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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从来都没提过，女朋友是谁，什么时候恋爱的，孟康都一无所知 “哥？哥！孟康！你干嘛啊！” 孟康觉得拔牙的创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脑子里也一团乱麻， “别叫了，我听得见，你买完了就回家吧” “我不想回家！妈是不是更年期？一点就炸，我都快烦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想去看电影！” “那你就去看电影，我先回去，好吗？”说话间已经拦了一辆的士上车了，孟娇只能咬牙切齿地跟上，气呼呼地甩头发。 孟康无心应付她，脑子里全是方旻昱直达眼底的笑意，和对着女朋友的纵容和欢喜。 可笑他一无所知，还一厢情愿地去邀请人家逛街吃饭。 晚上许秋云迁就孟康的牙齿，煲了汤和稀饭，孟娇嗜辣，嚷着想吃点好的，许秋云只得另外给她开小灶，饭桌上的人各怀心事，只能听到器皿碰撞的声音。 孟康想着，其实我也不想回家，只想一个人呆着，但是家里至少有自己的卧室，有自己支配的方寸空间。 诡异的平静在孟铖接到一通电话之后被打破，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始终绷着一根弦的许秋云彻底崩溃。 她先是敲开了孟康的门，让他带着妹妹下楼消食，孟康有意推拒，但许秋云的态度不容置喙，他只能转头去找孟娇，孟娇再大条也发现了不对劲，迟疑着不肯动，许秋云再一催促，娇生惯养的脸上就蓄满了泪水。 孟铖急匆匆挂了电话走过来，有些气急：“你别老拿孩子撒气！” “你电话打完了？”许秋云已经被怨恨冲昏了头脑，不再瞻前顾后，她只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伪君子撕烂。 “你以后有电话给我滚出去打，死外边去打！你最好永远别踏进这个家门！” 孟娇死死扒着孟康的手臂，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孟康握住她的胳膊，轻轻在她耳边安慰。 孟铖自知理亏，他看着自己的妻子鬓发凌乱，硕大的黑眼袋挂在脸上显得整个人憔悴不堪，一时歉疚无比，不觉放缓了声音： “刚刚是妈打电话过来，问我你和孩子的情况，你不要多心——” “你恶不恶心？你还有脸叫她妈？”提及这事却是触到了许秋云的逆鳞：“为了你那点腌臜事，我老家都不得安宁，老俩口快70了，被人追着问你那不要脸的丑事！” “我——” “从小到大，孟康和孟娇的家长会你去过几次？你就去了那一次，一次啊孟铖！就这一次，我就要遭这种报应！”许秋云抹了一下红肿的眼皮，把孟康拉到跟前，“还有孟康！”她歇斯底里地控诉着：“这是你儿子，他好不容易进的重点班，明年就高三了！他说他不想再去那个学校，你跟那个女人的事被人发到群里，你有没有想过他在学校要怎么过？他同学怎么看他？你跟别人犯贱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孟康还要参加明年的高考！” 此时电视正放着嘻嘻哈哈笑成一团的综艺，孟康盯着那些明星艺人跑来跑去的身影，数着钟表上的时间，盼着今晚能赶紧过去 他把视线匀出了一点给他爸，端详着他爸百口莫辩的样子 一切都糟透了，一团乱麻的家庭，步履维艰的学业，无疾而终的暗恋。 都快点结束吧 不知过了多久，孟铖才捂住脸狠狠揉搓了一下，强打起精神道：“秋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要用我的错去惩罚你自己，还有孩子” 他终于走到了妻子的跟前，徐徐开口：“今天我当着康康和娇娇的面跟你发誓，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否则让我不得好死！” 许秋云像泄了气的皮球，摸索着墙壁靠了上去，眼泪如柱，她的目光从这三个她最珍视最亲密的人一一停留，最后定格在了孟康脸上，孟康动了动嘴唇，嗫嚅了半晌，最后只喊了声：“妈” “康康，你快成年了，要做个负责任的男人，不可以三心二意，不可以背信弃义，凡事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这是孟康的人生最壮观的一次教育课，是他被伤得千疮百孔的母亲用血泪撕开的帷幕，叫他永生难忘
第4章 试探 平安夜当天，每个同学的课桌上都摆了一个用礼盒装饰的苹果，低头拿书的时候，发现抽屉里还有几个，细心别着便利贴和各式各样的祝福。 孟康细心留意着没有署名的同学的字迹，一一保存在书封里。 晨读伊始，几篇磨耳的文言文和英文单词错落参差地游走，间或夹杂着几声哈欠和前后桌没头没尾的八卦： “.......是高三的吧？广播站的学姐，今年双旦晚会的主持应该也是她，长得还挺漂亮的” “那昨晚那么多人给方旻昱送礼物，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呀？” “哈哈，他女朋友估计也不知道昨天这么多女生来给他送礼物啦” “那他俩谁追的谁啊？” “不知道，等下课问姚晓云” “哎哟别问了别问了，你这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噢~我懂我懂~” 陈荣用课本挡住鼻梁以下，悄悄侧过身来吐槽：“都说了一早自习了，她们女生可真能八卦啊，我连方旻昱桌子里有几盒巧克力都知道了” 碰到老杨巡逻，又装模作样地念了两句“abandon”，“话说你不是跟方旻昱挺熟的吗？” 