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那种感情是喜欢。 游时眨巴了两下眼睛,茫然地感受着嘴角那个干涩又温暖的唇撤离。他闷哼一声,在江应撤离的那一刻,下意识抬手按住他后脑。 “唔。” 阳光从半遮住的窗户中照进来,地面落下一个方形的亮块,窗帘飘飞,在下午五点的换衣间,两个人在飘飞蓝色窗帘掩映下,在暖阳与阴凉的交界处,安静又贪婪地接吻。 “苦的。”江应松开他,皱着眉头说。 “废话,当然是苦的,”游时没好气地说,“昨天某人像狗一样把我咬了,那是上的药!” 江应深深地看他一眼,又偏头吻下去。 游时忽然皱了下眉头,想要推开江应,江应却没松开他。 他能感觉到江应锲而不舍地攻击破口处,把他嘴巴里面上的药全卷过来吃了。 “你他妈……”游时推开他,不知道是被亲迷糊了还是被气迷糊了,停了几秒才说,“你他妈存心不让我好过是吧。”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江应盯着他有点迷糊的眼睛问。 “不知道。”游时想了想,又补充说,“同学,邻居,我叫你哥。” 江应气麻了:“说,男朋友。” “我有男朋友吗?我怎么不知道?”游时抓了抓头发要走。 咚咚咚—— “时哥,江神,你们打完了没啊?我们都换好衣服准备要走了。” 赵邮在外面扯着嗓子喊。 “这就来——”游时随口应,江应这时拽住他胳膊。 “游时,”江应郑重又认真地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应,你的同学,邻居,兼哥哥,那么,现在你想不想谈个男朋友……” “和我。”江应抬眸,看向他眼睛。 “来到一半怎么没音了?”赵邮又敲门,“再不来我就直接进去了啊,希望场面不要太凶残,只要不是满地血就行。” 屋内没人理。 “那好吧,我是游时,现在……”游时终于逼出一个正式的表白,回头看他,身姿挺拔,用只有少年才有的坦荡和恣意说,“我们在谈恋爱。” 大概只有少年时的感情最热烈,像是江城夏季热烈火辣的太阳,只有他们能站在海边和山崖用手笼成喇叭状,对着世界高喊喜欢的人的名字,喊出“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谈恋爱三个字咬字极重,游时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看江应的神情。 谈恋爱…… 游时和江应在谈恋爱。 无论哪一个词都足以让人心脏直跳,就像在还小的时候猛然在某个不该看的书本上看到拥抱,亲吻,厮磨、缠绵之类的字眼,让人满怀欣喜地面红耳赤。 “呼,”赵邮冲进来,看见里面大好的阳光,落了灰的器械架子,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打断片了呢。” 他没注意到,在自己转过身后,江应偷偷地,用小拇指勾了勾游时的小指。 “那能不能把座位调一下?”江应低声问。 “调成什么?”游时偏了偏头。 “调成同桌,”江应看他一眼,“我记得当时某人不愿意跟我坐。” “别想,现在也不愿意。”游时笑说。 “为什么?” “因为你在前面能掩护我睡觉。”游时说完,潇洒地扬长而去。 — “时哥和江神在办公室吵起来了!” 赵邮几个人一愣,继而纠集成一群,轰轰烈烈地前往办公室,撅着屁股趴在办公室玻璃上往里看。 “听见了吗?” “嘘,别挤,别说话!” “槐姐,我想调座位。”江应跟站桩一样杵在办公室里,表情极度执拗,在他身后,游时懒懒地靠着桌子,似笑非笑看着他。 正是周一,每周刚开学的时候最忙,上星期的教案要交,作业要抽查,打印纸文件满天乱飞,几乎能把人埋了,江应就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里锲而不舍地站着,肩膀上落满碎裂的纸屑。 “你说,要调成什么?”槐姐头埋在资料堆里,看都没看江应一眼。 “和游时调成同桌。”江应说。 槐姐终于抬眼了,扶了下自己的眼镜皱着眉头看他:“为什么?你们前后桌不是坐的挺好的吗?” “因为同桌距离比较近,我能够更好观察游时同学的上课状态,而且还能更方便地给游时同学辅导功课。”江应公事公办地说,说完,平静地回头看游时一眼。 游时心说你那是为了辅导功课?你他妈等着占我便宜呢吧? “老师,我不同意。”游时举手。 “你又不同意,你天天同意过什么玩意儿!”槐姐今天本来就烦,看见这两个糟心玩意往她办公室里一杵更烦了,“那你说,你凭什么不同意?” “老师,我这个人上课习惯不好,又是发呆又是睡觉的,睡觉还磨牙流口水,实在不敢打扰江应同学学习。江应是我们二高难得一遇的奇才,是二高冉冉升起的新星,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点蝇头小利就耽误新星的起飞呢?为了江应同学的成绩考虑,我觉得还是坐前后桌比较好。”游时言辞恳切,两眼几乎要冒泪花了。 江应看他一眼,心说早知道走之前滴两滴眼药水了。 