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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李前川头一回一次性讲这么多话，他用几乎不带起伏的语气说出这段颇有“伤春悲秋”意味的话来，让众人一时之间愣在当场。 平静得像在阐述一个事实，不带丝毫个人感情色彩，让人无法反驳。 瞿秋拾挣扎的动作一顿，“你这么一说……嘿，还真是。” 蒋爱媛：“呜呜呜，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好难过，所以我们赶紧去玩吧！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话音刚落，就拉着一脸凌乱的瞿秋拾向前跑去。只是因为前面拥挤的人流缓慢移动，她没跑几步就不得不停了下来，于是便回头，一边招手一边等剩下的人过来。 他们站在路口闻了半天味儿，本来不饿现在也饿得发昏，迫不及待地冲向各个小摊开始买买买。 他们都不愿意太早吃饱，容易导致后面吃不下去更多美食。于是便三三两两点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也不忌谁买的，大家一路走一路分着吃，每一样都浅尝一口，一晚上下来自然也能吃饱。 谢阳洲提着一兜串，拎着一罐饮料。裴尚青刚好发来一条消息，他便把东西放到一只手里，拿起终端来看消息。贩剑之心渐起，谢阳洲干脆给裴尚青拨了个视频通话。 裴尚青正窝在宿舍里嗦泡面，接起视频电话之后，就见屏幕里的蒲荣和谢阳洲并排走在灯火下，两个人左一口烤串右一口饮料，吃得好开心…… 裴尚青：谢谢，手里的泡面忽然不香了。 他在电话那头连连哀嚎，“你们那边怎么那么好！我也想去训练营！” 谢阳洲把烤串的签子扔进塑料袋，不留情面地说：“你连机甲都不会开，来干嘛？当靶子吗？” 裴尚青一阵文明用语。 逛夜市，打气球和套圈这样的活动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廖春蓉一马当先，交了钱就开始对着一墙的的气球射击。 开机甲的学生，眼力和准度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廖春蓉一把枪拿到手，就发觉枪似乎被小摊老板做了手脚。她暗笑一声，也没说什么，举起枪就开始打。 起初射偏了几枪，她觉得凑合不来，便开始自己动手调准星，接着便开始了百发百中的猎杀时刻。 直到最后，廖春蓉左一只玩偶右一只玩偶塞进于巧思怀里，老板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好看了。 蒋爱媛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是她就没有廖春蓉那么内敛了，枪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大嗓门就开始咋咋呼呼了，“老板，你这准星不对啊。” 惹得在摊子四周围观的路人接二连三朝这边看过来。 老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瞎说，小孩子懂什么，哪有问题！” 蒋爱媛自然不甘示弱，当时声音就又大了一个度，“你才瞎说！这准星就是有问题。算了算了，我自己来调吧。” 于是蒋爱媛也开始精准地清空墙上的气球……老板的脸色十分精彩，他欲哭无泪，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碰上了哪路神仙。 蒲荣看着老板的脸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种不借助智能机械的、较为古早的娱乐方式在当今社会已然是较为少见。 谢阳洲精准地捕捉到了蒲荣向隔壁小摊投去的视线。他似乎对射气球不怎么感兴趣，反倒频频看向旁边套圈的小摊，不过却什么都没有说。 谢阳洲还是凑上去问了一句：“你想玩打气球吗？” 果然蒲荣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谢阳洲拉上蒲荣，指了指旁边套圈的小摊，“那我们去玩那个吧？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谢阳洲灯火下灿然的笑落入蒲荣眼中，他的眼睛缓缓睁大。很久之后，蒲荣依然记得，那个数九寒天的冬夜里，谢阳洲的笑像是镀上了一层暖光，缓缓地散发着热意。 蒲荣欣然点头，和谢阳洲去了旁边套圈的小摊。 套圈显然不像是打气球那么简单，光是适应竹圈的重量就要用上好一段时间。能做到朝着物体扔准了还不够，竹圈必定要在地面上弹跳几下，然后跟长了眼睛似的避开目标物体。 蒲荣只冲着中间的一个小挂件坚持不懈地扔竹圈，然而一个都没有套中。最后只能拿摊主给的“保底”——是一个普通的工艺小摆件，虽然不丑，但很亏，相当于花数倍的价格买了这么一个小东西。 蒲荣把小摆件揣进包里，虽然还是对自己一直眼馋的小挂件恋恋不舍的样子，但还是放弃了。 他看着已经离开射气球小摊的其他人，转头对谢阳洲说：“我们也走吧？” 谢阳洲却看了一眼蒲荣始终坚持不懈地朝着扔竹圈的那个小挂件，若有所思。“要不你先走？我试试能不能套到。”
