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南门,你他妈怎么还要我给你指路,你是二高的我是二高的?”外卖小哥拿起手机吼了一嗓子,电动车一加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秋天的悬铃木叶子金黄,正在落叶,被外卖小哥开车的风卷起来,吹到栏杆里面。 两个人就面对面站在栏杆旁边,叶子哗啦啦地落到周围。 他们站得地方偏,这里没多少人来,外卖小哥也不会特意往这犄角旮旯里送,但是再远一点的位置,能看见聚集在一起的学生、踮着脚往里递外卖的小哥。 说笑打闹的声音遥远又熟悉地传过来。 “让开点,”游时没看他,又往里走了一点,似乎是就打算在这吃饭,“不在这吃就别占位置。” 江应几次往他手背上看,但是黑色卫衣袖子太长,盖住了。 “你手……”江应想了一下,还是开口说。 “牛头来了!救命!兄弟们跑啊!” 话没说完,周围的学生全部树倒猢狲散,有带着外卖跑的,外卖干脆不要了的,还有吃到一半嘴边挂着菜叶的。 牛头身后跟了几个老师,看上去这场突袭活动蓄谋已久。 “谁跑谁记大过!”牛头一边追人一边拿着大喇叭吼。 “怎么这时候来了。”游时不耐烦地把盒饭盖上,不等盖稳,突然被人拎了起来,一只手小心地拽着他手腕,往小南门旁边的修身园钻。 拽着他的是江应。 “你……”游时不耐烦地想把他手甩掉,这时候江应回头,用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游时突然卡了壳。 “抓到你伤口了?”江应问。 “……没有。”游时顿了一会才说。 他想到今天中午江应说想吐,垂下眼睛想了一会,把手抽了出来,低声说,“别跑了。” “被抓怎么办?”江应笑着问他。 “被抓就被抓,”游时抓抓头发,不耐烦地说,“太累了,不想跑。” 江应记得游时这个小动作,每当游时觉得自己会丢面子的时候,都会抓头发。 “那走过去吧。”江应转头往前走。 “嗯。”游时跟在他后面走。 “游时!我看见你了!你要是跑我就算去你们班里也把你揪出来!”牛头拿着大喇叭逐渐靠近,“检讨打扫卫生记大过,一样都不能少!” 江应回头看了一眼,看的不是牛头,而是游时。 游时看上去有点烦,他抿着嘴唇往牛头那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停下脚步,手里的外卖袋子捏紧了,低着头叫了他一声:“江应。” “什么——”江应话音没落。 “拿着。”游时突然说。 江应回头,一瞬间怔了一下。 秋风乍起,吹动了游时的头发,黑色卫衣前的带子也跟着晃。 只见少年垂下眼睛,胳膊猛然伸直,手里的袋子差点打到江应身上,看上去极度不情愿,但还是咬牙切齿地把东西递过来。 直到游时挑着眉不耐烦地看过来时,江应才猛然回神。 “这不是碘酒吗?给我干什么?”江应盯着他手里的袋子看。 “不是,是药,”游时一字一顿地说,似乎想把江应打死,“胃药,滚回去吃。” 江应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连胃部一直的隐痛也好了不少,但是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半眯着眼睛看着游时,“不是宿敌吗?” 游时:“……别死在我面前。” 江应把药从他手里接过来。 游时插着兜要走,江应突然叫住他:“游时。” “干什么快说。”游时不耐烦地往牛头那看了一眼,得了,这次彻底跑不掉了,跟江应在一起准没好事。 “我没骗你,”江应的手捏紧了塑料袋,手背上的青筋凸出来,眼睛看着游时,语调很认真,“今天中午,我没有卖你。” 游时愣了一下,接着低着头踢了下脚下的小石子。 他是那种小气记仇的人? 他生气就表现得这么明显? 怎么江应都看出来了? “怎么了?”江应忍着笑问。 “……谁问你了。”游时低声说。 牛头纳闷地看着自己面前两个停下来的人,现在学生已经猖狂到教导主任抓违纪都不跑了? 然后他就听见,江应低声对游时说:“袖子撸上去。” 牛头:“?”
