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在广场上方盘旋一周,又是几架无人机齐齐升空,迅速地跟到火鸟身后。这一群盘旋的无人机,几乎把广场隔离成了另一个瑰丽的小世界。 有时下热门的卡通人物,有瑰奇的八大行星,有莫测的星宿图……无论是什么图案在上空出现,都让人疑是自己手可摘星辰,连赞助商的广告语放出来,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了许多。 谢阳洲一时之间有些看痴了,心头莫名的不安都散去了几分。他一边仰着头欣赏头顶的灿烂,一边继续朝着广场中心前进。 忽然,无人机的阵型一变,似乎昭示着前置表演已经结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天上出现了一片甜到要溢泡泡的粉色爱心。 围观群众非常适时地给出了一阵暧昧又讶异的惊呼,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已经响起了起哄的声音,几百个脑袋齐刷刷仰起来看向天空。 时而是一连串的爱心不间断地往上冒,时而是一大片小爱心组成一个大爱心的形状,时而又是一把枪,砰地发射出来却是纷纷扬扬的爱心礼花片。 整个安排都妙趣横生,让人看了心情大好。 很快,谢阳洲就知道了这片小爱心安排的用意。再往前走走,只见圣诞树中央围了一大批人。他们很自觉地围成一个圈子,留出彩灯圣诞树周围的大片空地。 今年很是流行了一阵的小情歌不知从哪个位置的音响里响起,大小适中的声音适时地席卷了广场的每个角落,既不至于声音太大过于吵闹,也不会落下任何一个游人的耳朵,就这样让整个广场的气氛都变得暧昧起来。 谢阳洲了然:他懂了,这是哪个公子哥大手笔拿无人机表演表白呢。 灯光爱心和音乐一起,便有越来越多的群众朝着中心的圣诞树那边聚集,似乎要一睹这场大手笔表白的现场。 氛围使然,吃瓜之心人皆有之,谢阳洲似乎也受到了周边群众的影响,顺势跟着人流走向了广场中央。不知为何,一开始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又慢慢攀上心头,左眼皮依旧跳得乱七八糟。 但谢阳洲并未多想,他很快把心头莫名的预感按下,跟着人流继续前行。逐渐走到了地方,前面的人流慢慢停下。 人聚得很多,谢阳洲站在人群外围,也看不到什么,但却听见耳边人群忽然哄闹,一阵尖叫和掌声骤然响起。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上一秒,谢阳洲还抱着吃瓜的心态乐呵呵地往里张望,然而下一刻,看到的东西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谁能想到吃瓜会吃到自己头上呢?
第43章 送几套卷子吧 谢阳洲凭借着充足的身高优势,成功地一眼扫到了人群最前方的蒲荣。 所有的人大概围成一个圈,蒲荣就站在人群最前排的内圈,在谢阳洲对面。他满脸都是灿烂的笑,根本无暇他顾,自然看不到几乎与他面对面的谢阳洲。 谢阳洲从来不知道,原来他那个有点傲气又有点臭屁的搭档,是可以发出这种笑容的。蒲荣有对他这么笑过吗? 而同样在人群中央,与蒲荣隔相遥望的正是于巧思和廖春蓉。即使于巧思是背对着他的,谢阳洲也能清楚地看见、于巧思手里捧着一大簇鲜红的玫瑰,在灯光之下愈加灿然,刺得谢阳洲眼睛发痛。 他有点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周围人群起哄的声音在他耳边都成了近似嗡鸣的背景音,头顶上华美的灯光秀现在却晃得谢阳洲发晕,蒲荣脸上的笑也像冰碴子一样直直刺进他眼里。 那个大手笔的表白公子哥……是蒲荣? 什么情况啊?巧思学姐不是和社长在一起了吗?现在又是在闹哪一出? 联想到那天蒲荣和廖春蓉的私语,他更感觉全世界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圣诞树周围的一圈似乎把他隔离在外,让他有种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他更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蒲荣那边。脚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似的,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后退、后退,逐渐脱离人群,逐渐脱离蒲荣那刺目的笑。 穿旱冰鞋的小孩在广场的人群里钻来钻去,稍不注意扑通一声撞进谢阳洲怀里,对他说:“叔叔对不起。” 谢阳洲也没有太在意,摇了摇头,便继续背朝着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走。 人群稀少的地方,暧昧期的小情侣受到漫天灯光和音乐的感染,有的顺势表白有的当众拥吻。 但谢阳洲觉得什么都落不进他眼里了。 于是他难得地开始思考“为什么”,思考自己几乎是狼狈逃跑的原因。 是因为于巧思吗? 好像不是,他已经放下对巧思学姐的执念了,早在看到于巧思和廖春蓉在路口拥吻的那天,他便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感触了。 那是因为什么呢?他为什么在心乱呢?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强迫自己认清一个事实:蒲荣爱怎么闹就怎么闹,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爱去表白就去表白,碰了钉子难受了也不是他的事,他为什么心里堵得慌啊? 他在跑什么啊?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站在人群中,为什么不敢与蒲荣对视,为什么不敢接受——蒲荣喜欢于巧思这个事实。 这个想法猛地在谢阳洲脑中炸响了一记闷雷,冷风一吹,他觉得自己浑噩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大脑的探知欲空前地高了起来,谢阳洲始终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事快要想明白了,马上就要想明白了…… 嘭,一个矮矮的身影忽然撞进他的怀里,打断了谢阳洲的思考,让他思考中百分之九十的进度条一下子退回到了百分之零,快要想明白的东西忽然又没那么明了了…… 他低头一看——哟呵,眼熟。 “你这小朋友,怎么每次都挑我一个人撞!” 身高才到他肚子上的小女孩抬头,小小地“哇”了一声,“叔叔,怎么又是你呀。” “我还想问怎么又是你呀,你爸妈没在你身边吗,怎么放你一个人乱窜,多危险呀。还有,不是叔叔,要叫哥哥!” 小孩亮亮的眸子鬼精鬼精的,她不答反问:“叔叔……啊不对,哥哥,你怎么不高兴呀,是不是失恋了?” 尽管谢阳洲明白童言无忌这个道理,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心里还是骤然跳了一下,难以自抑地想起了刚才的场景,狠狠地给自己又扎了几把刀子。 他可!没有!往别处!多想! 谢阳洲把小孩子拎到一边,“去去去,小孩子家家,从哪儿学来的。” 小孩转身滑着旱冰鞋,围着谢阳洲绕了个圈、两手背在身后,语气故作成熟地说:“我当然知道啦!我在广场上转了一圈,你看那些大人们,都开开心心挽着手,我知道那叫谈恋爱!你孤孤单单一个人,眉毛皱得好吓人,一看就是没人陪不高兴啦。” 谢阳洲:“……” 不知道为什么,真想给这个可爱的小朋友送几套习题册。 不过他还是没忘记刚才的问题,问小孩:“你还没告诉我,你爸妈呢?你自己在这玩他们不担心吗?” 小孩遥遥指了指广场边缘一棵树下的长椅,上面果真坐着一对夫妇。她这才答:“爸爸妈妈说走得好累,让我自己来玩,他们坐在那里一边休息一边看着我。” 谢阳洲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见那对夫妇一直看向这边——心想自己再不快点走,保不准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可疑人物了……思及此,他匆匆对小孩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小心点玩,注意安全,别跑得让你爸妈看不见了,别再撞人了哈!” 小孩点点头,滑着旱冰鞋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大喊:“好呀,祝叔叔你早日谈到恋爱!哦,还有,叔叔你太唠叨了,这样是谈不到恋爱的!” 谢阳洲:“……” 好懂事的小朋友,果然还是送几套卷子吧。 谢阳洲目送完小孩无比熟练地在广场上来回穿梭,忧愁重新袭来,他又开始出神。他一路往回走,也没什么心思等其他人,甚至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蒲荣。 可能是商业街上的人都被广场的无人机吸引,因而纷纷聚集到了广场,现在时间一晚,商业街上倒显得人少了许多。 谢阳洲生平第一次感到人少的时候比较自在,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不再勉强维持平静的面色,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任谁看都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走着走着,他却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接着就是有人一巴掌痛击在他背上,“就是笨,你不会没找着路吧?” 蒲荣无比熟悉的声音顺着十二月的冷风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全身都被冻住了似的一僵,眼眶却莫名其妙地红了。 他觉得自己丢脸又不争气,觉得自己的眼睛自作主张产生了本不该有的反应。蒲荣还在他的耳边一直说话,“不是告诉你西边的广场吗,你怎么朝着反方向走了,我在后面一直追你。” 他觉得自己的鼻子和眼眶都愈加酸胀起来,说不尽的烦闷呼之欲出。 他在心里委屈地批驳蒲荣,明明刚才还在广场上乐呵呵地筹划什么无人机表白,现在竟然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来跟他说话!他要是不问,蒲荣是不是就打算一直把他蒙在鼓里? 就那么讨厌他吗?还是真的拿他当傻子? “你,你刚才……”谢阳洲开口,刚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自己的声线带了一丝颤抖,打算强烈谴责蒲荣的话也少了几分气势,倒显得像是在埋怨。 他咽了咽口水,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只见蒲荣稍微歪着头,眼睛很亮,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 谢阳洲心一横,嚷道:“你,你不许喜欢巧思学姐了!” “嗯?” 他闭着眼睛歪着头,尽量不被蒲荣疑惑又无辜的眼神迷惑。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蛮横又没道理,目的性实在太强,显得自己好像嫉妒了似的。 于是结结巴巴补充道:“不是……我是说,我是说,巧思学姐已经和社长在一起了,当然,这一点你肯定也知道了。我是说,我是说,你不能破坏别人的感情,这样不好……” 谢阳洲尽量委婉地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发现尽是徒劳。他睁开眼睛,悄悄观察着蒲荣的脸色,生怕从他身上看到一丝难过或者受打击什么的。 然而没有,都没有,他只从蒲荣脸上找到了满满的迷惑,还有一点点……看傻子的眼神。 “你说的……”蒲荣抬眼看向谢阳洲。“什么屁话?” “我,你,她,我,不是……”谢阳洲又开始语无伦次。 “我不喜欢巧思学姐。” 谢阳洲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完全颠覆,不过刚才蒲荣说的这句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信。他的脸还是拉得老长,怨念不曾减少分毫。“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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