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看她换好衣服出现,曲线婀娜,流云般的头发上挽,黛绿色旗袍衬得皮肤越发白皙,发自内心赞美,“你今晚真漂亮,这绣花像是手工的。” 韩颜咬着嘴唇笑,“还是沈总眼力好,这衣服上的花是我自己绣的,我家里是做衣服的,这些是基本功,上不了台面,只是自己琢磨着玩。” 那天晚上后,沈良庭放了韩颜一周的假,让她好好养伤,回来后还给她加了工资。伤口愈合了,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起,虽然不说但心里总有根刺扎着。 沈良庭也是后来才知道韩颜的家事,韩颜家里三个女孩一个弟弟,她排行第三,两个姐姐为了供他们读书很早就辍学打工了,家里只有她和弟弟读到了大学。父母都是下岗工人,父亲有残疾,丧失劳动能力,只有母亲会做一点裁缝活。长姐前两年因为长期上夜班和营养不良,下班回家精神恍惚穿马路时被车撞了,昏迷不醒,司机肇事逃逸,公司以外包员工为借口,没给她买过保险也不承担费用。家里实在没钱治疗,本来想算了,但韩颜不让,一个人承担起了长姐的治疗费。 这就是为什么韩颜为了一份工作能退让这么多。 两人坐电梯下楼,沈良庭无意间看到她空荡荡的领口,总好像少了点什么。 车辆到达颁奖礼现场,下车前,秦林从车窗递进来一个礼盒,沈良庭接过递给韩颜,“这个送给你。” 韩颜接过,打开来一看,是一串珍珠项链,白皙浑圆,闪着莹润光芒,她把礼物递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沈良庭把项链取出,“戴上试试,好的首饰是要给人戴的,空摆着毫无用处。你今天是陪我出席,就当是给我长面子吧。” 韩颜犹豫一下还是被说服了,顺从地低头,让沈良庭给自己戴上,“谢谢沈总,等活动结束了我就还给您。” 沈良庭笑笑没有回答,把项链的暗扣扣上。 圆润的珍珠环着女人修长颈项,正好隔着旗袍立领。 韩颜低头伸手摸了摸颈间的项链,“好看吗?” 沈良庭温声点头,“好看,美人配珍珠,把它留下吧。” 车门打开,沈良庭托着韩颜的手下车。 两人走过红毯,接受记者采访,再进入内场,电子闪光灯络绎不绝。 沈良庭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是沈良庭特意嘱咐主办方留出来的。 经过观众入座的短暂骚乱后,大厅里照明用的灯齐刷刷熄灭了,只留下闪耀的泛着蓝光的舞台,主持人走上场,颁奖礼准备开始。 沈良庭看向身边空荡荡的位置,犹豫片刻,拿出手机发消息:你还来吗? 高速公路上,一辆疾驰的黑车内。 手机震动,傅闻璟低头查看消息,随后问司机,“还有多久?” 顾源在副驾驶回答,“从这里到颁奖礼现场10分钟就够了。” 傅闻璟扭头看窗外黑漆漆的夜景。 顾源又说,“但这里到黎家要20分钟,再从黎家赶到现场就得一个多小时了,正好在两个方向。” 黑色的车窗映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知道了。”傅闻璟回答。 “那是去哪里?”顾源问,“傅总,得快点决定,快下高速了。” 傅闻璟提前结束活动从临市回来,在返程路上,黎重突然给他打电话说有很紧急的事要见他,电话里说不清楚,必须要见面谈。恒隆和利星刚刚在柳村的开发上达成合作,签了协议,在这种时候要求见面,还不肯在电话里透露,恐怕是合作出了变故。 傅闻璟从窗外收回视线,后靠向椅背。 连绵公路上,一架架昏黄路灯,蓝白的指示路牌越来越近,再过去是分叉的路口。 “傅总,我们是去哪?” 傅闻璟看着车前方,眼中的光影忽明忽暗。 “黎家。”
第43章 弱点 舞台闪耀,名流云集。 台上,聚光灯下,颁奖人和获奖人幽默地互相开着玩笑,妙句频出,惹得台下笑声不断。主持人以诙谐的串场词引出一个个奖项。 沈良庭看着台上,手中握着手机,他发出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有些不安,傅闻璟不是会食言的人,也不是做事没交代的类型,来或不来,自己既然问了,他都会回答才对。这样毫无消息,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韩颜突然拉了他的袖子,紧张又兴奋地说,“沈总,快要到我们了!” 沈良庭看向舞台,果然还有一个奖项就到他们了。 巨大的电子屏正播放着上一个获奖作品,红黄绿光线在昏暗观众席上扫过,音乐、旁白,玩滑板的少年从半空跃下,滑板落到地上,现场齐齐低呼一声,很能调动观众情绪。 沈良庭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猫腰向过道走去。瞿嘉坐在沈良庭后两排,看他突然离开,立刻走出来跟上他,压低声音问,“沈总,您去哪里?快到我们了,估计就再十几分钟。” “我去打个电话,有要紧事。出什么问题,你先代替我。”沈良庭说。 瞿嘉急了,“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沈良庭没有多解释,“我很快回来。” 后排站着的工作人员拉开一道门缝,沈良庭离场,在空旷安静的走廊中,沈良庭靠墙站着,拨通了电话。 长久的铃声后,没有人接,自动挂断。 沈良庭盯着黑屏,皱起眉。 犹豫再三,他拨通了顾源的电话。 - 顾源推开车门下车,长腿落定在地面,凉爽的夜风吹拂上面孔,有一股草叶的香气。 他后靠着引擎盖,从裤兜摸出烟盒,趁着等候时间,过一下烟瘾。火头还没点燃,手机就响了,他叼着烟,一手摸手机,一手点火。 等看到来电人,他嘴角压了下,接通电话,用后排牙咬着烟问,“喂?” 那头问,“顾源?” 