孟康耷拉着眼皮，不太想参与讨论 他之前也觉得他跟方旻昱“挺熟”的，可是关系好不好这种东西要怎么界定呢？好像不是多吃几顿饭，多说上几句话就能证明的东西 女生还在窃窃私语，议论着方旻昱女朋友会不会吃醋，方旻昱会不会哄她 孟康的脑海被动浮现出方旻昱哄人的画面、哄好了人拥抱接吻的画面，自虐地想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不得不再次接受方旻昱是个直男的事实 当晚教导主任收获颇丰，一天下来撞破了十余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圣诞节便大肆在广播中宣扬校纪校规。 老杨得知八班的两对被抓了现行，午休期间便把人喊出去训话了，到了下午第一节语文课的后半程直接变成了班会： “同学们，老生常谈了，这学期一结束，你掰着指头就可以倒计时了，你们不急，我替你们急！渔阳鼙鼓动地来，高考的战鼓已经打响到耳边了！我们班同学还有时间谈情说爱——” “老师！我们临危不惧啊！” 老杨脾气好，台下一如既往地抬杠两句，引得哄堂大笑 “笑！王朔！英语上110了？理综都学透了？” 老杨看着讲台下一张张不开窍的笑脸一筹莫展，少有的严肃： “我强调了无数遍，与其偷偷摸摸谈恋爱，不如光明正大搞学习！高中稳扎稳打学点东西是性价比最高的，你再苦也就一年了！那句网络热词怎么说？‘来都来了’！” 人群中有谁噗嗤一声，这下又带动周围一片，稀稀拉拉笑出声来。 “既来之则安之，我班个别谈恋爱的同学，你低头看看自己的分数，想想自己的月考排名，好好算一笔账，你们到学校是来干嘛的，别一天天的想着得过且过，别总以为老师苦口婆心地在这里讲是冲业绩......” 而双旦晚会在即，这一番敲打并没有起到什么震慑人心的效果，也没有浇灭台下组织活动和筹办晚会的热情。 虽然八班节目筹备困难重重：文娱委员聂羽佳查无此人，连带着孟康也默认弃权；欧阳胤前阵子打篮球胫骨骨折，这会儿还绑着石膏；方旻昱出身音乐世家，爸妈都是声乐老师，他本人会不少乐器，却明确拒绝了上台表演。 于是原定的男女混合歌舞类表演人数去了一半，只能临时换成了几个女孩子的民族舞。 晚会当天，方旻昱在观众席找到孟康，递过来一杯饮料，紧接着挨着他坐下了。孟康欲言又止，他边上那个位置其实是想帮陈荣占着的，陈荣这会儿去了卫生间。 孟康吸溜着果茶，时不时追着灯光往旁边瞥一眼，他时常嫌弃孟娇颜控，小小年纪就追着帅哥跑。现在回过头想想，可能他们家是有些颜控的遗传，他妈对着人到中年依然仪表堂堂的孟铖，他对着走到哪里都无比抢眼的方旻昱 明知对方有女朋友，仍然自欺欺人地相中他旁边朋友的位置，饮鸩止渴 男女主持登场，他终于看到了方旻昱神秘的绯闻女友的正脸：尹媛依。 精致的鹅蛋脸，浓淡皆宜，身形也是玲珑有致，娉婷玉立。她的声音也是令人舒适的，通过音响设备娓娓传来，孟康咬紧了吸管，用牙齿不断研磨，直到它的顶部变成扁扁的一截 从尹媛依出场，方旻昱的表情仍是淡淡的，看不出变化 有人说，喷嚏和恋爱都是藏不住的，但方旻昱可以。 孟康觉得挫败，虽然他心理无比抗拒去想象方旻昱在他面前秀恩爱的样子，但是他更想不通，方旻昱为什么要瞒着他？ 尹媛依落落大方地说着串词的同时还能从密密麻麻的观众席精准定位到方旻昱，主持人候场时，尹媛依便把目光聚焦到这边，她冲着方旻昱眨眼， 方旻昱也跟着挑眉示意，沉浸在他们自以为隐秘的互动里 八班的人上场时，孟康试图摒弃掉今晚的沮丧，凝神观赏。他的瞳孔倒映出六个女生曼妙的舞姿，心中沟壑难平： 要是他喜欢的是女孩子 要是他能突然喜欢上女孩子 哪怕她高不可攀，哪怕她心有所属，他都能大大方方地去表白，去让对方知道这份心意，而不是近在咫尺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眉来眼去，受尽煎熬 舞台上有文科班的小品表演，段子层出不穷，观众都笑得前仰后合，给整场晚会划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喜迎新年，校里校外都一派祥和，大家恋爱学习，谈天说地，各有各的如意，孟康只盯着方旻昱瘦长有力的手指，陷入无边无际的迷茫 “你是不是有心事？”方旻昱顺着阶梯往下走，把手里的饮料杯丢进垃圾箱 孟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满腹的疑问愁绪，“尹媛依”这个名字很不受控地从他嘴里蹦出来，方旻昱条件反射般回头，像是在等他的下文。 孟康心跳如鼓擂，他原本以为自己没发出声音，不料被听了个正着，只能顺水推舟，硬着头皮继续试探：“尹媛依...还挺漂亮” 方旻昱顿住了 孟康不知他经历了怎样一场头脑风暴，因为他突然截去了自己的去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一整个晚上心不在焉都是因为...她？” “........”孟康荒唐地想着，他这话一定程度上居然是对的 见孟康不吱声，方旻昱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俩人一时无话。 孟康心里快速打着腹稿，要怎么尽量自然地解释自己其实是开玩笑的，跟尹媛依没有关系，只是看到某个节目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家里的一堆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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