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表情有问题吗?”萧培发了个微笑过去。 白予停那边沉默半晌,接着发来一大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姓白的:我送你一套表情包算了哈哈哈哈。】 接着白予停甩了十几个粉粉嫩嫩还带着爱心的图片过去:“跟年轻人交流要换个表情,懂?” “你哪儿来的这些表情包?”萧培把白予停发来的表情添加好之后忍不住问。 “吴儿送我的,她那儿表情包特别多,一个比一个好看。”白予停有点骄傲。 萧培:“你跟她......” “她刚来我就加了,不是吧,你跟你家徒弟认识那么久连个微信都懒得加啊?” “快闭嘴。”萧培现学现用,把白予停表情包里那个翻上天的白眼发了过去。 白予停要笑死了:“学得挺快,赶紧带着我的表情包去讨好你徒弟吧。” 后来萧培点进林壹主页,误触了朋友圈,那条吐槽自己的内容正好给看了个正着,没等他看清楚,这条内容就消失了。 然后他挑挑捡捡半天,最终从一大堆粉嫩的爱心里选了个“仙女狂笑”的狗头发过去。 . 林壹收到信息的时候觉得世界崩塌。 “师父您还是给我发微笑吧,这狗头也太离谱了,不是您的风格。”林壹实在是无法把滑稽的狗狗、美丽的仙女和一板一眼的萧培联系在一起。 “嗯,我也觉得不适合我。”萧培想了想,在编辑好的文字后面加了个“再见”的微信自带表情,“......你睡吧。” 林壹觉得那再见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友尽的意思。 一看时间才夜里十点多。 睡什么睡,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于是他打开追剧软件,挑了部警匪片,放着三倍速,越看越觉得太假,非常无趣,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被无聊打败,认命地去把早已被盘包浆的历年春晚小品翻出来看。 . 萧培说完那句话就丢了手机趴在床上了,也没管林壹到底有没有去睡觉。 他腰上有旧伤,恰逢阴雨连绵,不能躺着睡,只能趴着才舒服些,他双手叉在枕头底下,脸埋进去,没开空调,电风扇被特意放得很远,开着一档最小的风,窗户留了缝,自然风吹进来,屋子里还算凉快。 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梦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光景,他站在满是鲜血的地上,身边是陈思明的尸体,然后他伸手想去触碰,陈思明却恍若虚无的影子,手指轻轻一挨就化作泡沫消散而去。 陈思明早就死了。 但萧培想在梦里救他,却一次又一次囿于困境,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从很高的楼上摔下来,摔得血肉模糊。 真的......死了? 真的......只是坠楼那么简单? 陈思明太善良,嫌疑人慌不择路逃走的时候脚底打滑,后仰着从楼顶断裂的栏杆上掉下去,于是陈思明放弃了抓捕,扑身去拽那个嫌疑人的脚,想把人救回来,却被穷凶极恶的歹徒极限一换一,歹徒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他,把他狠狠从楼上往下面扯。 就这样,两个人一块儿摔死了。 嫌疑人死了,死无对证,那些即将被扒开的陈腐又成了不见天日的秘密。 陈思明死了,他再也没办法说出自己调查中挖掘到的真相了。 一直遮盖着罪恶的保护伞,慢慢绽开,在陈警官的满是鲜血的尸体上悄然留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送葬的时候,那把伞还撑着,刘大平站在黑漆漆的伞下,雨点一滴一滴落着,打湿了陈思明干净清澈的遗像,打湿了棺椁边的白花。刘大平撑着伞,用纸巾擦拭眼角,一边拦着几乎崩溃的萧培,一边对着那具棺椁说,兄弟,你一路走好啊。 刘大平...... . 刺耳的铃声猛然击碎梦境。 萧培睁开眼睛,窗外微微亮起日光,然后他撑着床沿坐起来,双膝并拢,他伸手环住自己的膝盖,下巴静静地放在上面。 窗帘没有拉好,外面的一点点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下了一夜的雨,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水汽,腰还是很疼,他起来的时候动作却迅速得很,套好衣服就进了卫生间刷牙洗脸,等一切都弄好之后也没忘换片膏药。
第27章 Chapter26:千疮百孔 早上七点。 汪常刚在那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转发分局公众号的消息,说花鸟市场筛出来两个外地游客,核酸都呈阳性,现在花鸟市场已经不让进出了,医院的人正前往对市场内现有人员进行核酸检测。 紧接着他又发过去一条语音:“你们出外勤记得戴好口罩做好防护,这疫情才刚好,过两天又跟着国庆节,到时候外地游客一波波来,要是情况严重一点估计又是全市核酸大筛查,注意着点儿别把自个儿搞阳了,难排班。” 萧培爬楼看完群里的消息,顺手回复:“收到。” 于是底下紧跟着十条消息,清一色都是两个字:收到。 . 所里规定八点半到岗,但实际上荷花路派出所实在是业务繁忙,城乡结合部的风土人情把派出所硬生生弄成了菜市场,一天能有六七十条警情等着人去处理,再者现在警力资源本来就不够,又要应付这个又要应付那个,能省的假期都省下了,干脆有人扛着家里的牙缸直接在所里二十四小时待命,每天都在连轴转。 萧培去的时候没到正常上班时间,所里的人就到了大半,连吴小莉也早早地过来了。 