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奕白没听,固执的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小声甚至有点要哭的说。 “我不心急的。” 可能怕江琛会拒绝,他有点急了,抬眼看着江琛很轻的喊了一声,“江琛哥哥。” 重逢以来,乔奕白没这么亲切的喊过江琛一次,这么心软又近乎卑微的语气,让江琛很难再拒绝。 乔奕白看着倪嫚进了副驾驶,他来时坐的那个位置,只把头转向窗外,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 前面的欢声笑语像是对他的嘲讽,显得他的孤独更加漫长又无助。 倪嫚偶尔照顾到他和他说几句,乔奕白都用嗯,是,这种简单的回复做回答,最后倪嫚都瞧出他是不爱搭理自己了,也没再主动向乔奕白抛出过问题,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快来。 只衬得乔奕白尖酸刻薄了。 等到把倪嫚送走,江琛载着乔奕白回公寓,四下安静,只有道路两侧的树叶被吹的摇摆。 月亮高高悬挂,到了公寓停了车,乔奕白手背上全是被指甲抠出来的印子,带着血样。 他没先下车,手指捏到车把手上问江琛。 “江琛哥哥,我能经常去看煤球吗?” 是个特别多余的问题,可乔奕白就是想问,也似乎想找存在感一样。 江琛点头,转过身子来看他,“乔奕白,它本来就是你的。”
第28章 乔奕白借着见煤球近来频繁去缪斯庄园,偶尔和江琛会安静的坐一起吃顿饭,但更多的时候是江琛有事先走,乔奕白自己带着煤球出去玩。 江琛给他留了一把别墅的钥匙,但乔奕白每次去的时候都会提前给江琛发消息。 像是生怕会在庄园不打招呼碰到倪嫚似的。 走心烧烤摊已经重新开业了,开业那天范清河来帮忙宣传,攒了波人气。 乔奕白不太爱从烧烤摊露面,大部分时间都交给袁丽做决定,他只管占着个老板的头衔。 范清河约他喝酒那天,他刚拍了个广告,回国后他工作行程不少,但只捡了几个自己喜欢的满意的,这一点上龙鹤也没逼过他,给他绝对的选择权,倒是酷阅几个后辈兴许看不惯他,每次眼神都让乔奕白觉得不舒服,但他也没提过。 地点约在了南洋酒楼,说实话南洋酒楼乔奕白当真没去过,内里富丽堂皇,装修典雅。 两人身份特殊选了个包间,范清河最近通告都给停了闲得很,经常往烧烤摊跑,要么就是喊乔奕白出来陪着。 前几次都没约到,今天碰巧乔奕白没安排。 吃饭途中乔奕白去了趟卫生间,碰到了许导。 许光则一开始没发现他,正和别人在说话,还是旁边的人提了一嘴,他才回过头来。 见到乔奕白许导正眼都没瞧一眼,乔奕白倒是客客气气的喊了声许导,许光则冷哼一声,“可不敢,您腕现在多大。” 乔奕白知道他是还在生气两年前的事,他自认理亏,害得整个电影都耽搁下来,换人又成本太大。 酷阅当时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许了多少好处才堪堪让许光则熄了火没闹出大动静来。 再次回到包厢乔奕白提了一句碰到许导的事,范清河靠在椅背笑得有点幸灾乐祸。 “你还真敢给他打招呼,当初他恨不得去酷阅骂你,你是真把他那老头子给气到了。” 一部作品不仅是导演的心血,所有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为呈现完美作品而付出,上到制片编剧,下到替补龙套。 每个参与其中的身份都卯足了功夫,最后都被乔奕白轻而易举的一句不拍了付诸东流,每个人都要承受他任性带来的后果。 乔奕白觉得自己的确是不负责的。 尤其在国外待的这两年,让他对这一行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曾经因为角小不被器重,被那些好莱坞演员没少打压过。 乔奕白夹了块糯米藕,只咬了一口又放下,问范清河。 “许导喜欢什么啊?” 范清河也跟着放了筷子,“怎么?赔罪去?” “算……是吧。”乔奕白盯着餐盘里的鱼刺发呆,“《无人知晓》许导还打算拍吗?” 乔奕白话语放的很轻,不知道是在问范清河,还是问自己。 范清河一愣,随后瞧着他乐出声来,“又想拍了?” 他慢悠悠的,“那可不容易喽,那老顽固能搭理你就不错了,你忘了你当初说不拍的时候,他说了什么?” 范清河重新把许光则当年的话陈述了一遍。 “我许光则以后再不会和你合作。” “所以啊,估计悬。” 乔奕白也知道这是事实,当初许光则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这话时他记得明明白白,可他还是有点不死心的问。 “许导应该比谁都看重自己的作品吧,那毕竟是所有人的心血,剧本也是打磨好几年的好剧本,许导当真舍得吗?” 范清河听他说完正色了下,给他讲。 “许老头子这几年也有人打算重启《无人知晓》,并且愿意投资给他重新找人拍摄,甚至许多演员自己上门求这个角色。” 范清河摇头道,“那老头就没松过口,说了不拍就是不拍,轴的很,谁劝都没用。” 乔奕白只听着范清河给他的陈述,并没再接话。 两人结束的时候,乔奕白多喝了点,范清河把他搀扶起来问他地址,他稀里糊涂报了缪斯庄园的位置。 司机往缪斯庄园开的时候,乔奕白酒醒了多半,但也没让司机掉头,继续延续这个不太清醒的错误。 天色已晚,缪斯庄园这边并不荒凉,乔奕白下了车,告别范清河,往房门走。 