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贫民窟的第278天,他去岑真白说过的那个公共浴室洗了一次澡,涨价了,五块一次,里边的人,看到连是alpha的他,都满脸下流。 到贫民窟的第422天,他知道岑志斌已经不在人世了,听房东说,刚把儿子卖了第三年,就被追债的人打死了。 岑真白走过的,他寻着,追着,跟着,一一踏着影子,也走过。 霍仰见到了很多恶心黑暗的事,家暴妻子儿女,霸占邻居老人房屋不还,强女干未成年,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可更多的,是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理想、努力向上靠的普通人。 他帮过老奶奶捡散落一地的橘子,帮失灵的三轮车推上斜坡,帮掉下臭水沟的小猫。 然后,他收获了老奶奶塞给他的几个橘子,和那些人憨厚的笑容和道谢,他们夸他:“真是个好孩子啊!俊俏又懂事!” 霍仰就笑着摇摇头,说:“我不好。” 到贫民窟的第501天,霍仰找到了那个地下黑拳场,他故意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抽着烟,装作很缺钱的样子。 果不其然,有人见他长得好,邀请他去打黑拳。 霍仰同意了。 他从4岁开始训练,到现在23岁,他的对手有狠劲,可惜出拳的速度很慢,霍仰原本能轻松躲过的。 但他没有,他就站在那。 一拳又一拳,他很快倒在血泊里。 原来躺在这,看拳场上刺眼的灯,是这样的啊。 年仅十四岁的岑真白,有多害怕啊…… 然后,他住了一个星期的院。 其实他大可可以用霍启和江嘉能的名义,但他还得去和他爸妈商量,说清楚缘由,先不论父母同不同意,就算同意了,两人还得跨职责去到公安那边。 数不清的申请,数不清的审核,数不清的批准。 毕竟这总归不是军队管的事情。 太麻烦。 然而现在,军人去参与地下黑拳比赛,霍少校被打成这样,哪一句话听起来都很荒唐。 军队的领导一个接一个地过来问话,然后又一层接一层地往上问责。 霍仰说他是被骗过去的,那些人看他长得高大,说打篮球五缺一。 他作为联盟军人,秉持着民众困难要出手帮助的原则,立刻前往。 好笑又经不起推敲的理由,但谁还在乎这个? 不出一个星期,该区47位领导被免职,警局大清洗,黑拳场人去楼空,13个相关人统统进了监狱,包括找到岑真白的那个老金,出价的那个肥头大耳alpha,还有吞他钱的那个庄家。 再过三天,直接被挖掘机推倒了,灰尘布满天空,一片废墟。 地下黑拳场,至此,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一!继续!晚上见!活着!
第84章 “火光。” 这一次,霍仰睡着了。 本来昨天他就一晚上没睡,这下躺在狭窄的床上、暖和的被窝里、喜欢的人身边,慢慢的,意识变得沉沦。 两人都规规矩矩地占着自己那一边的位置,连手都摆得好好的,绝不逾越。 睡到半路,不知几点,岑真白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挤,有点喘不过气,他人之常情地往后退,却退无可退,后背碰上了墙。 他又理所当然地被冷到,往反方向挪了挪,宁愿贴着挤的那边也不要贴着冷。 有点不舒服,但潜意识又告诉他这很正常,没事的,他非常习惯。 岑真白不动了。 最先醒来的,还是霍仰。 彻底的黑暗会延长睡眠时间,会迟缓人的思维,脸贴着什么暖暖的东西,他闭着眼,用下巴压了压。 应该挺用力的,刚醒,调节力量的那一部分功能还没启动。 然后,他听到一声被挤出来的鼻音:“嗯……” 拖长了调,又软又轻。 霍仰猛地睁开眼,立刻醒了,原来他脸挨着的,是岑真白的心口。 他抬了抬脸,看到了omega暖到发红的耳朵。 岑真白似乎是被他挤得没了放手的地方,只能伸长了搭在他的手臂上。 而他的手臂,恬不知耻地抱着omega月要,圈得死死的。 两人都微微弯着背,姿势刚好是错位契合的,他土里进omega的心口,omega的腿曲起纟宿在他的小月复前。 近得不能再近,距离已经为0了。 雨后草的味道点点落在两人的呼吸之间,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信息素比一般睡觉时无意识释放的量要多一些。 霍仰想闻,所以他就闻了,不顾链接断裂症的带来的后果。 链接断裂症在医学上,被归为精神科,链接断裂是无声无息的,痛的,由始至终只是人的心理,进而反映到肉体。 所以一开始,他吃的六种药里,有五种是精神类药物。 岑真白没有醒,omega信息素会让霍仰痛,但alpha信息素对他来说堪称安眠药,他睡得很沉。 然而霍仰轻轻嗅着,却发觉链接断裂症带来的痛减轻了很多,对于忍痛十级的让来说,几乎可以略等于无。 闻着闻着,意味就有点偏了,他的视线从omega的胸口移到白皙的脖颈。 想要标记,想占有这个人,只要把他变成自己的……就不会痛了。 想要,终生标记。 alpha的本能和精神都这么告诉霍仰,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撑起了身体,侧过头,嘴巴离岑真白的后颈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动作太大,床又太小,不仅没拉开多少,还不小心扯开了omega的睡衣领口。 