顾源嗯一声,打火机摁两下都被风吹灭,他只好侧倾头,用肩膀夹着手机,一只手点烟,一只手拢着火,防止受风吹。“有什么事吗?” 那头迟疑片刻,“你在他身边吗?” 火苗凑上烟头,刺啦一声,火点上了,火焰灼烧烟草,焦黑侵蚀。顾源深吸一口,把打火机收起来,一只手重新拿起手机,另一手夹着烟,畅快地仰头呼出青白烟雾,这才回答,“我没跟着傅总。” “那他……” 没等沈良庭说完,顾源就接道,“傅总去谈生意了,我刚送他到地方。” 那头安静了。 顾源慢悠悠地又吸了口烟,笑着说,“本来傅总跟我说是要来您这的,可临时有事,放您鸽子了,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一个颁奖礼,他在不在场,应该没太大关系。” 沈良庭过了半天,语气也收了方才的小心,沉静下来,“的确,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问一声。” “看来浪费沈总的一番好意了。” “没关系,多留一个位置罢了,不费什么事。知道他没遇麻烦就好,里头叫我了,就先这样。” 顾源却叫住他,“差点忘了说了。” “什么?” 顾源笑着,“我还没祝福您呢,希望您如愿以偿。毕竟这是您离开利星后拿的第一个奖,意义非凡,最好能一炮而红,以后就更顺利了。” 沈良庭微蹙眉,品不出顾源是真心假意,只好针锋相对地笑笑,“其实对这次评选我没这么看重,来日方长,得不得奖都没关系。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奖拿多了也不值钱。名誉只是锦上添花,实打实的利润才最实在。” “沈总一如既往地自信啊,”顾源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好,今天打扰了,有机会面聚。” 顾源听到对面挂断电话,也收起手机,他看向矗立在黑夜中的豪华别墅,指间的香烟静静燃烧。 他想,现在傅闻璟还分得清轻重,可再这样相处下去,会不会有一个时候傅闻璟会彻底爱上沈良庭,陷入疯狂呢?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是人就有弱点,就能被攻陷。 别墅内—— 傅闻璟走在金玉堂煌的走廊,脚下满铺了大红大紫的厚实地毯,脚步声湮没在织物内,两边是挖出壁龛摆着装饰品的墙壁。 黎重成名得早,连带着装修品味也充满了早期的俗气。喜欢把财富花在明眼人看到的地方,生怕砸下去的钱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在推门而入前,傅闻璟看了下表,如果结束的快的话,从这里过去20分钟,也许来得及看他拿奖…… 书房内,黎重正襟危坐地等着他,见他进来了,便起身迎他到屋内的沙发坐下,“傅老弟,你可算来了。” 黎重这么一叫其实乱了辈分,按理说傅闻璟的父亲傅远山和黎重才是同辈,傅闻璟是小辈,应该叫黎重一声叔。可黎重为了和利星做生意,拉拢傅闻璟,嘴上一贯喊得亲密,把他高高捧到了不该有的位置。 傅闻璟不至于这样就飘飘然了,知道黎重是笑面虎的风格,前一秒还笑意盈盈后一秒就能翻脸无情。 傅闻璟谦虚地被他拉着坐下,“黎叔,您这么急叫我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黎重面色凝重地把打印出来的一份扫描件递给他,“消息已经传出来了,虽然还没正式发文,但不可能再有变更,你看看现在该怎么办吧。” 傅闻璟浏览了扫描件,内容是锦城某机关内大量的人员变动通知,他知道是上头出事了。 黎重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一点风声都没放出来。一届班子有一届的思路,他们要做出成绩就要出新,不可能沿着上一任的构想走。” 傅闻璟把纸放到桌上,“凡事无定论,先探探口风再说,黎总不必这么紧张,柳村开发已经箭在弦上,不能不动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傅闻璟和黎重之前合作开发了柳村项目,而这项目之所以吃香是因为它跟锦城未来的城市规划有关,这里是市局指定的新城建设地,不远处还要建高铁连通某沿海城市,一旦市里砸钱进去建设起来,柳村的地就成了香饽饽,价值水涨船高,就因为有这么条内幕消息,才惹得所有人为柳村项目抢破头。 否则柳村拿地价就这么高,人员多意味着巨额拆迁费,公配比例政府又狮子大开口,还要搭一个幼儿园,成本直线上升,房地产企业最吃紧的就是现金流,没人敢投这么多下去赌运气。 黎重撑着膝盖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恒隆最近在建项目多,我投的这笔钱大部分是借来的,自有资金比例低,要是拖下去,光利息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他们有时间可以慢慢商量,我可陪他们耗不起。”说着他拿眼一瞪傅闻璟,“老弟,你这次可害苦了我啊!” 傅闻璟原先没什么表情,听到黎重这么说,兀的皱起眉,脸一板,严肃地说,“黎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是有意拉你下水的不成?你投入的多,我投入的也不小,这个项目你占40%,我可占了60%,要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也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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