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向哲闭着眼,碎发落在眉眼,黎樾轻轻侧过身,将手轻轻搭在柯向哲腰上,抱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黎樾忽然开口说:“我第一次见你,你的头发是玫瑰金色的。” 灿烂又热烈。 柯向哲睁开眼睛,困惑地侧头看向黎樾,几缕发丝遮挡着部分视线,柯向哲抬手把它们拂开。 再早几年柯向哲酷爱倒腾自己,头发一年能换八百个颜色,但凡换个颜色,柯向哲都不一定能记起来黎樾说的是什么时候。但是玫瑰金色柯向哲是记得的。 是俱乐部刚开始运营的时候。 “四五年前?”柯向哲一怔,翻遍记忆也没找到有关黎樾的内容。 “五年前。”黎樾微微笑了笑。 那会俱乐部制度还没现在这么完善,什么人都能进。黎樾长的好看,又没什么气场,早年更温和,很容易被人纠缠。柯向哲就是这时候出现的,顶着张扬的玫瑰金色,闯进了黎樾的世界,替黎樾挥散了纠缠不放的人,然后潇洒地离开。 “诶。”柯向哲应了一声,神色仍然困惑,“对不起,我不太记得了。” 黎樾也没指着柯向哲能记得,毕竟黎樾一开始自己都没能认出柯向哲来,差点就把人拒了。 “只有一面而已。”黎樾笑笑,“跟你说这件事,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是蓄谋已久。” 柯向哲重新闭上眼睛,低声应下:“好。” “不过你那时候有男朋友。”黎樾明显感到怀里的人僵了一瞬。 柯向哲声音依旧平静:“现在没有了。” “嗯。我知道。”黎樾应到。 记忆顺着话语蜿蜒,逐渐从黑白演变成艳丽的彩色,一幕幕回放着,挥之不去,柯向哲有点烦躁,翻了个身,看着黎樾继续说:“那个发色,是我拿来气人的,所以记得很清楚。那会儿,我前任什么都要管我,他说我头发太长,想让我剪短,我就跟他对着干,不仅不剪,还要整出点花儿来气他。” 柯向哲看着黎樾,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破绽。 “我不服管,不听话,年轻的时候对方说什么我都能呛两句,听话的时候基本都是自找的,没有过长期固定搭档,非常随心所欲,他们说我这样的没被玩死算奇迹。”柯向哲细数着自己作为一个下位的毛病,“其实我现在也这样,只是能约的都约过了,我又不想和他们玩第二次,就没那么疯了。” 那段记忆其实很模糊,柯向哲不想记,偶尔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一两句,都不是什么好评价,柯向哲自己也承认,那是一段很混乱的时期。所以提及时,柯向哲的视线没离开过黎樾,他想知道,黎樾面对这样的他会是什么反应。 黎樾只是平静地和他对视着,甚至一句话都没说。柯向哲觉得黎樾一定修佛之类的,定力强到吓人。他明明已经说的很直白了,黎樾却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最多有点儿惊讶。 忽然,柯向哲觉得,黎樾大概是知道的,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不然怎么能做到如此无波无澜。 于是柯向哲问到:“你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 黎樾的惊讶这才明显了些:“嗯?你的事?我知道你是摄影,知道你的工作,知道俱乐部是你跟别人合伙开的,也知道俱乐部很多摄影作品都是出自你手。” 柯向哲挑眉:“就这些?” 黎樾颔首:“就这些。” 柯向哲翻回去,平躺着盯着洁白的天花板,身后的伤几经牵扯,争先恐后地向大脑传递疼痛信号。 疼能让人感到一点活着的安心,毕竟活人才会有痛觉。 “你没跟程安聊过吗?” “聊过一点,他说你是个很好的sub,他说你不想谈恋爱,让我不要太急。” “说过我为什么不想谈恋爱吗?” 柯向哲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失控的那天晚上,哪怕他现在躺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却像是被阴影笼罩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不想被别人窥视。 察觉到柯向哲低落下来的情绪,黎樾动了动,靠近柯向哲,然后将额头抵在柯向哲肩头,伸手再次抱住了他。 手臂下的胸膛微微震动着,黎樾听见柯向哲说:“讲讲吧,我挺想知道别人口中的版本的。” “他没说什么,只是说你很好,让我好好珍惜。程安说他都是从别人嘴里了解你,跟你本人也只是约过一次调教,评价不会客观,让我自己多跟你接触,自行判断。” “行,他人还挺好。”柯向哲似乎是笑了一下 。 程安并没有黎樾说的这么好,黎樾讲的这一段,只有自行判断四个字出自程安之口。其他的,是黎樾跟程安说的。 他想听柯向哲亲口说。 可惜,柯向哲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笑着转移了话题:“他也确实是我约过的人里还不错的。” “那我呢?”黎樾顺着柯向哲的话追问。 “你啊,你的评价体系跟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过客,你不是。”柯向哲说完就笑,“这话说的我好渣。” “你很好。” “真的吗?” “真的。” “假的。” 柯向哲笑着拍了拍黎樾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我很渣的。” 窗外一声闷雷,大雨倾盆而下,雨滴敲在窗户上,砸出满室声响。 柯向哲说:“下雨了,住一夜?” 黎樾瞳孔漆黑如墨:“听你的。” 他们在嘈杂的雨声里安静地躺在一起,一起听着嘈杂的雨声。小小一室,在潮湿中宛如方舟,安稳的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 ---- 事后谈心
