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体已经缩水严重,但“王强”的动作却一反常态地无比迅速。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秦夺一把拉开张书倩,下一瞬就见“王强”狠狠朝着刚刚她站的地方冲了过去,随着一声巨响,径直砸到了墙上! 墙上的白/粉簌簌掉落,“王强”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额头已经撞烂了墙面,一缕缕鲜血顺着雪白的墙面往下淌。 他那张被胶带裹起来的、仿佛被擦去了五官的脸已经陷进墙里、被砸得稀烂,可他居然还没有停下,扭动着支离破碎的身体,似乎还想再撞一次。 然而还没来得及把那颗脑袋从墙里拔/出来,就被秦夺直接一记手刀从后颈处劈晕了过去。 直到确认“王强”没了动静,张书倩才惊恐万分地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怪物,声音发颤:“他……他这是怎么了?” 司予那对秀净的眉毛难得地拧了起来:“……刚刚我的推测出错了。” 货车除了交通运输工具之外,还有一重用途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杀人凶器。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不是你的问题。” 司予回过头,见秦夺站在一旁:“货车能撞人致死不属于常理推断,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应该和车祸有关。” 他说着,弯下腰去,拖麻袋一般拎起“王强”的后衣领:“先找个房间把这‘货车’锁起来吧,以防他一会儿又暴起伤人。” 他一边说,一边拖着“王强”往外走,走到放映厅门口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眸光微沉:“对了,我之前介绍规则时有一点忘记说了——见证者之间禁止自相残杀,否则,你可能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剧院二楼有不少空着的单人间,应该就是之前的黑衣女人为他们“准备”的。 秦夺随便找了个房间,把“王强”往里一扔后反锁了房门。 二楼的走道昏暗狭长,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两盏灯之间的间隔很长,十盏灯里还有九盏是坏的,接触不良似的忽闪忽灭,比直接黑下去还瘆人。 除了位置,这里的每一个房间的布局和摆设都一模一样。众人站在楼梯口,合计了一下后,为了让吴安宇符合其“名牌表”身份牌所象征的金钱与权利,决定让他第一个选房间。 走廊墙上挂钟的时针一点点向九靠近,吴安宇选好房间,一边符合身份地假装嫌弃着这里的房间又破又小,一边走了进去。 剩下的人也都随机分配好后,秦夺特意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提高警惕”,大家便各自回了房间。 司予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前端,和关着“王强”的那间只有一墙之隔。 房间里和走廊上都铺着一层厚实的地毯,脚踩上去一点声响也没有。一片寂静里,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司予抬起眼,听到秦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我可以进来么?” 他早就猜到对方会来找自己,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给人开了门。 司予自己个子并不矮,但或许是骨肉纤薄的缘故,并不能够像秦夺那样带给人压迫感。 他悠然舒适地往床边一坐,像是完全把这儿当作了自己家:“随便坐吧。” 房间陈设简单,空间不算大,但也算不上逼仄。厚实的棕红色窗帘安静垂落在暗色地毯上,靠窗的老旧木柜上摆着一盏台灯,此刻正散发着昏黄幽暗的光。 秦夺并没有坐。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司予,垂下眼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司予微微一愣,好笑道:“这个问题不该是我问你么?毕竟这可是我的房间。” 秦夺往后靠坐在床头柜上,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下轻敲着桌面,开门见山:“车祸发生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强调了所有人不要靠近现场,何况正常人面对这种命案时,第一反应大多是退避,只有你一个人冲了过来。 “你和死者并不认识,除了知道规则,故意想被卷入这个事件,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他一双烟灰色的眼紧紧盯着司予,像是想从这副堪称惊艳的五官里找到蛛丝马迹。司予故作讶异地同他对视,语气不解:“故意?秦先生的意思是,我故意把自己弄到这个鬼地方等死吗?” 秦夺并不吃这一套,声音里似乎带着点嘲讽:“以你的智商和身手,最后谁会死还不一定,不是么?” “我对你的认可表示感谢,但是秦夺先生……”司予看了秦夺片刻,偏头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我了?你对我无缘无故的猜忌和恶意,又有什么原因呢?” 房间里光线暧昧,只有窗台边亮着一豆灯火。秦夺的侧脸轮廓挺拔,眉目隐在灯光的阴影里,让人看不分明。 片刻后,他站直身子,略松了下领口:“无缘无故?你拿去喂猫的那个人是你杀的吧,在抛尸现场被人撞破后还这么说,司予先生装傻的技术似乎也没那么高明。何况在我追捕你的时候,你自己开启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说着顿了顿,弯下腰道:“司予先生,我想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二人此刻的距离很近,在并不大的封闭房间里,司予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冷雪似的清冽香气,淡得几乎稍纵即逝。 半晌,他认输般叹了口气,温声道:“是,那个人确实是我杀的。但是……” 话音未落,他袖口中的窄刀猛然出鞘,清冷的刀光贴着秦夺的眉峰,划出一道流畅的圆弧! 秦夺闪身后退,两人在方寸之间交起了手。司予的身法出乎意料地快且狠,仿佛和他手中的刀浑然一体,带着一股子疯劲。 这疯子一边游刃有余地提刀,一边还语气亲昵地问秦夺:“我杀人抛尸了,所以呢?你要把我送进监狱吗?还是就地正法?” 他说着,竟然还低声笑了起来:“可惜,你做得到吗?” 锵——! 随着最后一个字轻飘飘地落下,赤手空拳的秦夺已经被司予的刀逼到了墙角。 薄而锋利的刀刃贴在他的颈动脉上,手稍稍一抖,就能见血封喉。 司予踮起脚尖,微微向前探身,凑到他耳边,他湿热的呼吸打在秦夺的耳廓上,一时间,竟容易让人生出一种耳鬓厮磨的错觉。 随后秦夺听到他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之前说谎了吧?这鬼地方根本不禁止见证者互相残杀,怪物们说不定还乐见其成呢。” 他一双眼斜睨着秦夺,因为动手的缘故,眼尾略有发红,像是笼着一层薄雾。接着便见那薄红的眼尾向下一敛,一并连着冰凉的刀刃也往前压了压—— “你猜,我敢不敢在这儿杀了你?”
