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有趣,是你让我认识到了人类还有这样的一面——‘怪物’,他们是这样称呼你的吧?‘原声’你的名字在这种代称的对比下,听起来有着相当特别的深意。” “啊。”我随口应了声,躲开了他的下一击。 这是我一直知道的事情。我于他而言,不过是作为“如何成为一个人类”的观察对象,便如同他作为我在“如何才算一个怪物”这一个论题上的参照物一样。 “因此你从不给我想要的东西。拒绝满足我真实的愿望,不会为我取得的任何结果给予我想要的夸奖。” “因为你需要一个更加纯粹的对照组。” “真是过分啊,饲主。” 我背后是破碎的窗户,窗户外面是混乱的人群。在夜幕更明亮的是星星,比星星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尖叫,而比尖叫更响亮的——是枪声。 热武器造成的火光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周合那张陡然变色的脸。 我扯了两下嘴部肌肉,说道:“我大概还需要再阻拦您一会儿了。”
第40章 终章 40. “你做了什么?” 我能感知到外界的混乱,跑步引起的振动和物件落地的动静混在一起,配上繁杂的人声——尖细有之,粗豪有之,高亢有之,低沉有之——便成了灾难之时的经典曲目。 “嗅觉”甚至能让我辨认出这里面有多少人在好奇、在兴奋,又有多少“虫”混在其中,为之惊吓,为之胆战。 “他们可怜吗?” 我在周合的沉默里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道:“在你和政府达成协议起,他们的命运就被框定在了‘牺牲者’的范围中。这座学校,乃至这片区域都被划定为饲养母虫的牧场。即便他们侥幸得以活下来,也没有办法洗脱身上‘可能变成怪物’的标签。” “这些人,不论你我,还是其他无关的普通人,都成了一定会威胁治安的不稳定因素。” 我又一次问他:“他们可怜吗?” 周合眼里理智让我得不到丝毫真实感,他回答道:“没有我,它们依然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对,因为你们是没办法通过现有的科技手段观测的,母虫又只凭本能行事,于是‘可控性’是你们达成合作的主要条件。” “你需要一个能够接受‘虫’、适合‘虫’繁衍生息的社会,他们需要一个表面相对和平的治安环境,于是你们达成了合作。” “它现在被你破坏了。”周合说道。 我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混沌如果能够自然分娩出天界和人间,也就不会需要太阳神的屠戮。我只是给了它一个选择的机会。” 显然,A小姐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至于所谓的破坏与否,我并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由于受到了周合能力的影响,我已经对感官失去了大半的掌控,不论是作为视觉的“眼”、作为听觉的“耳”,还是作为嗅觉的“鼻”、作为味觉的“舌”等诸多器官,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扭曲。 我没有办法判断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周合想要我得到的,还是在“同步”的相互影响下由我体内的“虫”自行得到的。 周合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壳”在与他的数个照面间终于抓到了他的空隙,将部分肢体寄生在了他体内,从而影响到了他的活动。 情况胶着到一股莫名的悲恸卷席过我的身体——通过“共感”的方式,直接传递到了每一位被寄生者脑中。信号独特,情感鲜明,充满了压迫感,很显然它属于A小姐。 周合的脸色更糟了:“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有巨大的透明蝶翅自不知名的地方伸出,遮天蔽日,与之一并的还有成片的宛如荧光粉一样漂浮着的虫卵。 那里的枪声已经停了好一会儿。我所接收到的来自A小姐的悲恸时间的前进下已经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愤怒和飘忽不定的惊慌,它的对象显然不是B小姐。 那群想要代替马尔杜克剿灭恶龙的人,指不定早就全员遇难、无一幸存了吧。 如此想着,我说道:“你和政府的合作是基于‘虫’无法被观测为前提,是没有证据的危险因素,是轻松就能被证伪的东西。我只是给了一个让他们了解到了这件事的真实性的机会。” 我给K先生提供了“虫”的样本和观察记录,并向其说明了“虫”危险性。至于如何让政府全面了解到这些东西,则完全取决于K先生。 “发展到这个局面还得归功给A小姐才是。” 是A小姐为了清除后患杀死学习委员后还留下了隐患,是A小姐将食人的事情暴露在了明面上,是她在可以控制并影响母虫的情况下,选择了当一个弱势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她一味选择逃避,又怎么会让可能被包庇遮掩的事情有暴露出来的机会?” 出于对B小姐安全的担忧,K先生必须做出选择,由于对A小姐自控能力和心理健康的怀疑,K先生只能选择更高效更迅速的手段。 他向我咨询了“虫”寄生的条件、方式及注意事项。 然后将它们用在了自己的同僚和上级身上。 “没亲耳听见就能装作不知道,没有亲身尝试就可以当作没看到。只要威胁到切身利益,就能宛如条件反射般进行处理应答。在生活和工作里颇受好评的您对于这类事情应该早就司空见惯了吧。” “于是你蛊惑杜克己将样本送到了人类高层面前。” “不,我只是替他分析了所有事情的可能性,然后他自己做出了最适合他的决定。” “您知道的。