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着片子,问:“脚踝,之前骨折过吗?” 岑真白左手抓着右手手臂,有些茫然的:“什么?” 医生沉默几秒,点了点头,同江嘉能道:“主任,现在都是皮外伤,但我看之前的骨折后续恢复得不是很好,家用的仪器不够医院的精准,建议还是再去拍个片看看。” 江嘉能说好,“明天就去。” 检查完,两个omega从房间出来,江嘉能本想和岑真白聊下天,互相了解一下对方。 她能感觉到omega身上的那股惊弓之鸟气息,他们对omega知晓得彻彻底底,可omega对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个星期,岑真白应该过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可料想不到,意外永远比计划来得更快。 从二楼到客厅,某一个瞬间,他们的脚步不约而同地猛然一停。 因为他们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alpha信息素猛地炸裂开来,犹如海啸般一般吞噬了整个别墅。 alpha释放信息素是循环渐进的,像这种浓度在几秒内飙升超80%的,代表alpha已经无法控制了。 江嘉能看着还行,只是皱了皱眉。 可岑真白已经都点站不稳了,他握着自己的脖子,喘不上气,像是有个塑料袋套在他的头上。 江嘉能看情况不对,连忙拿来阻隔器帮岑真白戴上,覆盖了后者的腺体与口鼻。 浓烟滚滚瞬间变为清新空气,岑真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汗都出来了。 alpha释放少量信息素,是试探。适量,是勾引。过量,是强迫发情。 正常情况下,岑真白应该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才对,像春药一样,他会失去理智,身体会发软,内部会变得泥泞,本能会控制不住地去找这个alpha。 但现在不对。 霍仰很抗拒他,信息素里边全是“压制”与“厌恶”,直接导致了他的反应也不对。 “霍仰发病了,”江嘉能道,“和我来。” 岑真白没有多少犹豫就点了头,爽快程度让江嘉能都意外了下。 推开房门,饶是带着阻隔器的岑真白,都能闻到那股强劲的味道。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霍仰的信息素这么告诉他。 房间很大,两人最后在床边找到了alpha,霍仰指尖紧紧抓着床单,手臂青筋暴起,衔接的那一块布料已经被撕扯烂了。 岑真白还注意到,alpha的腺体处像是中毒了,一块像淤血一般的东西团在中间,很多黑红黑红的血丝顺着往外,消失在衣服底下。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霍仰“唰”地抬起头,狠狠盯过来,他前额的发梢有点湿。 明明还未成年,可浑身的气势已经把常年住在炮火中的霍启的学了个七七八八,此刻极像一个双手沾满了血的疯狂杀人魔。 江嘉能知道年轻一代的小孩压根不相信什么高匹配度,就比如霍仰,总觉得自己能压过本能。 她把门关上,对omega道:“我待会要解开你腺体上的阻隔器,你尽量忍耐一下,受不住了就和我说,好吗。” 霍仰原本感觉自己在被火烧,痛,哪里都在痛,那把火沿着衣服烧掉了他的皮肤,吞噬他的内脏,他甚至闻到了自己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听到骨头崩裂的霹雳啪啦声响。 就这么烧了二十分钟。 可忽然,他被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火灭了。 紧接着,他被放进了一浴缸冰水里,随着浸泡,身上的痛感渐渐消失了。 一阵晕乎后,一团暖乎乎的云朝他拥过来,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包裹着,他手脚发软,舒服得眼睛都要闭上了,美妙又放松。 不够……但还不够。 霍仰挣扎着,扭曲着,咬牙往前边去。 那里,他能感觉到,那里更舒服,舒服得能让他想死掉…… 不知过了多久,霍仰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眼前的三重重影缓慢向中间靠拢,他定了定视线,看到了站得很近的江嘉能和……瞳孔右移,那个omega。 哦,不是他们站得很近,而是他的身体挣扎着想要靠近omega,已经从房间的最远处,挪到了伸长手臂就能抓住的距离。 手脚也开始有了知觉,霍仰此刻确切地感受到,他的信息素正源源不断地被勾着往外冒,迫不及待地冲出来,要和那个omega的信息素融合。 从小学开始,就有专门的老师教alpha和omega如何控制信息素,霍仰从来是做得最好,更不用说他每到暑假,就会被霍启拎去军队跟着一起训练,同吃同住,可其他士兵从头到尾都没闻到过他的信息素味道。 但此刻,无论霍仰怎么压制,怎么命令自己的信息素滚回腺体去,都毫无用处。 他喘着粗气,眼睛发红。危险,霍仰只觉得危险。 这个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就能让他丢盔弃甲,失去任何自保和攻击的能力。 岑真白也不好受,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强撑起眼皮不让自己晕过去,强烈的alpha信息素压得他肩膀都低了好几厘米。 突然,他余光瞄到了一片黑色影子,下一秒,他瞳孔一缩——— 霍仰暴起的拳头砸到他眼前。 作者有话说: 因为太多宝宝看得快错过了一些细节,说霍家一个星期了才给真白检查伤,其实不是的,第二章 开头管家就有想给他全身检查(攻妈妈安排的)。 但是真白他很警惕,他到现在都没看到霍启或者江嘉能,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霍家(哪怕家里有勋章这些他也没信),他怕一旦进去房间,打着全身检查的虚假幌子,实际被别人注射一些什么东西或者把他弄晕拿走器官什么的(受这个时候才十六岁) 所以他没肯,直到他见到江嘉能(攻的妈妈),他才放下心。