第26章 二十六 = 意气用事的实践之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攒到了一起。 公司新接了几个大活,带的新人转正开始独立拍摄,加上日常工作,中间又插了一个小时装周。柯向哲直接连轴转了一周。 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新的拍摄方案定稿,柯向哲才刚刚松了口气,结果没三分钟,俱乐部那边炸了。 会员群里一个女生发八百字小作文加各种材料控诉俱乐部内一男S。 原本柯向哲在忙,没看到消息,是江若打电话告诉他出事了,柯向哲这才知晓。 两个人是俱乐部的交流展上认识的,先是聊了几天,女生就被哄着约了线下调教。约出来男S就变了嘴脸,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女生做了一些过分越界的事情,比如不接受的项目强制要求对方去做,比如不涉性,最后却强制人做爱。 这种事,圈内屡见不鲜,每年都要出几件,俱乐部处理起来也有了一套流程。但对方偏偏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连人带俱乐部一起告到了法院。告的有理有据,录音、视频、聊天记录和伤情鉴定一个不落。柯向哲看下来甚至怀疑对方是扫黄打黑办派来的卧底。 这边柯向哲刚理清楚事情来龙去脉,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当事人直接找上了门来。 问柯向哲要不要当她的证人。 柯向哲本就忙的要死,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要干什么。 江若说,这个女生拉黑了俱乐部所有管理人员,拒绝见任何人,拒绝任何调解,拒绝俱乐部的处理,只想法庭上见,坚持贯彻要俱乐部倒闭的信念。 但是她约了柯向哲面谈。 柯向哲不理解,但还是去了,秉着去劝一劝的想法。 结果对方带着律师,开口就说:“我知道您是俱乐部的管理层,对它的内部事宜更加了解。且两年前,您和我方当事人一样被俱乐部内的人伤害过,相信您也对这类人恨之入骨。所以,我们希望您能出庭作证,揭发俱乐部的罪恶。您也不希望再出现下一个受害者吧?”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对方是个很漂亮的小女生,头发披散下来,大概到锁骨的位置,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看起来很温柔,只是神色泛着淡淡的忧愁。 “我想说,无论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好坏之分,您遇到这样的事,我可以感同身受,可以理解您的愤怒。可俱乐部作为一个圈内社交平台,未免有些无辜。”柯向哲淡淡地回到。 “如果不是俱乐部,我怎么会遇到他!”女生神色悲戚,声音惹得店内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似乎注意到了他人的视线,女生惊惶地低下了头,长发遮挡下来,只露出小半张脸。 柯向哲叹了口气:“我们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我们会尽全力解决这件事,但是您把俱乐部放在您的对立面,这让我们很难办。” “我就说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他怎么会帮我。”女生情绪激动,直接哭了起来。 律师和柯向哲皆是一愣,然后赶忙安抚女生的情绪。 女生一边哭一边小声控诉着对方的罪行。她哭着,忽然抬起头看向柯向哲,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愤怒:“你不恨吗?” 柯向哲心脏蓦然一沉,像是被人攥紧了一般,连跳动都拼尽全力。 见柯向哲不说话,女生哭的更凶了,骂柯向哲也是帮凶。 交涉一个小时,女生哭了半个小时,不仅没有任何结果,柯向哲还落得点情绪崩溃。 对方律师似乎咬定了柯向哲这个证人,也不知道从哪弄到的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打到后来柯向哲直接不接了。 俱乐部到底是暂停营业了。 虽然喻知远手上握着些权利,但真被查了,也是麻烦。 江若发了个朋友圈,说暂时性失业。 柯向哲顾不上俱乐部的事,公司拍摄逐渐开始,后期处理工作量激增,柯向哲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用。但对方锲而不舍,甚至直接把视频甩到了柯向哲脸上,道德绑架他,质问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视频预览封面上熟悉的身体闯进视野,柯向哲愣了下,直接删掉聊天记录,拉黑处理了。 面对蜂拥而来的事情,柯向哲连叹口气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真正忙完,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 俱乐部的事情还没完全结束,不过喻知远说,问题不大。柯向哲一看到俱乐部就能想起来那女生甩来的视频,一想到就忍不住叹气。好在事情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工作够忙,柯向哲压根没时间去想。 好不容易休班一天,柯向哲睡得昏天黑地。梦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夹杂在一起,睡也不算安稳。 醒来天已经黑了,柯向哲出门吃了个晚饭,顺道去剪了个头发。 理发师问他要剪成什么样。 柯向哲说修短一点。 看着头发一点点变短,柯向哲忽然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黎樾了。以往黎樾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柯向哲面前刷个脸,这次却是实实在在地半个月没见。连聊天记录都停留在一周前,是黎樾单方面发了几条,柯向哲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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