霍仰又被一片白刺到,他彻彻底底地拧过头。 心脏要超负荷跳动,房间内两人的信息素纠缠不清,再呆不下去了,他想出去。 可两人纟交在一起的腿,他都解开了好久,零下二十多度的室内温度,他硬生生给自己搞出了一声汗。 霍仰衣服也没来得及穿,短袖短裤地跑到房间外,竟然还记得关门轻手轻脚。 冷冽刺骨的空气刮过皮肉,他才仿佛活了过来。 吹了一会风,霍仰想了想。就这么露腿露胳膊地去茶水间打温水,一点没把alpha当人看。 但论体质,霍仰的确是alpha中的佼佼者,毕竟鬼门关都走一趟了,也没有怎么生病。 刚刚霍仰那么大动静,岑真白想不醒也难,不过他只来得及看到alpha仓皇而逃的背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停电的第四天,两人的终端通通没电关机。 岑真白在床头摸索到了小型灯,打开,世界才亮了起来,他从内侧挪到床边,腿垂在床外。 就在这时,霍仰重新进来了,提着一壶温水。 岑真白原本还没有太清醒,这下也被alpha的短袖短裤惊醒了,他下意识站起来想给霍仰拿外套,却忘了自己没穿鞋,一下子站在地上,冰得他坐回床上。 霍仰皱眉,看了一眼omega暴露在空气中的脚已经有点被冰红了,他把温水放在桌上,紧接着,他单膝跪在地上,让omega的脚踩在他的膝盖上。 岑真白愣住了,就这么看着霍仰握住他左脚脚踝,先给他穿上棉袜,再温柔地托进靴子里。 修长有力的手指绕过鞋带,到靴子的顶上打了个利落的结。 岑真白终于反应过来了,挣了挣,他肤色白,没见过光的脚更是嫩,肉眼可见地染上了粉,脚趾不好意思地虫卷起来。 “已经穿了。”霍仰说。 可是……穿鞋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 但alpha说得也有道理,都已经穿上一只了,剩下一只非要自己穿好像更奇怪。 于是岑真白抿着唇,忍着不动了,从他的视角看,自己的膝盖并拢在一起,alpha可能方便使力,原本抓着他脚踝的手缓缓向上,直至托住他的小腿肚。 岑真白打了个很小的颤。 霍仰向上看了一眼,“冷?” 岑真白轻声说:“……不冷。” alpha的发旋在后脑勺上,小小一个,顺时针走的。 终于穿好了,岑真白如获新生,他站起来,说要去外边打点热水喝。 霍仰提过水壶,说:“已经装好了。” 岑真白不说话了。 霍仰亲力亲为,给omega倒好在水杯里。 岑真白喝了一口。 只是……霍仰盯着岑真白的脸看,奇怪,很少有的。 是水太烫了吗?怎么眼尾红红的? 不应该,他接的是温水,难道他接错了? alpha感到一点点疑惑。 —— 接下来,他仍然生龙活虎,然而,猖狂之时造下的孽总要还的。 到了下午,霍仰忽然开始头痛,他一开始还没在意,直到嗓子也有些不舒服,又痒又干。 一去测体温,38.7度。 在死神镰刀下逃走两次的alpha,最终在零下二十度不穿衣服到处撒欢下,倒下了。 现在病房被其他人用了,霍仰搬回了六人寝。 反正岑真白待会要去医疗室帮忙,干脆就让霍仰吃了药后,躺在自己这休息。 结果等他忙到下午六点多,从医疗室回到房间时,床上空空如也,alpha不知道去哪了。 可能回自己宿舍了。 岑真白拎着体温器去找霍仰,一个下午了,如果高烧不退,就得拎去打针。 可alpha宿舍也不见霍仰,霍仰的舍友说这几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岑真白又以为alpha是去了洗手间,可等了十分钟也没见人回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去问有没有人见到了霍仰。 “啊?你说霍少校啊?好像在厨房见到了。” 军队吃饭吃得早,五点多就吃完了,岑真白自然没吃,想着回去吸条营养剂。 一个念头呼之欲出,他加快脚步。 大家都散了,厨房只剩下一个人,煮菜用的是小型自热电磁炉,昏暗的环境,只点了一根蜡烛。 察觉到脚步声,霍仰回过头来,看到是omega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立刻阴转晴,他哑着嗓子说:“饿了吗?很快,咳,就好了。” 岑真白皱起眉:“你生着病……” 霍仰还是带着笑意,“最后一个菜,很快。” 刚开始做还好,这样情况下,岑真白也不可能把人揪回去,他说:“你别做了,吃营养剂是一样的。” 霍仰很狡猾的回答:“我也……咳唔,不想吃军队的饭菜。” 岑真白闭上了嘴,半晌,他问:“怎么不点灯?” 霍仰正在做青椒炒肉丝,他说:“留给你用。” 可忽然,不知是不是霍仰颠锅的动作大了,还是哪里吹来了一阵风,蜡烛熄灭了。 瞬间,一片漆黑。 无尽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连一点虚影都没有,岑真白眨了下眼,哪怕他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但面对突然的失明,那一瞬,总归会有一点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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