丫的,演不过这小子了! “呦呵,之前没看出来你有这么高的觉悟,你也知道你上课发呆又睡觉,”槐姐看他一眼,犀利地说,“你睡觉,手抻得老长,天天拽江应后背衣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了?” 游时:“……” 江应偏过头低低地笑。 游时脸麻了,只能硬着头皮装,看看槐姐又看看江应,疑惑地真情实感,“我天天……拽江应衣服了吗?” 槐姐用一种“呵呵”的表情看着他。 “外面的都给我进来!”槐姐吆喝一声,“想听就进来听,趴窗户算什么本事。” “哎你他妈别推我啊,我还不想死——”赵邮说着,一转眼,已经“死着”被推到办公室里,面对办公室里众老师的目光,他“嘿嘿”冲槐姐一笑,抓抓头发,“走、走错班了,你看看不小心走办公室来了。” “站着,”槐姐看向赵邮,“来,你说说游时和江应平常的相处什么样的?” 赵邮满脑子都是贴吧里被水军顶了几百帖的那句话—— “游时和江应绝配。” 他看看江应,又看看游时,最后看向槐姐,发愁地说,“天天干架。” “干完和好。” “好完再干。” 三句话把三个人的脸都说麻了。 槐姐尸体一样冲赵邮摆摆手,有点像招呼太监把赵邮拖出去砍头。 “不过我还是相信时哥和江神之间的感情的,”赵邮在被刘晓聪拖走之前,不依不饶地冲办公室里喊,活像喊冤,“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俩也是真的!” 槐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满桌子的文件,连续默念三次心平气和,终于对两人说:“这事先放放,我再考虑考虑,回教室吧。” 俩人一走,办公室里另一个年轻女老师笑着冲槐姐说:“两个半大少年坐一起怎么了?又不会谈恋爱,要是实在不和睦,打一架,后面自然就分开坐了。” 槐姐牙疼地摇摇头:“他俩要真坐同桌,在教室里干起来能把屋顶掀了。” 在办公室里老师谈论打架的时候,俩人在走廊上认真地调情。 “为什么非坐同桌?”游时问。 “因为同桌可以牵手。”江应回。 — 英语课,槐姐拿了上一节的随堂卷子,按组发下去,从前往后挨个传。 传到江应手里,他抽了自己的卷子下意识往后递,等了半天没人接,正要回过头时,听见身后游时挪着凳子往前坐了一点,身体前倾,低声说:“从下面传。” 江应奇怪地从下面伸手递卷。 他感觉到一只手把卷子抽了,拿卷子时指甲特意在他手心停留了片刻,他心尖像被挠了一下,但抓不住那只作乱的手,又只能忍着收回爪子。 这时,那只手又忽然追上来,闪电一样抓住他,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五指钻进了他指缝。 “谁说前后桌不能牵?”游时带着点戏谑的轻笑,垂下去的那只手又握紧了一点。 他看见一抹红逐渐从江应耳根爬上耳尖。 “江应,传个卷子传那么久?”讲台上,槐姐敏锐地观察到什么不对,不留情面地说,“站起来,语法填空一道五,你来讲。” 游时在后面快笑趴了。 “还有后面笑得快坐不住的那个,六到十,你来。”槐姐又说。 全班都看见游时猛然收住笑,顶着一脸想杀人的表情站起来,垂眸看着前面的人。 江应低着头,用卷子挡住自己脸,笑得肩膀都在抖。
第52章 开屏 “语法填空, 讲!”游时又将一张英语卷子拍到江应面前。 游时翻出了高二至今做过的所有英语卷,如今零七碎八堆在他们周围,语法填空那道题, 游时永远不是空着就是乱写,每次都只能得到几个艳红的叉叉。 江应抬头看他一眼, 又垂眸,平静地把卷子抽过来, “先看第一道。” “这是第多少张了?”刘晓聪在旁边怯生生地问。 赵邮抽出小本子, 翻了翻昨天的记录,斩钉截铁地说:“第57张。” 两个人趴在桌沿, 小心翼翼地偷看。 “这是第多少天?”毛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去, 幽幽地问。 赵邮抬起腕子看了一眼手表, “从槐姐把时哥叫起来,而江神在前面狂笑开始,这是第64个小时零3分五十二秒。” “这么精准?”刘晓聪讶异地问。 “从时哥盯着江神看的那刻我就掐表了,”赵邮骄傲地晃了晃手腕,“军工级别防水, 你值得拥有。” 连续三天了。 经过赵邮观察, 这三天, 游时拽着江应讲了57张语法填空,总共570道题目, 涉及语法知识点将近140个。 游时桌子上除了上课会用到的课本,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 只剩下堆的满满的英语试卷。讲过的英语试卷被他写上笔记之后乱扔, 没讲过的试卷摞在一起, 看上去像山一样。 57张卷子的语法填空,别说做题能做吐了, 就连讲题的都能讲吐了,偏偏这俩人像是故意较劲,卷子一张接一张,题目一道接一道。 “懂了吗?”江应抬起眼睛问。 “会了。”游时沉吟一下,伸手要把卷子抽回去,这时一只手忽然拍上桌面,压住了卷子一角,游时抬起眼睛看向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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