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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基本上就是盯着烈日站军姿，负荷不强消耗大，方旻昱端了好几碗荤菜回来，夹到不合胃口的就再也不会动筷，他好像不太能吃得惯甜口的菜式。 孟康盯着他看了半晌， 被他觉察，“怎么了？” “没，我第一次看你剪寸头” 挺好看的，孟康想。加上这身军服，总有种跟之前认识的方旻昱脱节的诡异感觉，总忍不住多看，“你们学院有规定必须剪头发吗？” “没有规定，就是想试试” “......哦”他挪开视线，低头扒拉两口饭，又不自主盯上了。方旻昱该是感应到了，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背，“快吃饭” 孟康吃不了烫食，许秋云说他是典型的猫舌，一碗汤要等到放凉了才下嘴。今天食堂有藕夹，他咬了一口，面粉裹得有些厚重，又开始想念许秋云的手艺。 饮食是其次，他从小生在水乡，更难适应的是北方干燥的气候。 当晚孟康洗漱完撩起裤腿坐在床上涂身体乳被室友瞧见了，有些难为情地放慢了动作。此前呆在南方并没有这个习惯。 室友都是北方人，邱晟来自吉林长春，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双手往他上铺床沿轻巧一搭，“你们南方人是不是都这么白啊！这老些天也没晒黑，你瞅瞅我这脸，我这胳膊！跟你一比，跟大老黑似的！” “我女朋友给我送了防晒涂了也没大用处”另一位傅思哲剪完脚指甲对着指甲钳口一吹，“该晒黑还得晒黑” 邱晟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趁机秀恩爱。傅思哲女友是外国语学院的，两人是高中校友，开学前在C大群聊中结识，现在正你侬我侬打得火热。 孟康脚掌相对，饶有兴致地跟邱晟聊着南北差异，正说着，孟娇发了视频过来，床头没挂耳机，于是他调小了声音接通， “哥！你怎么不看信息啊！快给我发一下验证码，我要登你的xx 账号！” 孟康划拉一下界面，没发现什么验证码，让她再发一遍，孟娇便在一旁操作，不时问一句“收到没有？”她突然将手机转了个方向，莫文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文娜在家里吃饭哟” 孟康嘴角一抽，仓促地打着招呼，这时短信终于传了过来。 “827562” “登上了登上了！”她正准备挂断被孟康叫住， “妈怎么样了？” “挺好的呀” “不要让她碰冷水知道么” “哎呀知道啦！妈恢复得蛮好的，天天被阮阿姨拉着织毛衣呢...” 为期半月的军训快结束了，临睡前班上几个熟面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是教官，助教，他想起今天因为军姿不正被罚做俯卧撑的男同学，一下一下，最后那个男生的脸孔变成了方旻昱。 这些天，他逮着机会就往五区跑，尽管一天训练下来免不了饥饿难忍疲惫难当。他跟方旻昱说：五区的食堂很好吃。方旻昱看他一眼，神色淡淡地回应：“是么，都差不多吧” 后来他怕方旻昱跟着忍饥挨饿，就提议自己吃了饭再过去，可发完后一回想，好像吃完饭就没有什么非要往那边跑的理由了。 又不是情侣，为什么天天都要赖着见面呢？ 国庆假方旻昱留在了A市，孟康心系许秋云的身体，早早买票回去了。这些天除了陈荣约他出去见了一面，其余时间就一直宅家里，许秋云亲手做了青团，让他带过去给同学尝尝。这种现做的点心不能久放，返校后他给室友分了，又用保鲜盒装了几个，方旻昱不喜甜，他留的全是咸口的馅料。 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选了看着最有食欲的发送过去： 我妈做的，我给你留了几个，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天色渐晚，C大校车依旧人满为患，孟康的新鞋被车上的人踩中两次，白色鞋面上脏污了一大块，车子拐弯处把手提袋也甩了出去，一路赔着礼挤开人群捡起，捱到下车却收到方旻昱的回复： 我现在在外面，会晚点回。 又追加一句： 你自己留着吃，别放坏了。 正好有一辆返程校车经过，孟康跟着人流挤了进去，又在关门之际手忙脚乱地跳了下来；决定了把东西寄放到宿管处，不到两分钟，又原路取回。 其实投食是假，让他尝尝乡味也是假，想见他才是真真切切的。 正值收假返校期间，五区新生公寓楼下行李箱滚轮拖动的声音络绎不绝，两两低头族相撞，其中一个手上的奶茶被撞翻，里面的珍珠椰果洒了一地。 孟康看着那摊糖水顺着地势扩散至他脚边，再一点一点慢慢风干。花坛附近的蚂蚁循着甜味爬过来，把原本褐色的珍珠覆盖殆尽。 孟康伸出右腿，脚跟虚虚地立起，再与地面压成45度角缓缓晃动，遮住蚂蚁的光线，时间久了它们就会逃离暗处，爬到有光的角落。 将近晚十点，孟康疑心自己是不是忙着跟这些虫蚁斗智斗勇错过了方旻昱，然而手机已经自动关机，再过一个小时是宿舍门禁的时间，他等不到了。 “.......后天满课肯定不行啊，糟了！旻昱，我把你耳机落那边了！” 孟康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方旻昱跟室友正拾阶而上，那人还在懊悔耳机的事，“要不我给那边的老板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看吧？” 