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看了他嘴里叼着的烟一眼,拿下他嘴里的烟,转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比如故意吸烟,接今天的酒。” 江应靠过来的时候游时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冷松的味道,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洗发水。 游时愣了一秒钟,继而又挑衅地看他:“酒是。” “为什么?”江应眼睛笑着,看着他。 江应莫名有点开心。 “看你烦。”游时没好气地说,“以后再动我的烟我跟你没完。” “那你现在先跟我没完一下吧。”江应满不在乎地点头。 游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喝醉了,”江应眼神清明地看着他,带着明晃晃的挑衅与逗弄,“送我回学校。” 游时:“?” 你他妈这叫喝醉了? “不送,”游时抱着胳膊,冷着脸靠在墙壁上,“江应你以为自己多金贵呢,你让我送我就送。” “我可是为了挡你的酒,”江应看着他,声音很沉,笑意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小朋友,太不近人情了。” 游时哼了一声:“别叫我小朋友,你现在跟我一级。” 江应点点头:“那叫你游小时?” 游时:“……” “要不是我挡酒,现在喝醉的就是你了。”江应又说。 “我让你挡了吗?”游时看他一眼,“而且就算我醉了我也不会求着你让你送我回学校。” 江应勾了下唇角:“你不说我也会送的。” 游时:“……”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 状元楼距离二高就他妈两步路,送个鸡毛。 游时咬牙切齿地想。 又不是小姑娘。 三分钟后,他领着某个没醉硬是装醉的“小姑娘”,摊着脸跟包间里的人道了个别,中间还因为江应演技太烂,游时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肘子。 他觉得他今天丢脸丢得有点大发,先是让人随随便便挡了酒,然后是饭局还没结束的时候就离开了场子。 还他妈找了一个蹩脚无比的理由。 之后带着江应到前台结了帐,游时拿出手机正要付款的时候手指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换了个银行卡,利落地把账单结了。 他抱着一头撞死的心情跟在江应后面走到了学校门口,一路上没想别的事,就盯着他的背影想怎么把他悄无声息地暗杀掉。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学校门口正在吸溜泡面的保安对上了眼。 保安动作停了,扶了一下帽子:“?” 游时:“?” 保安已经站起来了,抓起对讲就开始吼:“兄弟们!立功的机会来了!牛主任要抓的人就在校门口!” 游时拔腿就往回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拽着江应一起跑。 二高所处的这条街是老街,树也是老树,秋天的悬铃木是金黄的,远处看黄澄澄一片。 这地方的一切都格外破烂格外旧,少年奔跑其间,像是从旧时光飞奔而来。 身后的保安还在拿着大喇叭喊:“游时!我就知道是你!上次跑到隔壁街道,混进小学生放学队伍里的也是你!” “你还装过小学生?”江应挑眉问。 “那是迫不得已,”游时没回头,风吹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少年光洁的额头,他的眼睛很亮地看着前方,“我还找人借了个校服和红领巾,还是被抓了。” 江应本来看着他侧脸有点愣神,听完他的话又没忍住笑。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又一个保安说,“只要你们停下来,我们一定不会说你们畏罪潜逃!” 大喇叭音质不好,不管说什么都带着点陈年往事的味道,秋风吹过悬铃木,树叶哗啦啦的。 游时这时听见了江应沉沉的笑,音色很冷,但是又莫名带了点润。 冷松的味道从他身后飘过来。 他一愣神。 妈的!到底什么洗衣液这么好用? “你还笑!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往学校门口走。”游时没松手,一直拽着他袖子,边跑边气愤地质问。 中午逃学,按照一般流程都要再翻回去,从校门进去只会被保安怀疑逃课。 但是今天游时懵了,跟着江应就大摇大摆来送。 一个字叫送,两个字就叫白给。 “你也没说需要翻回去啊,”江应跟着他跑,忍着笑说,“再说了,我往哪走你就往哪走?” 游时:“……你不是醉了吗?我感觉你很清醒啊。” “醉了啊,”江应干呕了一下,“再跑我就要吐了。” “你别吐啊,吐我身上我跟你急。”游时哄孩子似的,“再跑两步就到了。” “那你松手。”江应甩了一下。 游时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追兵,莫名其妙地没松,手指紧紧抓住他袖子,但是放慢了一点速度,似乎是在给江应缓冲的时间。 江应似乎在笑:“怎么又不嫌弃了?” 游时没说话,只抿了抿嘴唇,他抬头望向前方巨大的悬铃木,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忽然说:“江应,你当时为什么会走?” 声音很低,没回头看他。 “你说什么?”江应耳边全是风声,他只听见游时喊他名字,剩下的就再也听不清了。 “没什么,”游时依旧没看他,语气淡淡,“你被抓会把我供出来吗?” “不会。”江应说。 “好,”游时松手了,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歪着头冲他一笑,“先走了啊江应,祝你好运。” 江应撑着自己的膝盖抬头看他,正要冷笑一声,游时已经跑没影了。 游时不清楚的那个瞬间,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丝犹豫,又为什么没问出口。 他想听到答案,又好像有点害怕。 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现在很讨厌江应。 没了江应之后,游时动作更快,他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学校西门,观察了一下四周没人,又盘算了一下时间。 刚才的地方距离学校大门比西门近得多,这个时候江应应该已经被门卫抓了。江应回到学校的那一刻牛头就会赶到现场,这个时候他翻墙回学校,天衣无缝。 这么想着,他把身上的黑色卫衣脱了,露出里面的校服衬衫,又随便抓了下头发。 接着两手抓着墙头,单脚一蹬翻上了墙,看见下面的人第一眼,他有种重新翻回去的冲动。 江应双手插兜,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听到动静抬头往上看,笑着冲游时说:“这么巧,又翻墙呢。”
第11章 骗子 在江应旁边,牛头、赵邮、吕刚几个人,一齐扬着脑袋往上看,表情都带了点纳闷。 “时哥翻墙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被瓮中捉——”赵邮还在不相信地说着什么。 一抬头,穿着校服的游时半蹲在墙头。 赵邮:“……” 他打了下自己的嘴。 “人赃俱获,”牛头大手一挥,“都给我回办公室!” 游时磨磨唧唧地走在最后,单穿一件校服衬衫有点冷,他又把那件黑色卫衣给套上了,这时候的脸色看起来又冷又臭。 赵邮凑过来小声问:“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慢啊?我都被抓了你俩还在路上读条呢。” 读被瓮中捉鳖的条。 游时冲着江应的背影一抬下巴:“问他。他带的路。” 赵邮一摸脑袋:“江神别是个路痴吧?” 游时心说谁路痴他都不可能路痴,江应是把他扔丛林里能自己看星星看月亮摸回来的人,那他们怎么回来这么慢? “带着我绕路了。”游时猛然想起来什么。 怪不得游时觉得从状元楼到学校走了那么久。 不过今天天气很好,确实很适合散步。 跟在江应后边的时候,他好像什么都不用想,只是看着路上透过树荫照下来的秋日的阳光,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肯定没有散步的兴致。 至于江应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带着他绕路,一点一点地沿着他两年没走过的江城的道路走回学校,游时不得而知。 赵邮一言难尽地看他:“带着你绕路你现在才想起来,喝醉的他妈的是你吧。” 游时:“……” “你跟我说,”赵邮低声说,“你路上到底想啥呢?” 游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想怎么杀人。” 赵邮:“……” 他麻溜地滚远了一点。 牛头其实有自己的主任办公室,但是他不爱待那地方,据他自己说他喜欢与民同乐,强行地把自己办公桌放在了老师办公室了。 一群老师苦不堪言,谁都知道牛头看谁不顺眼就喜欢骂两句,老师也不例外。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气氛有点诡异,热火朝天,像是马上就要过年。 赵邮嘴瓢,张嘴一句过年好。 牛头回了一句,回完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排山倒海地开始骂人:“你现在说什么吉祥话,说我是你祖宗也没用!中午,西门那块翻墙的是不是你们!” 牛头面前,几个人懒懒散散地站成一排,游时站姿最为过分,他趁着地理优势,偷偷靠了身后的桌子。 “说话!”牛头又说。 “是——”几个人拉长腔调喊了一声。 “江应,你中午干什么去了?”这几个人都是老油条,常用的那几套他们也都被用过了,牛头一时间没办法,于是把矛头指向了江应。 “抓人去了。”江应认真地说。 游时站直了一点,睁开半醒不醒的眼睛看江应一眼。 “谁让你去抓的?”牛头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您。”江应看着他笑。 老血是不堵了,牛头感觉自己一张口就要吐了:“……那我有说让你跟着他一起翻墙逃学吗?!” “这不是抓回来了吗?”江应说,“任务圆满完成了。” 游时嗤了一声,又歪下去。 说不会把自己卖了,合着不就是卖了吗? “那是你抓的吗?”牛头说,“那是我自己蹲的!” 游时睁开眼睛,盯着江应的背影看了一会,许久后低低笑了一声,没再看他。 牛头:“你们几个!一个个想干嘛啊?逃课有你们打架有你们,以后拎根棍给别人看场子倒是挺有威慑力,再不就是在小区里垃圾桶前面跟老太太鏖战是吧?” 牛头喷人的时候很激情澎湃,喷完他觉得这个例子不足以扫射全部人,于是对着江应单独开喷:“江应,你别以为你是四中来得就了不起,成绩好的人我照样劝退,二高就没有留过成绩好但是品德不好的人!” 游时心说成绩好品德好的也没留过。 难道是二高不想吗? 牛头说:“再说能有多好?啊?”他说着,顺手接过槐姐递过来的成绩单。 最上面那一栏,江应,全校第一,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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