可能是酒精作祟,他今天头一次没打招呼便过来了,钥匙插入孔中,开门。 他换了鞋,往客厅走。 室内没有开灯,乔奕白也没打开,下意识便往煤球所在的房间。 走至楼梯处,他听到二楼有声音,他停下来,趴在楼梯扶手上抬头听了会。 万籁俱寂没开灯的室内,倪嫚大大方方的笑声经着台阶,顺着扶手,穿过楼道,清晰又刺耳的传到乔奕白耳边。 六月初,天气越来越暖,乔奕白穿了件蓝白格子衬衫,只觉得被风沙迷了眼。 眨眼之间,便是潮湿。 如北京这裹着夜的风,不停休的。 他觉得脚底有几分不稳,短短几步走向门口的路已是汗流浃背,惊了一身的冷汗。 这天去过缪斯庄园的事乔奕白没提过,最近一段时间也没联系江琛。 倒是往医院跑了好几次,瞅着大沥发呆一下午,什么也不干。 打算重新拍《无人知晓》的事他找龙鹤聊了一次,龙鹤当时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才说,“乔奕白,这回你再敢给我撂摊子试试。” 乔奕白乖顺答话,“不会的。” 龙鹤第二天就给乔奕白来了信,说许导直接让助理给回绝了。 乔奕白这天从医院出来去了趟烧烤摊,刚下车,发现江琛竟然也在。 江琛挽着衬衣袖子,左手拿串,右手用刷子在往上面撒料,虽然穿着正儿八经的西装,反更衬得人立挺板正。 乔奕白站在原地观察了会才走过去,江琛见了他,把刚烤好的一个羊肉串递给他,顺道问。 “最近几天很忙?” 乔奕白把串接过来,吹了吹,趁热咬了一口,小声回他,“还好。” 可能是因为今天就是奔着正事来的,江琛问的很直接,“听龙鹤说那电影你又想拍了?” 不知道怎么地,被江琛这么问乔奕白反而生出点心虚来,羊肉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点了点头。 “既然想拍那就拍。我晚上约了许导吃饭,你跟我一块去。” 江琛把手里烤好的串递给招来的烧烤师傅,从一旁抽了张湿巾擦手。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乔奕白就乖乖的在一旁看着,等着。 直到最后重新坐上迈巴赫,往桂芳斋而去。 沉默半路后江琛突然问他,“乔奕白,你最近是不是故意在躲我?” 乔奕白没应声,江琛又说,“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过来过。” 本来打算就这么掀篇过去的事突然就这么被江琛提起来,乔奕白想,自己也是天真,怎么就觉得江琛会发现不了,况且缪斯庄园的安保设施不是一般的缜密。 江琛没给他躲的机会,又问。 “所以既然来了为什么没打声招呼就走了,煤球都没看得上一眼。” 乔奕白摸不清江琛为什么要追问,他转头望着窗外沉默。 直到江琛接了个电话,又重新挂断。 乔奕白突然神经质的说,“我要下车。” 江琛看着他胡闹,只好脾气的问,“乔奕白,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可能是用的词让乔奕白不喜欢,听着不痛快了,他任性的解开安全带,语气不激烈,但特别固执的说。 “我要下车,我不去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不大,车窗只偶尔被飘来过砸上几滴。 江琛把车靠边停下来,点了根烟。 他没在乔奕白面前吸过烟,就因为怕乔奕白会跟着他学坏,会上瘾。 尼古丁味道不好闻,尤其对久不吸烟的人来说,乔奕白想打开车窗,手腕突然被江琛给抓住,江琛用了很大的力气,乔奕白只觉得手腕生疼。 江琛吐出烟圈,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开口说话时像乔奕白之前在垃圾桶捡到的一个吹不出声音来的哨子。 “两年前你一声不吭,一个理由不给我就要分手,我没拦着,我怕你想不开想不明白。” 指尖夹着的烟马上要烧到手指,江琛浑然不觉一般看着路边生长出的无名野花。 “马上拍完的电影你说不拍我也没拦着,我给了你足够的自由和空间。” “许导你不在乎,剧本你不在乎,整个剧组你不在乎。乔奕白,你连我是不是也从来没在乎过?!” 乔奕白没见过江琛发脾气,除了在南山镇那次的意外,当初分手时江琛都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但今天的江琛让乔奕白觉得陌生,又有点害怕,甚至,更多的是心疼。 “你现在回来了,说想烧烤摊开业,说想继续拍电影,我都觉得你有在好好的过好生活,你不会再突然之间任性的离开和放弃。许导那边我也愿意去给你求情,就为了图你开心点。但你呢。” 烟灰落在江琛裤子上,又被他用手挥开,他把马上要烧尽的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降下车窗,让难闻的烟味慢慢挥发出去。 他随后解开安全带,声音里尽是疲惫。 “对不起。” 江琛在给乔奕白道歉,“约了许导四十分钟后吃饭,过去需要二十分钟,留出点时间来调整下情绪,到时候别让许导看了笑话。” 话音刚落,江琛便开门出去了,车内只剩下乔奕白,和正在挥散的烟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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