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样想,他恐怕不会这样认为。或早或晚你得给他个时间,利星毕竟是他创立的,你赤手空拳抢过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可这几年是我让利星翻身的,不管想不想,他都得等。”傅闻璟咬着烟,眼微眯,浑不在意地笑了下,“至于说时间,我还真说不上来。” 连卓目光深沉,语带不满,“闻璟……” 傅闻璟却只是仰着头没有去看他,慢慢说,“卓叔,你知道我的个性,我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因为他人改变。” 连卓隐隐地拧了眉毛,“那你说要有始有终,是指什么?是利星在进行的几个项目,还是恒隆的后续处置,还是搏浪的收购?这些事情快则一两年,慢则七八年都不好说。” “都有。”傅闻璟散漫地微笑,“我也是为了保证吴振华掌权后,利星能顺顺利利不出问题。” 连卓一贯儒雅的脸上没了笑意,面孔冷下来,一会儿才侧头,“我知道了,你如果这样坚持,我再去跟他交涉一下。” 二人静默片刻,傅闻璟低下头静静抽着烟,惨白的雾气从唇间溢出,“卓叔。”傅闻璟突然问,“妈执意要毁掉搏浪,她求你帮忙,你也这么想的吗?” 连卓冷冷说,“她也是为了远山不平,你不想替你父亲报仇吗?” 傅闻璟垂眸想了想,“可如果黎重说的是真的,他们没有推爸下楼,爸也不会逃避责任地自杀,那又会是什么可能?” “你相信黎重的话?” “到那种地步,他何必骗我呢?” 连卓没有立刻开口,水银般的月光照亮了他一半面孔,他抬头看向傅闻璟,俄而扯动嘴角绽开一个微笑,“你跟你爸爸很像。” “哪里像?”傅闻璟问。 “一样的负才自傲。”连卓静静审视着他。 傅闻璟一顿,半晌说,“是吗?”他说,“我记得您以前和父亲的关系很好,您是他最信任的人,有除了他以外的公司最高权限。父亲他什么都愿意跟你说。” “嗯,怎么突然说这些,”连卓有些意外地点头,“我很感谢傅总的知遇之恩。” 傅闻璟垂下眼帘。 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调查路线对不对,如果查不出父亲死的真相,他必须还有一个备选的办法。 所以他必须百分百顺从罗青的意思。 哪怕是一些看似不合理的要求,越是漏洞百出越好。 苦肉计很蠢,但最后总是很有效。 ---- 海星加更,可能周末发
第85章 红包 那天沈良庭淋了一路雨,浑身湿透,回来就发了高烧,又不肯去医院,只托韩颜买了点药自己在家养着。 沈良庭连着几日做噩梦,休息不好,高烧就不退,公司一些文件由杜平和张宏轮流送过来。 杜平看他烧的脸通红,人苍白憔悴,有些担心,问他为什么会发烧,沈良庭摇头,只说自己是淋了雨。 隔一日,柏崇义来电说请沈良庭一起吃个饭。 沈良庭抱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腿上摆着笔记本电脑,杯子里泡的是感冒冲剂,嗓子还是哑着的,他咳嗽一声,“这顿饭我恐怕不敢吃。” “病了?”柏崇义问,“那天酒店的事是我唐突,沈总放心,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我是真有诚意跟你合作。” “多谢抬举,不过算了,我当不起。”沈良庭毫无回旋余地地拒绝了。 既是因为傅闻璟的威胁,也是因为那件事的后怕。 说到底,他并没有傅闻璟想象的那么豁得出去。 傅闻璟这样对自己,他心里怨恨,却无计可施。傅闻璟掌握着大量搏浪的股权,沈良庭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因为有之前傅闻璟和沈文鸿签订的协议在,所以沈良庭还有自由的行动权。 他现在能做的是让搏浪从之前的风波中恢复过来,通过增发新股,稀释傅闻璟手中的股权,或者找机会把这部分股份回购回来。但这一前提是他必须把搏浪做强,有足够的资金在手上。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沈良庭的生活都按部就班。一边四处和PE接触,天南海北飞,一边处理公司杂事,他的生活里好像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张兰的案子还在审理,迟迟没有开庭,沈少虞日渐日地成熟起来,跟着瞿嘉做事,公司上下对他都挺认可。 傅闻璟没有再找过他,等到搏浪的年报出来,收益不达标,傅闻璟也没有联系他,借机说什么。 没过多久就到了过年的时间。 直等到放假前不久,公关部来找他拍新年贺词,沈良庭才想起来到下一年了。下班前,沈少虞来找他吃饭,沈良庭推说自己有事,拒绝了。 年二九放假,他工作到第二天才回去,年三十晚,他看文件看到很晚,才觉得饿,给自己下了碗速冻水饺。 吃完洗了碗,他站在阳台,空气质量不太好,深夜也雾气蒙蒙的,外头没人放鞭炮,就没什么年味,随意一看,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高楼,十分没意思。沈良庭刚转身想回去,有片冰凉的东西飘到他脸上,伸手一摸,是水,在定睛一看,空中飘飘洒洒下起了雪,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沈良庭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很少看到雪,他张开手掌去接。掌心一片冰凉,盈盈地积了一小汪水。 他就这么站在阳台看夜晚洋洋洒洒地飞雪,也不觉得寒冷,小雪轻而缥缈,周遭除了飒索的风声一片静谧。