第13章 别扭 游时不耐烦地挑眉:“怎么了?” 继而他又反应过来,无所谓地把左手袖子撸上去,指着手上一道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划痕冲江应说:“看见了吧?” 那划痕看上去就是偶然蹭到的,江应笑了:“你刚掐的吧?” 游时:“……滚,爱信不信。” 说完有点憋不住笑,嘴角短暂挑上去一秒。 牛头这个时候已经过来了,他狐疑地看着面前两人,说道:“你俩解释解释这怎么回事?!” 游时看了牛头一眼,他这个时候没什么兴致跟牛头扯皮,扯了扯自己帽衫说:“牛主任,别磨叽了——” 话没说完,旁边人拎走了他手里的米饭,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牛头横飞的唾沫星子。 游时垂下眼睛,突然空下来的手指蜷了蜷。 他觉得江应多此一举。 “牛主任,这么巧。”江应拎着两份外卖,一只手里还拎着药,肆无忌惮地跟牛头打了个招呼。 牛头:“……” 江应不过来了几天,就已经将牛主任气了个半死,但是想起他的686,牛主任就能嗑一口速效救心丸接着干。 “外卖是不是游时点的?”牛头问。 “我点的。”江应依旧笑着说。 游时抿了下嘴唇,本来想出声,但是江应护着自己的这种感觉挺稀奇,他最后还是没说话。 牛头脑子都要炸了:“江应,你今天中午逃学也就算了,你还带手机!” “二高说不能带?”江应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牛头:“……” 哪个高中能带了?! “我之前在四中可以,”江应笑着说,“四中的老师不会管。” “你凭什么——”牛头话没说完就后悔了。 “特权。”江应淡淡地说。 牛头:“……” 他热锅上的蚂蚁转了一会,最后还是觉得不能开这个先例,一指两个人,不讲道理地说:“反正今天你们两个被我抓了,不过是谁胁迫谁,检讨都给我加一千字,三千字检讨,一个字都不能少!” 得,又是这老三样。 游时没滋没味地想,他有时候都觉得牛主任的惩罚太缺乏想象力了,其实可以玩点更刺激的,比如叫家长什么的。 没想完,一句话音落了下来。 “游时,把你家长叫来,我亲自跟他聊!”牛头一指游时说。 游时:“……”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来不了。”游时站直了,没什么表情地说。 “那我就给他打电话,我电话跟他聊一样。”牛头又说。 游时闭了闭眼睛,突然想起那天乔清野说他就是个麻烦,他看着牛主任一笑,笑得很轻松,也有点惊悚:“槐姐那都有,你去找槐姐要呗。” 见他这么笑,牛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打也不会接,”游时淡淡说了下一句,“接了说不定还会骂人呢。” 牛头:“……” “还有别的事吗?”游时插着兜转身要走,“没事走了。” 牛头这时候又叫住了他俩,游时被迫停下来,心不在焉地听他要说什么。 牛头缓慢地开了个头,想让气氛缓和一点,看着江应慢慢说:“你说食堂吃不惯?除了这个其他方面呢,待的习惯吗?” “他刚来两天又不是一周,他怎么知道习惯不习惯?”游时在后面不耐烦地说。 牛头横眉竖眼:“有你什么事?!” “挺好的,挺习惯的,”江应没看游时,声音有点懒,“主要是有熟人在二高。” 游时:“……” 谁他妈跟你是熟人? 牛头惊了一下:“你在二高还有熟人?谁啊,我托他照顾一下你。” “照顾的挺好的,不用特意嘱咐。”江应似有似无地转了一下手里的药。 游时:“……” 他忍了许久终于没忍住,硬生生开口打断:“牛主任,到底什么事,马上晚饭时间要结束了。” “噢,江应啊,你回头给我一张你的照片,要贴荣誉墙。”牛头唠了半天家常终于想起他的正事。 “那你叫我干什么?”游时脸黑的想要杀人。 “叫你当然也有事!”牛头扭头看一眼他,眼珠子一瞪又要开喷,“你给我一张新的照片,你原先那张照片看上去太欠揍了,我害怕看了照片有人找你寻仇啊!” 游时:“……” 江应低低笑了一声。 “我就长这样,爱贴不贴,”游时听着江应的笑有点烦,转头就要走,“新照片没有,名字给我留着就行了。数学单科第一,必须是游时。” 江应看着游时的背影,黑色卫衣宽松,动作之间能透过衣服的褶皱看到腰线,头发有些乱,是刚才靠着栏杆的时候被风吹的。 游时性子和之前像也不像。 他之前可以说是可爱,爱笑爱闹,遇见个什么老师长辈之类的,会卖乖,不会这么明显地摆臭脸。 现在的他锋芒毕露,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服管”。 江应莫名笑了一下。 这一笑有点惊悚。 牛头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熟人不会是……” “刚走的那个,”江应笑着看他一眼,“还不错吧?” 牛头:“……” 更惊悚了。 — 成绩一出,算开学考正式结束,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日复一日的上课下课。 那次送完药之后,游时再没怎么跟江应说过话,好像送药真是只让他别死在自己面前。 他看见江应就莫名地烦,以至于每天都逃好几节课钻进学校机房。 非信息课上课时间,机房网络是关的,但是他已经无师自通了机房的操作守则,甚至还找到了一个监控看不到的死角。 他的宝座卸掉了机房的统一的管理系统,还顺便配置好了编译环境。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就在他在英语课上神游,正在草稿纸上乱七八糟地画线想要解出来一道算法题的时候,槐姐一根粉笔头准确地落在了他头上。 游时磨磨唧唧地站起来,还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草稿纸。 纸上乱七八糟的都是一行行的手写代码。 这题他想了很久都没想通,他自己的代码有一个地方卡住了,为什么卡他完全没头绪。 “这个,什么意思?”槐姐一敲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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