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向导。”寒决明的脑袋忽然挨着我冒出来,“你就那么喜欢窦哨兵吗?” “哇啊啊!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喜欢她?”寒决明抿紧嘴唇,似乎要暴哭一场,“窦哨兵已经把刻印给乐向导了。” “瞎说八道什么呢!拥有刻印的关系等同于已婚伴侣,我才不是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渣!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在你眼里难道是垃圾吗?” 寒决明满脸写着不信,“你看得很入迷,分明是想要的眼神。”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完全没和窦哨兵说过话,要不是你说她姓窦,我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 我的确暗暗羡慕,但重点不是哨兵,而是他们的“刻印关系”!我也想成为某个人的唯一,能被珍惜对待,可以放心依靠。 “可是你的目光快穿透……” “好了,你快去工作吧!现在正是人民需要你的时候!”我担心这些话被其他人听到会引起误会,赶忙捂住寒决明的嘴,把人往外推,“快!飞起来,去吧,皮卡丘!” “不是也有那种喜欢抢夺别人伴侣,从中获得快感的人嘛。”寒决明不情愿地挺直后背,坚决不挪窝,“通过不断竞争证明自己的魅力,有些人会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 “说了多少遍,我才不是那种人渣!”我气愤地捶打他的后背,没想到还挺结实,“别和我较劲了!我不会再看了!多一眼都不会看!” “真的吗?”他扭过头,眼睛亮闪闪。 “是是是,快点出发吧!” 寒决明终于腾空而起,慢悠悠地漂浮到空中,回身望向我,“那你注意安全。” 我不耐烦道:“知道了。” 他定神沉思了一会儿,像天真的小狗般歪头道:“我还是不放心,能把谈向导绑在腰上吗?随身携带更安心。” “不能!” “我还是不去了吧。”他说罢又往回飘。 “你要尊重纳税人的钱!不能让我们的钱白交!!!” 寒决明不开心地撇嘴,“又是因为钱。” “臭小子在那儿磨叽什么呢!滚过来工作!”岑队的大嗓门从远方传来。 “听见没有,岑队叫你呢!”我朝天大喊,摆动双手示意他赶紧走。 向导分为两种,像岑队这种身经百战的高级向导可以与专属哨兵同行。至于我这种弱鸡就只能待在临时站点,避免给哨兵拖后腿。 “好吧,我去去就回。”寒决明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发动能力,悬浮的身体像虚拟影像般闪了闪,蓦地消散在眼前。
第15章 哨兵大部队离开后,事态急转直下。 “紧急通报!紧急通报!具备隐身能力的怪物潜入市中心,展开一级戒备。” 驻守在临时站点的哨兵跑到外围施展结界,持有热像仪的士兵在附近扫荡,向导分成几堆簇拥在一起,以便哨兵能集中保护。 鳞次栉比的大厦,阒无一人的街道,此刻的宁静反而让人精神紧绷,所有人警惕地观察周围,生怕错过一丝异动。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等待不可预测的危险降临。 远方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时而传来炮火的轰炸,扫射的机关枪,微弱的呐喊,还有……渐渐逼近的粗重喘息。 忽然,眼前的景象发生波动,如同蜻蜓点水般荡漾出阵阵涟漪。数条藤蔓嗖地钻出,随机绑住几名士兵拽入看不见的口中。只听士兵的惨叫此起彼伏,有些胳膊腿仍然暴露在外,血肉像熔融的蜡烛,被腐化的同时,血水裹带着碎肉沿着下垂的身体流淌。 “啊啊啊……怪物来了!” “呼叫总部,是复合型怪物!” “我的眼睛啊啊啊啊……眼睛!” 隐形怪物的攻击令众人乱了阵脚,其他异种抓住时机紧随其后。 小巧的翦柳龙像成群的海鸥划过头顶,撕扯人类的耳朵、鼻子或面皮,发出雀跃的长鸣。它们好似嬉戏的游鱼,穿梭自如,游刃有余,甚至在空中打闹着争抢食物。 在人们专注上空之际,路面猝然凸起,大地翻滚,深埋的巨虫冲破水泥表面,用身躯扫过众人,张开满是獠牙的口器,肆意吞噬。 “请求救援!请求救援!”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啊啊!!!” 噼噼啪啪的血滴像旱季的雨水击打在头顶,迷了眼睛,或拍在脸上,汇聚成蜿蜒而下的泪水,在绝望的惨叫中格外鲜明。 “不——!!!” 刚刚瞬移到近前的哨兵被突然蹿出的藤蔓扎成对穿,还未说出的言语化作血柱浸染了衣衫。拥有刻印的向导看到哨兵的惨状悲痛嘶吼,伸手去够自己的搭档,却被弹射出的玻璃割断。 “快逃!!!” 另一名哨兵优先将自己的向导推向远处,然而下一秒墙面坍塌,刚才还站着的大活人此刻烟消云散。 “小心!趴下!” 有的向导眼见自己的哨兵陷入危险,不顾自身安危,捡起散落的枪支,朝藤蔓进行扫射。 “看这边啊!有种来抓我啊!” 回荡的藤条立刻调转方向,放过奄奄一息的哨兵,直奔向导而来。然而没有追击太久,向导边逃窜边回头观望,直至拐角处,一脚踩进盛开的食人花中,忽地被吞之入腹。 变异藤蔓迅猛生长,霸占了喷泉和绿化带,从大厦内部的小天井吸收营养,很快布满楼房,将外墙遮掩得严严实实。 “别过来!快离开!” 