将身体的一部分取出来,放进别人的身体中,完全与之割裂,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不过是为帮助陷入困境中的朋友做出了小小的牺牲。” “如果您愿意为我这点小小的牺牲而给我更多的夸奖,我还会感到问心有愧。” 周合没有再同我说一句话。 四片与母虫结构相似却更为柔韧坚硬的翅膀背后“嗖”的弹出,他直接逆着人流向引起混乱的源头飞了过去。 我走出废墟,远眺着街道上的人流。 大概是没人组织的缘故,从我和A小姐的交锋开始的逃离校园节目到现在都没有结束的迹象。混乱让人们的行动变得极为艰难,比起母虫和官方的武装组织,最危险的因素反而成了无序的人流。 他们互相推搡着,互相咒骂着,挤在一起向校园的大门涌去,然后被卡在大门口,紧接着又是新一轮的咒骂、推挤。 黑夜里亮着的手机屏幕格外显眼,它们随着人的动作此起彼伏,形成了一层松散的波浪,和天上自母虫翅膀上散落的荧光色虫卵相交映衬着,远瞧着竟然找不出什么大致区别。而它们所映照出来的一张张表情生动的脸庞,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我汇入那人流之中,有占据人身的“虫”看到了我,便一脸惊恐地避开道歉,更多的是无干系的普通人。他们在推搡中撞到了我,也只是随口说着抱歉,然后再夹一句“没长眼睛”之类意义不明的话。偶尔也有友善地问我为何要往前面去的,在几句带着好奇的关心之后,又专心起了自己逃亡的旅程。 学校晚自习的钟声响起,引得不少人条件反射般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晚上7:55。 根据K先生给我的消息,离某样武器投下还有五分钟。 城市周边已经执行了信号封锁,人群也疏散了大半,而剩下的——这些同我在一片区域的人,早就被化成了意外事故的牺牲者。理由估计会是外敌袭击、化工爆炸或者是其他什么能将群众视线转移到内忧或者外患上的东西。 很可惜,我已经无缘见到K先生完整的尸体了。 “妈,最近身体还好吗?我是原声,一年后的今天才给您打电话,真对不起。给您订的礼物您收到了吗?如果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和我说,我最近找了一份体面的新工作。对了,我还遇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可能会更深一步发展关系的朋友。如果能够稳定下来,我就带回家给您看看。” “啊,是的,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我感觉好极了。” 写完后记又看了一下,感觉也不是很必要,就变成了另外加的两段对话。 前面的伏笔在这几章好像全部都会回收完毕了,之前跟朋友讨论结局,然后把故事理了一遍,还真是挺爆米花的剧情(笑.JPG 一开始是打算写个练习用的五万字短篇的,选择第一人称,也是因为有人和我说过,我的第一人称写得很烂。 给编辑的一句话大纲是:一个人遭遇困境学会自救,然后获得救赎的故事。写第一章 的时候我甚至没仔细构思过“虫”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因为一开始它就被我当成是一种社会压力的具现化来写的。结果被水漫声和可口丁乐这两个混蛋催魂一样的催稿,又因为对于“虫”的描写过多,被分到了幻想频道,结果从现代都市直接变成奇幻灵异,了从五万字被逼到了十万字,而且由于设定不足,强行扩充导致很多节奏不是很理想,直接让我这个时速两千的手残变成了三四天两天的便秘患者(误)。 实际成果看到这段文字的朋友们大概都感受到了,非常见鬼。但是我也有很多喜欢的情节,比如说前面关于母亲的描写,原声对母亲的失望,到原声对于自己的失望;比如说同桌的面具(快乐是小丑的面具,刻板、严肃同样也能成为人的面具,这和心灵是否强大无关,而是为了更轻松/方便的活下去);又比如说前面K先生跟原生说可能成为朋友,原声在后面也说了同样的话(实际上他们都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没有“虫”他们不会遇到,即便相遇了,这里的任何一个配角都不会对原声这种没有自我表现的家伙感兴趣);还有贯穿全文的“怪物”这个词,从孩子眼里的“怪物”到怪物眼中的“怪物”,这个变化也非常有意思,就是最后在朋友眼里十分爆米花的情节我也挺喜欢的。 文章里面其他细节我在这里就不详细分析了。如果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留言,我会一一做出解答的。 虽然写的很艰难,但是真的很快乐。 总之,原声的故事终于写完了,还有几章番外会慢慢补上。感谢一直以来观看、留言、支持我的朋友们!
第41章 番外(1) “我们一定要把他留在这里?不——我是说,我是说他看起来不像是有能力做那些事情的人。”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好姑娘,你还是个孩子,年轻人没有经历过这些,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往往不会让你觉得他们就是凶手。” “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被害者和凶器上的生物基因确实属于嫌疑人,现场没有找到其他人的痕迹,门外的监控也只看到了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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