在这么繁忙的时候,林壹不负众望地完成了准时上下班、不早到不晚退的光荣使命,这天萧培已经在所里接待完了三位前来询问案件进度的而提早在所里等着的家属,直到八点半的正常上班时间一到,林壹才踩着点飞奔进办公区打卡,嘴里还叼着个煎饼果子。 “到得挺早啊。”萧培心头有点火。 “没迟到没迟到,”林壹立马解释,“不信您看打卡机。” 萧培也是无奈得很,薅了他就往楼下去:“走。” “又出警?” 林壹腹诽:不是吧,这么忙? “不是出警,”萧培一边把钥匙抛给他一边钻进公务车的副驾驶,“去看守所把钱旭王杰那几个带出来,指认现场。” 九月末的天气有种反常的闷热,却还是下着小雨。 萧培从门把手下的置物框里取出一包崭新的口罩,抽了一个给林壹:“戴口罩。” “谢谢师父。”林壹顺手接过,戴上之后微微调整,而后顺手扣上安全带。 萧培又回头往后座递了几个口罩:“先戴上,今早看新闻花鸟市场那边筛到两个阳性,还是小心一点吧。” . 钱旭、王杰、王岩、阿仔和小毛,五个人一字排开,站得整整齐齐。 “蹲下,手拿出来,”萧培站在他们旁边,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指着这里,对。” 于是几个人蹲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头上的摄像机,手上戴着手铐,个个儿都瘦骨嶙峋的,然后听话地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一片空地。 这就是触犯法律的下场。 照片拍好之后萧培从押送车上拿下几件防护服,让人带这些人去换好。 辅警小张带着人走了,萧培靠在车边盯着正下小雨的天空出神。 林壹这时候上前去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干净的纸:“师父您擦擦。” 萧培看着他笑笑,将捂得人闷热的口罩摘下来,接过纸巾胡乱抹了把脸,而后又把口罩继续戴回去:“一会儿送他们去看押地点,等回来了咱们去看看王建国。” 当时王建国自己离开医院,说是不想再浪费钱等死,还不如自己回家去。 可他养狗,狗在楼道拉屎惹了众怒,加上那狗之前一直没事儿就乱叫,并不讨喜,阳光小区的居民都不乐意见到那狗和王建国。 萧培说这件事要从根本上解决,既要让王建国能和狗呆在一起,又要让其他居民不被打扰,那就只能从王建国身上入手,帮他在人生的最后几年里找个轻松点的活儿,还能托养宠物。 “联系好了?这么快?”林壹一脸惊讶。 “没,他毕竟那么大年纪了......帮忙找工作的事我想先问问他本人的意愿,然后再跟之前报案的王姐沟通一下,能达成和解就是最好的结果。”萧培拍拍林壹的肩。 . 看押地点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是郊区外。 被套上防护服和背铐的几个人被萧培和林壹从押送车上带下来,辅警小张向门卫出示手续,而后一行人押着钱旭几个往里走,大门一开就是空旷的水泥地,前面一道围墙上竖着大大的警示牌,写着“禁区”两字。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那里。 这个城市在岁月的洗礼下逐渐变得千疮百孔,需要法治去填补它身上的伤疤和溃烂,所以看押地点竖着的牌子上写着“禁区”,旁边象征着法治与公理的天平雕塑很醒目。 .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勾引人,我没有偷她的东西!”江云狠狠地盯着那几个人的背影,而后那些女学生转过身来,为赶潮流烫卷了的长发在空气里飘舞。 为首的那个打扮中性,没有化妆,剪短的头发扎成当下最为流行的狼尾,上前去按住江云的两肩:“是吗,你要是没做过,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对你不满?你就是个小偷,偷了别人的钱还不承认是吗。” “我真的没有!那是我妈今天早上给我的生活费,我没有拿别人的!” “江云,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不是去报警吗?但......人家警察会管你吗,就你那要死要活的小把戏?你觉得你跳个桥就能摆脱你是个小偷的事实了吗,”蒋璐抬手狠狠掐了一把她脸上的肉,“你是真能装,但是没人会相信你,如果一个人讨厌你,也许是那个人的错,但我们全班都讨厌你,那你就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江云跪坐在学校厕所的地面上,不断摇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她今天还是跟从前一样穿着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的长袖外套。 蒋璐捉住她的手,将袖子往上一翻,扑哧笑出来:“还自残呢?你演戏给谁看?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上就你最委屈啊?” 话音一落,跟蒋璐玩得好的小团体里的姐妹都开始捂着嘴笑出来。 陶醉是这个小团体里最爱打扮的女生,也是最有钱的女生,今天丢了钱的那个就是她,她早上一来教室就嚷嚷着自己的钱不见了,下一秒,她就把目光放在一直坐后排的江云身上,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走过去,把江云推走,自顾自地检查起江云的书包和桌洞。 众目睽睽之下,她把江云课桌里的东西全部丢了出来,书本散落在地上。 江云去拽她:“你干什么,你动我东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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