已经被捕获的哨兵悬挂在高空,冲下面的向导喊话。 “还管我干什么,快逃!” 向导充耳不闻,明知救对方会死,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沿着藤蔓攀爬。 “闭嘴!叫什么叫?!是想吸引更多的怪物吗?” 一名哨兵抱着向导瞬移了几次,最终因体力不支瘫倒在大街上。怀里的向导见状,赶紧扇了几巴掌,确保对方意识尚在,随即扛起搭档往前赶路。 “跟你说了不用管我,非不听话,现在好了,你连逃命的力气都没了。” 向导嘴里碎碎念叨,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就知道逞能,还真当自己是高级哨兵啊。” 哨兵捂住血如泉涌的胸口,身体倾斜,哪怕气若游丝也不影响犟嘴。 “我不还能走嘛。” 猝然,刺耳的怪叫响彻大地,玻璃大楼砰地碎裂,大伙来不及多想,纷纷抱头躲藏。 与此同时,腕表屏幕直接爆炸,碎玻璃渣刺入皮肤。 “嗯哼!” 我吃疼地跪趴在地,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响声,什么都听不清。抬头是只剩下金属框架的高楼,歪歪扭扭地矗立在火海里。 有人被压在重物下挣扎,有人早已咽气,却死死握住同伴的手不肯分离。 过了好一阵,我终于缓过劲儿,听到士兵的咒骂声,还有伤患的哀鸣。 “卧槽,腕表不能用了!大家快疏散!” “谁有紧急通讯仪?” “还有会瞬移的哨兵吗?这里需要帮助!” “请向导赶紧撤离!” 临时站点彻底被毁,哨兵除了抵御入侵以外,剩下的人忙于护送向导。 尤其是拥有刻印的向导,他们的死亡不仅意味着一个人的离去,更代表专属哨兵走向疯癫,最终异化的命运。 “现在以向导的安全为优先!”士兵拿着喇叭吼道,“请立即前往避难所!” 我原本跟着小队行动,却在临近避难所时,眼睁睁看着一名哨兵从高空坠落。 新人向导尖叫着瘫坐在地上,紧闭双眼不敢多看。 阅历丰富的前辈则发现关键物品,“他手里有通讯仪,得赶紧拿回来!”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事儿很重要,然而没人挪窝。 拥有刻印的向导深知自己关系着哨兵的未来,不敢拿生命冒险,而新人能站起来就不错了,估计脑子都是乱的。 至于我,虽然同样害怕,但没有任何负担,就算死了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所以这事儿应该我来做。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确定周围暂且安全后,速速冲过去,从肉泥中捡起通讯仪。 “谈向导小心!” 粗壮的藤蔓猛然抽向我,幸运的是我恰好弯腰,四周的设施被削掉大半,而我还活着。 侥幸躲过一劫,不代表之后还能如此。 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又有虫子要从地底冒出。 回去的道路被封死,身后的大厦是唯一的出路。我不得不先躲进楼内,又被逼上电梯,干脆按下顶楼键。 上升的过程中还遭遇了几次攻击,金属地面变得畸形扭曲。我哆嗦着祈祷,心脏狂跳,面对穷追不舍的藤蔓,无暇思考。 楼层抵达的提示音响起,我根本顾不上那么多,管外面有什么怪物,先甩掉最要命的危险再说。 电梯门缓缓开启,我急不可耐地冲出去,扫了一眼地图,直奔天台。 就在推开大门的顷刻间,呼啸的狂风席卷而来,差点把我吹回去。 时间紧迫,我一边尝试发送求救讯息,一边顶着疾风向前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边缘,低头是密密麻麻的房屋,远眺是连天的战火。所幸的是天台上空无一物,可以稍作喘息。 叮咚! 信息成功发送。 我欣喜地看着屏幕,连忙拨通电话,想汇报更详细的情况。 这时,远方闪过耀眼的雷霆,轰隆隆…… 明明距离那么遥远,我却仿佛能感受到潮湿的水汽。 “一队收到消息,一队收到消息,请回答。”声音断断续续,勉强能听清。 “位于16街的临时站点被毁,请求支援!这里有能隐身的怪物,还有巨型藤蔓……”我还没说完,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刺鼻的味道弥漫开,粗重的喘息混杂着啪嗒啪嗒的黏液滴落声在背后响起。 我颤巍巍地回头,一只形似珊瑚的植物正从门内挤出。它的身体有多处破损,紫色的汁水随着挤压噗噗往外冒。触手像细滑又粗大的蚯蚓,鼓动着向我靠近。 “一队收到,已经派人前往救援。” “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不说话了?” “还好吗?” 怪物比频临暴走状态的哨兵更加可怕,哪怕只是离得近一点,也能嗅到腐臭味与阴暗潮湿的气息,或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这种不适感如同坠入虚空的深渊,又仿佛被密密麻麻的眼睛凝视,恐惧与失落像千斤重的包袱压在身上,呼吸都变得费劲。 眼看着怪物来到面前,我无声地呆愣在原地。它的触手缓缓展开,像怒放的金丝菊,并从中央露出掩藏在体内的口器。 “啊啊啊啊——!!!!” 瞪着黑洞洞的巨口,我后知后觉地惊叫出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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