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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掺和

时间:2024-03-08 12:00:07  状态:完结  作者:鹤衔笺

  “很抱歉,然然,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留在NYU,你想都不要想。”燕鸿雪微微一笑:“这两年已经是我对陆昊苑最大的承诺,也是我们对你最多的让步。现在我们都已经冷静下来,应该去考虑未来了。”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果然还是燕鸿雪。我怒极反笑:“那我也告诉你,我的未来里没有你,也没有陆昊笙。如果你们要继续以前那种强迫监禁的套路,那随便。你们可以试一试我的颈椎骨到底有多硬,看是什么手段能让我低头。”

  于是不欢而散。

  陆昊笙一直怒发冲冠,燕鸿雪倒是十分冷静,还能按住他,让我囫囵着走出他的公寓。我在冷风里踱步,一路想一路走到接待处。

  我很清楚他们为什么能按兵不动到现在,无非是因为陆昊苑的存在。但是陆昊苑对燕鸿雪的威慑十分有限,我也不可能永远躲在一个女孩子的背后。在他们尚且能保持冷静的时候,我可以耍耍脾气、拒绝一些不合心意的要求,但是我不能操之过急,万一真的激怒了他们,我能不能顺利登上回NYU的飞机还犹未可知。

  安蒂亚斯只是一名学者,与我也交情泛泛,不可能也没能力顶着陆家和燕家的双重压力强行把我带回去。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肯定会果断放弃我,说不定还会主动把我卖出去,换来一个顺水人情。

  我深深叹了口气,好像我来T市以后最多的就是叹气了。

  拖一天算一天吧,我先认真把N大的事处理好,也许等我从N大回来,这边又有了新的转机。

  第二天是陆昊笙开车送我去的机场,一路上车内寂静无声,颇有风雨欲来之势。我知道他们现在是强忍着,等我从G市回来,必然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冲突。

  燕鸿雪帮我拎着行李,送到了候机厅,陆昊笙一言不发插着兜在后面跟着,满脸上都写着“不爽”两个字。我心里既是存着事,也是压着气,也并不想说话。

  在候机厅坐了很久,燕鸿雪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温声说:“然然,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我们之间一定存在转机。”

  我硬邦邦地说:“没有,不可能,不存在。”

  燕鸿雪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又摸了摸我的头,说:“然然,好好照顾好自己。你好好儿的比什么都强。”

  我仍旧板着脸,只是心里有点软软涨涨的。我确实不是很心硬的人,虽然意志坚定、性格独立,但是过于吃软不吃硬,一点点关心就很容易让我动容。

  安蒂亚斯的助手之一给我发了邮件,告诉我N大那边也安排了一位专员与我对接。显然他们并不想就此事和NYU撕破脸,也不想破坏两校深厚的合作基础。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问名字,通知登机的广播就响起了。我急急忙忙关了手机,拎着行李箱就走了。

  机场到N大的路极其熟悉,两侧依旧绿叶葱茏。鸟鸣宛转啁啾,一副春末盛夏的舒朗景象。我拎着行李从已经走过几百遍的车道上行进,停在N大北门的时候,恍惚了一下,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两年前。

  薄灯穿着雪白的衬衣、纯黑色长裤,站在一树云霞般的花朵下,身后如云笼雾罩、烟霞蒸腾。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我,黑玉般的眼睛情绪难辨。

  我看了他一会儿,说:“安夫人知道是你来对接吗?”

  他缓缓摇了摇头:“她不关注这么细节的事。”

  我失笑,确实,她并不爱任何一个儿子,只要薄灯依旧在他该在的轨道上行驶,安之岚确实是不会关注任何事。而薄灯虽然读的是工商管理类专业,但是他本人兼任管理学院的公能朋辈导师之一,作为专员和我对接此事合情合理。

  没有带我到他自己的公寓下榻,我按惯例住到了接待处。接待处冷冷清清的,好像整个三楼就住了我自己。薄灯替我办好入住手续,拿出临时出入卡给我,问我晚上去哪里吃饭。

  我接过卡,头也没抬:“我自己认识去食堂的路。”

  他又沉默了,半晌才说:“你还会来看安姨吗?”

  我真是没想到他还能问出这种问题,怒极反笑,反口问他:“你接这项任务之前,知道NYU派来的是我吗?”

  薄灯瞬间失声,我抓着门禁卡,缓缓说:“很多事,是我有错在先,但我如果有欠你什么,早也已经还清。我已经按照薄公馆的需要远离了,如无必要,还是没有交集的好。”

  他再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去。房门合上以后,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深深地、疲倦地倒在了床上。

  我有时候真是不明白薄灯到底在想什么。他总是那样安静从容的态度,不紧不慢地牵动着我的情绪,默默地纵容着这一切。但是又在所有做出选择的时刻,毫不犹豫地舍弃我。我已经很努力让自己释然了,可是他又不远不近地出现,阴魂不散的从我的回忆里走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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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和薄灯在邮件沟通之后,带着材料来到了管理学院。等候着我的是我大一时候的系主任,冯元杰教授。他见到我,有点吃惊又有点感慨:“那边只给了你的英文名,我看到‘Xie’还以为是姓谢,没想到安蒂亚斯先生真的派你过来了,看来你这两年在NYU很受肯定。”