第4章 两具尸体 二人两相对峙,空气中几乎能闻到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片刻后,秦夺垂下眼,看着横在自己脖颈前的刀刃。就在司予以为他准备说点什么时,对方手肘突然往他身侧一别,猛地一矮身,滑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刀刃划开皮肤,渗出一道极细的血痕,然而秦夺却好似全无感觉,第一时间就转身制住了司予的后颈,把人往墙上一按。司予提腿还欲反击,秦夺膝盖往他腿弯处一顶,彻底封锁了他的行动空间。 两人的位置在瞬息之间发生了调转,司予由刀俎变为鱼肉,眼底却浮起了一点微末的笑意。 ——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不是武力上的取胜,而是心理上的拿捏。 而想要拿捏秦夺这种人,其实非常简单。 他要先将刀刃架上对方的脖颈,攥住对方的命门;然后再向他示弱,露出自己精心伪装的“软肋”。 如此一来,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很容易让人产生掌控感。 进而降低心理防备。 而现在,就是该“示弱”的时候了。 司予的手指在暗中微不可查地一松,“当啷”一声,窄刀掉落在地。 秦夺攥住他的手腕,将人制住后,才淡声开口道:“你明明没想杀我,拿着把刀在这儿张牙舞爪地吓唬谁呢。” 先前交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司予的刀法虽然凌厉,实际上却一点儿杀意也没有。他的手掌往下按了按,问:“司予先生难道是热衷于扮纸老虎?” 司予的手腕象征性地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勾起嘴角哂了一声:“秦先生怎么知道,纸老虎就一定唬不住人呢?” “行了,你不用跟我扯那些。”秦夺的声音沉而冷,“我只想听实话。” 司予依旧被他摁在墙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好笑地扭了一下手腕:“就用这个姿势说?” “嗯,就用这个姿势说。” “……” 确认他是认真的之后,司予有些无奈道:“你把我手弄疼了,可以放手吗?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秦夺没有吭声。 二人僵持了十来秒,司予终于率先服了软:“唉,好吧好吧,谁让我受制于人呢? “不过……秦先生一直追着我不放,不只是因为我喂猫的事,还因为怀疑我是‘宿者’吧?” “宿者”两个字一出口,秦夺那一直以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手上的力气也跟着下意识一松。 司予趁机从他手下挣脱出来,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心里不动声色地算计着: 这位“警犬先生”软硬不吃,光在表面上示弱是不够的,必须再抛出一点筹码,对方才能不一直这么盯着自己。 他一边思考着怎么忽悠人,一边等待着秦夺的回答。 秦夺一双冷灰色的眼始终停在他身上,带着点儿审视的意味,半晌,终于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和你一样,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卷入病毒世界。”司予用了之前秦夺用过的借口,“之前那次刚好碰到过一个你们病毒协会的人,听他提起过一些,知道所谓宿者,就是被某种特殊病毒感染后的人——你们似乎称那种病毒为SOS病毒,病毒协会也是因此命名。 “同时宿者也是病毒世界的主人和缔造者,就像我们现在所在的是S07病毒世界,那么这个病毒世界的主人,就是宿者S07,对吗?” 秦夺没有对他的解释表现出任何态度,司予于是继续道:“而你之所以怀疑我,是因为你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宿化状态下的宿者。 “我猜对了吗?” ——宿化是宿者特有的能力,宿者在开启宿化后,是无法被普通人看到的。 但之前秦夺一眼就看见了宿化状态下的他,足以说明秦夺的异能。 而秦夺依旧沉默着,未置可否。 司予见状接着忽悠:“从病毒世界活着出去的人,都有概率得到某种特异能力。不巧,我也从病毒世界里得到了宿化的能力。” 他说着摊了摊手,目光似乎还挺真诚:“况且宿者是通过植入病毒杀人来开启病毒世界的,就像现实世界里那起车祸一样。如果我真是宿者,何必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处理尸体,直接在闹市杀人,再利用那具尸体开启病毒世界,不是更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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