街的行人来往谈笑,一如之前。没人观察到我们的异常。 “原——”同桌的双眼里向来是填充着虚假的欢笑的,如今却被真实的恐惧所淹没,配着煞白的脸色,活像电视剧里的僵尸。 他被吓到钉在了原地。 我被那真实吸引着向前走了两步。 他的脸庞便越发僵硬。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种怪异的喜悦从他满溢着恐惧的双眼里涌了出来。 那喜悦并非因为见到新奇之物的,而是对无法避免的灾厄的,是在知道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之后诞生的。 如此怪异,如此扭曲,真诚得让人作呕。 我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被寄生”或许不算无妄之灾。 他没有落荒而逃,或者说,他心里潜藏的某种渴望促使他停留了下来。 “原……原声同学,好……好巧啊!”他脸上的惊恐还未散去,笑意如蛆虫般爬了上来,扭曲的表情像浮在脸上的面具。 我咬断了“舌”。 那宛如细龙游在空中的“寄生虫”跌落在地,逐渐萎缩,最后变成了正常人类的“舌”的大小,腥味在一瞬间侵占了我的口腔。 在不能观察到后续情况的遗憾中,我凭借着“眼”崩溃之前给我留下的画面摸索到了“舌”,将它封入了手里装着凉粉的一次性餐盒里。 它还在颤抖着,像一条饱含生机的活物,抽搐、扭动、颤抖,一如人类般恐惧着。 便是“虫”这样奇怪的寄生生物,也会像人一样欺软怕硬。 而那恐惧究竟属于谁呢?
第12章 结识 我在某一瞬间有幻想过,自己被寄生时是否也遭遇过如同桌这般情况,虽然那相似的画面单是浮现在我脑中,就已经让我恶心到咽不下饭。 可惜我没能在记忆中找出任何端倪来。在被寄生之前,我不过是一条被母亲用名为“应该”的项圈圈住脖颈的狗,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畜。 周合替我收拾了剩下的烂摊子。 我不知道他在一旁看了多久。他的出现并没有让我身上的“虫”得到半分的安稳,反而加剧了它们的恐惧,这让我有些索然。 他无疑旁观了全程。 我作为他的工具,显然比起寄宿在我身体里的“虫”更加重要。 预料到的事实早被证实过,我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当我再回到课堂上,我再次见到了我的同桌。他又变成了那个用浮夸的表情塞满面部的人,会挂着讨好意味的笑容,对每一个看到他的人说诸如“呀,一夜不见,真是想念”的话,还就我“咬伤了舌头而不能说话”这件事嘘寒问暖了几番。 至于有多想念我,大概是“舌”不愿思考的事情了。 此后,“舌”便患了病。 我是不懂“虫”是否真的会得病的,问周合,周合也只会说是我这个不靠谱的大人吓坏了小孩子,让它们有了心理阴影。 只是从“舌”被咬断的那一天起,就变得沉默起来。它会不自觉地颤抖,偶尔抽搐着变换一下形态,那也仅是极短一瞬间,然后便像是被野兽盯上地动物一样飞快窜了回去。 虽然在几天之后,那块被我咬断的部位长成了原来的模样,但是疼痛似乎残留在了它的身体中,偶尔间歇性地发作几次,都让我觉得似乎做了什么很对不起良心的坏事。 但仅是如此,便真觉得它患了什么心理疾病,才是愚蠢的事情。就连那徘徊不去的“断舌之痛”,说不定也只是如拖人下水般的报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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