  我谦虚了两句:“亚裔学生比较少罢了,安蒂亚斯先生也是看在我熟悉本校情况的基础上,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明知道我是N大和NYU联合培养的本科生,却还是让我来对接此事,一是因为本校人熟悉情况好交流,二也是因为安蒂亚斯存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两校之间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他并不想因为这种小细节破坏大局。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将投递论文的责任划分清楚,能让N大撤回论文是最好,如果做不到,也要改成联合发表,带上安蒂亚斯团队的名字。

  冯元杰教授很开心地笑起来:“安蒂亚斯先生确实是明事理的人......我们内部也在进行调查,你多待几天,我们好好协商一下,等处理方案出来了,安蒂亚斯先生点头签字了,这事就算办好了。”

  我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冯元杰教授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问:“准备留在NYU深造吗?以后就在安蒂亚斯先生的项目组里了?”

  我点了点头:“如果能留下来是最好。”

  冯教授的笑容加深了些,又自豪又失落的样子:“那里确实是全球顶尖的平台了,你能得到他的肯定实属不易,只是可惜了我们培养的人才了......”他悠悠叹了口气:“希望以后还有交流的机会,能让你多回母校看看吧。”

  此时,薄灯敲门而入,冯教授立马招呼他:“小薄,你怎么没跟我说NYU派来的对接员是星然?对了,星然以后留在NYU的话,你们兄弟不就长期见不到面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薄灯的神色好像透出微微的僵硬,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把手里的资料放在冯教授面前,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林主任让我来跟您汇报一声,他那边已经和梅副讨论过了。”

  在薄灯和冯教授的交谈中,我很快弄清了来龙去脉。事情的原委其实很简单,甚至于有点乌龙。

  N大管理学院在学术型硕士和专业型硕士的管理上一向是泾渭分明,专硕单独划分出去,设立成专业硕士教育管理中心,分别归属梅副院长和边副院长管理。在与NYU合作的项目上,两位副院长的意见也一直都不统一,但学硕毕竟是老牌、正统的硕士,因此一向以梅副的决定为主。

  直到NYU派出安蒂亚斯的团队和T大接洽,N大难免有大后方被偷袭的感觉,在再次讨论和NYU深入交往的项目时,梅副的意见就不那么好使了。边副取走了十年来的合作项目资料,在他的默许下,今年毕业的专硕生取材于这些资料,向期刊递交了论文稿。学术圈只有那么大,NYU岂能不认识自己的项目资料?安蒂亚斯又是个雷厉风行、缺乏耐心的典型白左精英,没有和N大好好交流,一来二去之下就拖成了现在的局面。

  冯教授听完汇报,薄灯又将梅副签字过的情况说明书给我们看,他才疲倦地说:“那应该就是这样了......这篇论文的处理,梅副怎么说?”

  “梅副提出了撤回投稿,但是边副拒绝了。这次他们这一届大半硕士的学位论文都是和这些数据有关联,如果废除,十几个应届生的论文都要重新开题,但是他们现在都已进入待答辩了。而且投稿的这位尹同学,是边副最看重的嫡传笛弟子,顺利的话就攻读他的博士了。”薄灯说:“边副现在不同意撤稿,也不愿意修改署名,所以两边僵持不下。”

  冯教授毫不掩饰地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几乎看到他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根。他揉着眉心,对我说:“星然,你是自己人,院里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我们一时半会之间确实是无法敲定处理结果,要么你先在G市留一段时间,等我们内部协商好之后,你再代为向安蒂亚斯先生传达。”

  我还能说什么呢?自己的母校,什么情况难道自己不清楚吗?我同情地看着他,点头答应了。

  步出教学楼,我心里沉甸甸的,但又有点轻松。一时半会不用回T市,那么也就是一时半会不用去面对陆昊笙和燕鸿雪。

  薄灯陪在我身后,冷不丁开口:“你不想回去吗?”

  我说:“想不想回去跟你没关系。”

  他好像对我的态度不以为忤,又开口:“因为你不想面对陆昊笙和燕鸿雪。”

  我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抬头直直的望着他:“这也跟你没关系。”

  薄灯蹙起了眉头,好像很是不解,十分疑惑:“星然,你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这话一出我瞬间炸了,我几乎从来没跟薄灯发过脾气,但是这次我几乎是咬着牙说:“我们已经不是兄弟关系,我和薄公馆、和你、和安之岚都没有任何牵扯。你自己亲口说的,抚养我只是为了报恩,现在我成年了,你的恩报完了,那么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当个恪守本分的陌生人?”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和薄公馆脱离了关系,就要当做我和素不相识。但是你和安姨的母子血缘关系,不会因为你们任何一方的否认而消失,所以我也永远不会把你当成陌生人。”

  我一瞬间觉得荒谬又可笑,我说:“薄灯,你能不能做一回你自己,不要把薄公馆和安之岚挂在嘴边上?你照顾我是因为薄公馆那时候对我有责任,那你自己的喜恶呢?你是否有真心一刻,遵从你自己、做过你自己?”

  薄灯的语气依旧很平静:“我从小接受的观念,就是我是薄公馆的继承人,安姨是我的母亲,我所有的准则来自于我父亲和安姨的教导,我根本区分不开我自己的喜恶,和薄公馆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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