细小的雪花落到空旷的路面,一落地就化成了水,沈良庭突然看到楼下路灯那儿有一个人影,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 过了会儿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沈良庭手指僵硬,半天接起来,那头没声音。他站在楼上,垂眸远远看着路灯,那个人影也是一动不动。 电话里没人说话。 正赶上远处的钟敲响0点的钟声。 那人挂断电话,沈良庭再往下看,路灯下的人影已经转身离开。 沈良庭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等人走了,他回到客厅,心浮气躁地绕着茶几来回踱步一会儿,随后换上大衣,走下去,到了刚刚傅闻璟站着的地方。 路灯下温暖,积雪消融,不见光的背面用石头压着一个红包。 沈良庭蹲下去捡起来,里头放了一枚硬币。 街上空无一人,广告灯牌闪耀,远处有人违背禁令,悄悄放了鞭炮,噼噼啪啪,有些孤单的热闹声音,单调地反复。沈良庭觉得手里的红包很烫很沉,带着扎人的刺。他低下头端详,然后把红包折起来,他转身往回走。 他记得傅闻璟每年新年都会给自己一个红包,他刚调到利星总部第一次收到红包时他以为每个人都一样,但后来发现别人的里面永远是利星旗下产品现金券,而他的每年除了钱以外,东西都不一样,第一年是一枚金币,第二年是款式特殊的啤酒盖,还有一年甚至是一枚刻了他名字的章。他有一次鼓足勇气问傅闻璟为什么送这些,傅闻璟只是笑着问他喜不喜欢,说是出差的时候买的,包红包的时候顺手就放进去了。 他记得这些琐碎细节。 可他不是在等一个红包,他在等一个道歉,为傅闻璟暗中膨胀的过分的占有欲,即使那并不算真正的伤害到他,可仍然让他不适。 放假的几天沈良庭放松了一下,睡了几个好觉,过年是阖家团圆,中国人不爱在过年的时候谈生意。 年后,他又开始了新的忙碌,通过多次沟通接到了一家名叫凯程的资本公司抛来的橄榄枝,会面两次,沈良庭成功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凯程也成为此次私有化过程中最大的独立出资方。 这次成功让沈良庭的计划看到点眉目。接着沈良庭又和几家银行联系,决定以债券结合股权的方式进行融资。搏浪和所有投资方签署了对赌协议,约定搏浪如果在私有化后的两年内如果没有重新上市,公司75%的利润将划给收购主体。 沈良庭及其团队不眠不休地奔波数月,谈判次数多达上百次,私有化方案改了又改,终于5月搏浪董事会正式公开发布宣布收到以沈良庭为代表的私有化要约,以比上一个交易日溢价15%的股票价格进行收购。 公告刚刚发布,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仅仅相隔一周,搏浪就收到消息,有中小股东联合委托律师向美国联邦法院提起诉讼,认为搏浪收购价格偏低,损害了股东利益,且股东委托书包含虚假和误导性信息,要求立即停止私有化进程。 尽管沈良庭第一时间做出了说明,并在重重压力下,将要约价格提升了0.5美元,仍然引起了很大的舆论风波,股价连连下跌。并间接导致其中一家方圆投资公司中途退出,留下了2亿美元的资金缺口。 这要求沈良庭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投资者补齐缺口,否则他们将无法在约定期限完成收购。 因为压力过大,沈良庭连着失眠一周,之前就有的头痛加重,不得不去医院配了安眠药,靠药物入睡。 沈良庭再次拨打方圆董事长的电话,但已经无法接通。打去公司,永远都是秘书接的电话,告知老板不在。 知道人是有意避开自己,沈良庭郁卒地把烟蒂在烟灰缸捻灭,办公室烟雾缭绕,这数月折腾下来,沈良庭原本瘦削的面孔愈发冷峻,眉宇间也多了散不去的皱痕。 办公室门被敲响,沈良庭让人进来。 杜平拿着文件进来,被房间里浓厚的烟呛了一下,他看着置身于宽大办公桌后的沈良庭,由于气质太阴郁,几乎有些认不出来,怔了怔才上前,“您让我去查的结果有了,提起诉讼的股东背后的确都有关系。” 沈良庭只是瞥了眼报告,就让他放下,“知道了。”他不意外,他甚至怀疑方圆从答应投资到现在退出,背后也有人指使,就是要把他逼到骑虎难下的地步。 会不会是傅闻璟指使的呢?沈良庭不愿细想。 如果私有化失败,他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良庭撑着桌子站起来,因为身体虚弱,他不稳的晃了下,杜平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沈董,小心。” 沈良庭稳住自己,拍了拍杜平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慢慢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盛大阳光和鳞次栉比的高楼,沈良庭敛下睫毛,“现在外面的人,都等着看搏浪的笑话。”他嗓音嘶哑,“或者说,看我的笑话,我这一步是不是走得太险了?” 杜平说,“沈董,你为搏浪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临危受命,这本来就不容易,你愿意从利星出走到这里,已经对得起所有人了。” 沈良庭嘴唇颤了颤,没再说话。 现在的情况的确很麻烦,此前能联系的投资者他们都联系过了,要怎么变出这2亿美元? 离开前,杜平突然想起另一桩事,他说卓能去年签订的合约要到期了,需要尽快续签。
115 首页 上一页 77 78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