第4章 “爽晕了。” 江嘉能也没想到,霍仰不是反射性地去咬,而是攻击。 她快速出手,一手刀砍在霍仰的麻经上。 痛让霍仰的眼神再次变得稍稍清明。 可嗅到omega信息素的那一刻又要沉沦,霍仰闻到了这辈子他觉得最好闻的味道。 小时候生活的军区大院住着四家人,分别占据东南西北的房子,中间则是一大片草地。 那时候四家人,三个小孩,大人们忙,经常留他们独自在家。 出太阳,小孩们一起在院子里玩,下雨天,霍仰自己在院子里玩。 他和别人不同,从小就喜欢淋雨,喜欢光脚去踩泥泞的草地,那触感又扎又湿又滑。 而岑真白的信息素同那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是小雨过后,走进了林涧小路,虽然已经雨过天晴,但依旧在空气中留下了泥土湿润的气息和青草淡淡的香味,再仔细一点点嗅,又带着点木香和苦味。 吸入呼吸道的瞬间,能感觉一股微凉的气息温柔又细腻地顺着血管流走,整个胸腔与胃部都得到了净化。 霍仰的视线变得再次不对焦,他难以控制地,往omega的方向再迈了一步,只要抬抬手,就能碰到omega的衣服下摆。 江嘉能能感受到霍仰对她的排斥越来越强,发病期间,alpha就是一只原始得没有任何理智的野兽,除了他认定的伴侣,谁进入他的领地都会暴怒,包括他的血亲。 百分之百的匹配度,无论霍仰的个人意愿如何,alpha的身体早就将岑真白当作自己的命定伴侣了。 江嘉能随时准备着,门外也有安排保镖,就怕出什么意外。 霍仰抬起手,向着omega的方向。 那手背用力青筋浮起,可就在江嘉能出手的那一刻——— 霍仰狠狠地拿手背往一旁的床架砸去。 隔着几个身位,江嘉能都能听见骨骼碰撞的闷响,她看霍仰似乎是对自己争夺不到身体控制权而愤怒,一气砸了好几下。 霍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用尽全身力气,一步一步把沉重的自己拖回床头那边。 冷汗浸湿了衣服,能拧出水来,他已经没法在乎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了。 身体叫嚣着,狂妄地给他下通牒:只要去到omega的身边,只要把omega捏在手里,只要把犬齿刺进去,就不会痛苦了。 …… 不。 他偏不。 他得这个病已经一年了,哪一次不是自己熬过去的,凭什么这次多了一个omega就不行? 霍仰用了狠劲,一把撕开床单,咬着布料,把自己的手腕绑在床架上,打了个死结。 江嘉能不知是气还是笑,她真是对自己的儿子来了点敬佩了。 她和霍启的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六,当年那种被阻止的煎熬和痛苦也是深有体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少了那么一点意志力,都会在下一秒扑上来。 哪怕你心理上再厌恶,身体也会快速分泌一种激素,催眠你,洗脑你,你是深爱这个omega的。 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度还在飙升,霍仰的信息素被勾得疯狂往外跑,alpha的信息素又逼迫着omega释放得更多。 哪一边都停不下来。 渐渐的,霍仰又没了理智,挣扎着要往岑真白这边爬,可手上的结束缚住了他,两三百斤的实木床被扯得来回吱吱作响,硬生生往外挪了几十厘米。 江嘉能看了一眼岑真白,omega像是被吓到了,后腰靠着墙,垂着头,一动不动。 江嘉能第三次被这俩小孩惊讶到了,都压制住了本能? ……这是有多讨厌对方啊? 殊不知岑真白只是被压制得动不了。 正常来说,第一次疏导治疗应该要在医院进行,全程由医生看护着。 江嘉能本想着明天就带着上医院,好巧不巧就今晚发病。 她只记得医生说的理论,当感觉屋子里的信息素浓度过了峰值,开始下降的时候,就可以把两人分开了。 正因为这个,她才一直待在房间里。 可是,江嘉能表情疑惑,峰值在哪呢?她感觉这浓度上升就没有止境,熏得她都快受不了了。 从事情刚发生就联系的信息素科医生还在赶过来的路上,她只能耐心地等着。 忽然“砰”一声闷响,在安静“对峙”的房间里异常突兀。 只见霍仰歪着个脑袋,晕了过去。 —— 霍仰和岑真白身上的味道一时半会没法散去,不做任何防护措施就出门,飘散的信息素非常容易引起周围alpha或omega的发情暴动。 霍家全体上下佣人出动,拿着隔离袋将两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江嘉能去碰岑真白,被后者的皮肤烫得一皱眉头。 急诊很快送进了两名病人。 岑真白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想吐,胃里翻滚着,东西已经涌到喉头边。 整个人被装进隔离袋十几分钟、彻底隔绝了alpha的信息素后,他才慢慢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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