他看到方旻昱脚步不停，“不用，明天再说吧” 孟康起身急促地喊了一声，被涅没在一片噪声中，很快他们走进了公寓大楼正门，孟康踩在石墩上望了一阵，没有再跟上去。 回去的路上他把青团一一拆吃入腹，粘糯的表皮沉甸甸附着在胃壁十分难受。 回寝洗完澡头发也没吹干就蜷缩到床上不动了，手机开机后有一连串后台推送，还有许秋云发来的图片和信息，点开来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 “紧赶慢赶，刚好拖到你去学校才完工[偷笑]” “妈妈现在眼神不行，只能织这种浅色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北方那边冷得快，明天我就让你爸给你邮过去！” 孟康盯着毛衣看了半晌，放下手机仰面躺着，从灯明看到灯灭，床下窸窸窣窣活动的人也纷纷上了床，傅思哲回味着今天尝到的小吃： “孟康，青团是你们家乡特产吗？我觉得挺好吃的” “嗯” “什么时候也带我们去你们南方玩一玩怎么样？” “好啊” 邱晟支起了上半身，“哎，那边的姑娘也漂亮吧？” 孟康虚弱地笑，在黑暗中缓缓点头： “漂亮的” ---- 活该你吃不到青团
第29章 蚕蛹 = 孟康所在的四人寝原本只住了三人，这天搬进来一个邻班的同学。他因忍受不了之前室友的作息几次跟辅导员申请更换寝室被驳，直到前两天爆发争吵。 赵睿搬来的第一天，其余三人正响应“雅室设计”大赛的号召，邱晟作为寝室长从外面带了几杯饮料犒劳忙碌了一下午的成员，寝室地板砖堆满了墙纸和颜料，傅思哲趴在软垫上涂鸦。 辅导员提前打过招呼，邱晟简单做了介绍，给赵睿递上饮料。他淡定回绝：“谢谢，我不喝这些”，说罢自顾自搞起了床铺卫生，留下另外三个面面相觑。 傅思哲绘完几个动漫人物，又摊开偌大的天花板壁纸，需要几个人踩在床上共同张贴，邱晟躬着一米九的大高个两手顶着墙纸喊话：“赵睿，你把你那个角粘一下” 赵睿不紧不慢地擦着床杆，耳朵里还塞着蓝牙耳机，也不知听没听到。邱晟有些不耐地甩了卷点胶过去，放大了声音：“上面粘一下！” 他这才放下手里的活配合着张贴，傅思哲有些心浮气躁地把见底的饮品吸得簌簌作响，不住跟另外两人使眼色，无声口语道：“来了个事儿妈” 当晚找睿竖起了黑色床帘，C大统一熄灯时间是晚11点，他10点半之前便已上床歇息，邱晟有吃宵夜的习惯，这会儿泡了桶面吃着，傅思哲闻着味也被勾起了馋虫，“给我搞两口”，邱晟一口嗦掉一大半，一边护住碗口：“那里还有，要吃自己泡去！” “懒得泡了，我就吃一口！别小气！” 这时赵睿从床帘中伸出一个头，边摘下一边的耳塞，“你们的声音可不可以小点儿？我想睡觉了”也不等两人反应便缩了回去，这一警示搅得傅思哲没了食欲，不满的情绪已经写在脸上，“嘿我——这他妈连灯都没熄！” 几天交道打下来，小摩擦不断，好在赵睿跟他们不同班，排课时间错开，省去了大部分交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转瞬也就抛之脑后，还算相安无事。 大一暂时不设专业课，辅课却也不少，加上孟康之前在百团招新报了两个社团，大小团活不断，上学期过得无比充盈。他现在已经学会尽量分散精力，再也不会刻意找借口去联系方旻昱，与他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 下学年伊始，孟康开始利用闲暇时间跟邱晟做起了兼职，大学生兼职范围有限，报酬也相对微薄，只能以量取胜。孟康经过邱晟介绍找了个给附近中学生做家教的工作，时间定在每周末上午，其余时间临时接一点发传单的工作。 邱晟额外接了晚辅，累得精气神去了一半，直言坚持不下去，把兼职量减到一半。孟康捧着大摞传单沿街分发，他已经连续站了两个多小时，还没发满500张的份额，有时碰到胆大的女生来要联系方式，时间也被磨去不少。 “新店开业有优惠，麻烦看一下” 这种单子一般转身就被人扔进垃圾桶里，他前脚一发，附近垃圾箱后脚跟着满。现在人流量大，他有些应接不暇， “新店开业有优惠哦，麻烦您看一下” “孟康？” “你们认识吗？”方旻昱边上的女生接了传单看一眼，提议道：“要不就在这儿吃吧？我有点儿走累了” 孟康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上死死攥着那叠彩打的单子。他拼命让自己松弛，甚至给方旻昱递了一张过去，飞快地调整好面部神情，转而对女生介绍店里比较受欢迎的双人套餐。 方旻昱还欲说些什么，孟康已经走去了反方向机械地重复着发单用语。 “一起吃饭吧”他拦住孟康分发的动作。 孟康蹲下身，把剩余传单夹在大腿和胸腹中间，腾出手去系散掉的鞋带，“不用了，我发完还要时间，你们快去吃吧”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再见面时氛围都不似从前，孟康望着方旻昱渐行渐远的身影，感到心灰意冷。 对面服装店门口的音响放着陈奕迅的阴天快乐，路过的男生便跟着副歌哼唱起来： 听阴天说什么，在昏暗中的我 想对着天讲 说无论如何 阴天快乐 他旁边的朋友大声接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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