第42章 谁在表白 谢阳洲也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坚持不懈地试着套中那个小挂件的。 是想对着蒲荣显摆自己的技术？想让蒲荣看看自己能轻而易举得到他得不到的东西？想拿到手送蒲荣一个人情？ 谢阳洲不知道，也不会去想。他的行为模式非常简单，很少去思考“是什么”、“为什么”，一般直接快进到“怎么做”。 蒲荣好像真的有什么急事，知会了谢阳洲一声，告诉他一会去西边的小广场汇合，就先一步离开了，只剩下谢阳洲一个人对着那个坚持不懈的小挂件较劲。 是个亚克力材质的机甲小挂件，整个是像素风格的，在夜市小摊的灯光下，更显得有点潦草有点随便。但是细看下来总体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好怪，再看一眼；好怪，一定要整一个。 挂件摆的位置十分刁钻，离谢阳洲不是一点半点的远。他站在线后面，瞄准得实在有些困难。通常扔过去不是远了就是近了，好不容易距离合适，却要么被旁边的东西挡住，要么是竹圈自己弹跳开来。 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是没有套到，可竹圈始终落不到那个亚克力挂件上。 谢阳洲有点小抓狂，撒下去的竹圈都像是流出去的水一样一去不复返，自己丢的不是竹圈，是自己拿的智商税。 “老板，再给我拿一把竹圈！” 老板从胳膊上撸下来递给他，转头笑呵呵地用一根长杆捡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圈。他也不知道这个小伙子为什么这么执着，一直对着那个小挂件较劲，其他的东西理都不理一下。 看着谢阳洲一把一把的竹圈砸进去，老板也是个老实人，有点于心不忍地说：“小伙子，要不我把这个送你当保底的吧！” 话音刚落，却见谢阳洲刚扔进去的那个竹圈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滚了两圈，然后立在那里，大有向着那个挂件倾倒过去的趋势。 谢阳洲霎时屏气凝神，觉得自己查高考成绩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心里默念：中，中，中……眼神恨不得要把小摊盯穿，弄得好似他要用念力把竹圈移到正确的位置似的。 他眼看着那竹圈立在地上，一圈，两圈，三圈……终于，它倒了下来，落到了那个亚克力挂件上！ “中了！”谢阳洲兴高采烈地接过老板手里的挂件，笑嘻嘻地跟老板打商量，“老板，看在我跟我同学今天晚上那——么照顾你家生意的份上，你要不再送我一个呗？让我买一个也行。” 他可没有信心继续死磕再套到一个了。 老板人确实很好，闻言也不多想，便直接又送了谢阳洲一个。脸上笑眯眯的，心里想以后多来点这种冤大头……啊不，小财神才好。 挂件拿到手里，谢阳洲更觉得这东西越看越怪，但是看久了还有点顺眼。细端详了一下这小东西的外包装，他又发现这竟然是某大火的像素风手游和某机甲品牌的联名周边。 谢阳洲今天晚上宛如一个玩具批发商，他出来的时候根本没带包，只能跟老板讨了个塑料兜，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往里一塞，提着走了。 他想起蒲荣告诉他要在西边的小广场汇合，于是便随着人流朝西边去。虽说他根本不认识这一片的路，但谢阳洲坚信跟着大流走就不会有错。 果然，不过多时，前方的的人流就稍微稀疏了些。视野骤然宽阔，前面大约就是蒲荣所说的小广场。 谢阳洲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心想这广场可不算小啊…… 不知道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广场上的人似乎不少。他眼睛放在人群里，左看右看，半晌没能找寻到几个伙伴熟悉的身影。 最后还是隐约听见了蒋爱媛一如既往咋咋呼呼的大嗓门，才循着声音找到了“大部队”。 谢阳洲提着东西往那边走，远处的时候还没发现，走近了又左右看看，蒋爱媛、瞿秋拾、左相袁、李前川……只剩他们四个，不见了蒲荣和于巧思、廖春蓉的身影。 他把袋子里今天晚上套圈所得的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分给四人，四人看着手里的儿童玩具以及中老年富贵花摆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原来谢阳洲竟有这种癖好。 蒋爱媛拿到一只一拉屁股上的线就开始撒腿狂奔的小乌龟，她倒是十分满意。 她笑得前仰后合，猛地拉一下乌龟屁股上的线，乌龟就开始疯狂摆动四条小短腿。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蒋爱媛一定会放在地上让它跑一跑。 谢阳洲嘎嘎笑了几声，问他们几个，“那三个人呢？没一起过来吗？” “来倒是一起过来的，不过到这之后他们就接二连三说有事要去一下，具体干什么去我也不知道，但是看方向应该是都往广场中心去了。”瞿秋拾说着，随手给谢阳洲指了个方向。 谢阳洲一听他们三个都朝着一个方向去了，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头，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常起作用的第六感忽然运作了起来，让谢阳洲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总不能又出什么事吧？ 他忍不住蹙了蹙眉，跟几个人稍微说了一声就也朝着广场中心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刚才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抑制不住地抽搐着。 他摁了摁自己乱跳的左眼皮，眼皮消停了一两秒，接着又兢兢业业地蹦起来。 也许是圣诞将近的缘故，广场中央早早地布置好了一棵巨大的彩灯圣诞树。也正因为这棵高出人群许多的圣诞树，谢阳洲才没有失去前进的方向。 正随着人流往前走，头上却闪出一阵更为夺目的光亮，甚至盖过了广场中心的圣诞树。原来是几架带着灯光的无人机依次升空，几乎照亮了半边夜幕。 B市已经禁放烟花很久了，一些节庆之类的场合只能采取相对无害的、能被官方所允许的灯光秀，今夜头顶这场就是。漫天璀璨的灯光在空中四散开来，只怕比烟花还要亮眼几分，引得游人纷纷举起终端记录。 起先，是所有无人机并驾齐驱，有规律地在空中盘旋，犹如九天之上悬挂下的一条玉带。无人机的阵型一变，灯光的颜色也随之变化，一只通体金红的火鸟几乎从人群头顶略过，拖长的尾羽流光溢彩，扇动的翅膀令人联想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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