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程霖喝了一口水，难以言喻地看着江问久，“我是真的没跟你说过。” “什么？”江问久有些怔愣。 程霖憋着笑解释道：“我虽然经济来源不太稳定，但我是自己挣钱的。” 江问久疑惑的表情都僵硬在脸上了，程霖终于笑了出来。 “我是写书挣钱的。”程霖把笑憋了回去，很认真地看着江问久。 “写书？”江问久看着程霖。 他脑海里那些情节在那一瞬间都连了起来，程霖会在他腰上写诗，他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写着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也会在等江问久的时候看些书。江问久没关注过程霖看什么书，只是他看过几页，却没问过什么。 “很普通的。”程霖托着下巴，“就很普通的作家，很冷门的。” 江问久罕见地有些羡慕，这样的神色在他眼睛里只是出现了一瞬，而在下一刻就又黯然了下去。 他最近总是这样，眼神里总是很灰暗。程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江问久状态很不对。 “真好。”江问久低下头吃饭。 “哪里好？”程霖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江问久只是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又抽出一张撕开一半擦了擦嘴。 分开的时候程霖在他手里塞了几块雪饼，又和他说了“再见”。江问久在办公室闭着眼睛，又想起来程霖。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程霖。 他甚至都无法定义喜欢。 最近一段时间困扰他的事情太多了。 —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江问久皱着眉头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的嘶吼和抱怨瞬间充斥了他的头脑，午睡未醒的困意在一瞬间散掉了，他坐起来分析刚刚听到的每一句话。 江问久给妈妈打了钱，也许是打的钱足够，那边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只是让他有时间滚回来看看。 工作、家庭、人际关系几件事放在一起，江问久还是会选择家庭。请了假之后他就订好了回家的票，他首先还是要给程霖发消息的。 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调教室里见面。 起初是因为江问久的不好意思，找理由推掉了一个星期，后来是因为准备课题和一些学校的事。江问久即将毕业，该准备的实验和数据已经差不多了，收尾阶段经常和团队忙到很晚，甚至没有周末。 所以多数时候程霖只是在医院见他，毕竟江问久也不是天天去医院，所以三个星期以来他们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 不过程霖像是准备好了一样，不论什么时候见他，都能掏出些礼物或者零食。 程霖是不一样的，和谁都不一样。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问久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但是却好像是第一次觉得很想见到他。 说不上为什么想见到他，但是却抑制不住的在想他。 所以，程霖说的喜欢，也会在某个瞬间非常想念什么人吗？ —— 家里的事不算大也不算小，毕竟江问久足够麻木了。 江问久爸爸去世的时候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大的孩子还在上学，小的孩子还等着上学，钱是压在他们身上的一座山，张玉雪和以前的一些同事借了钱。那时候她已经又有了新的工作，但是工资不高，还这些钱还是有很大负担的。 钱欠了一年两年，两年三年，始终负担不了两个孩子的开销。江问久高中毕业就在打工了，勉勉强强攒下一点钱，过年之前还一部分。张玉雪冬天带着他站在前同事门口陪着笑脸，下一刻别人拿走她手上的钱又把门摔上。 从他高中毕业之后的每一年，都一定会经历这样的一个晚上。 欠钱的时间久了，难免债主心里都有怨气，张玉雪的同事们也是。从不给好脸到后来直接堵到门口不让出门只不过一年而已，更有甚者拿着擀面杖和菜刀来吓唬人。 张玉雪习惯了。 江问久身上全是债务，他也习惯了，他一直在挣钱，一有钱就打回家补贴家用，他们家勉强收支平衡。 可是抑郁症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时不时就让张玉雪发一次疯。 江问久只好回来，回来照顾妹妹，照顾妈妈，忍受张玉雪骂出来的那些话，等看完医生安顿好了一切在回去上学或者上班。 他在这种忙碌中想，再一周里抽出一个晚上放纵已经很奢侈了，他怎么能觊觎感情呢？ 他甚至分不出一点精力给谁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也许我是有些喜欢程霖的，不然怎么想到这里会有一点难过呢。 这一次江问久呆的比平常久一点，足足呆了两周，回去的那天是一个周五，导师索性给他放了假，他坐在回程的车上给程霖发了消息。 程霖过了很久才回。 “今天不行，明天吧。” 江问久答应的很快，告诉出租车司机换一条路走。 不过江问久回家躺了没二十分钟就接到了程霖的电话。 “要吃夜宵吗？”程霖在电话里问道。 明明一个小时前才刚刚约过，现在江问久却犹豫了。 “那我先回家了。”程霖很默契地笑了笑，没把拒绝的压力留给江问久。 “你在哪？”江问久在电话里问道，语气里带着点着急。 “在你楼下。” 程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陷入了沉默，江问久很久都没说话。再听到声音的时候程霖看到楼上的灯关了，很快传来了关门声。 “等我下楼。”江问久挂了电话。 程霖写散文和诗歌，还有小说。他笔下的语言文字像是瀑布一样涌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楼道灯一层层亮起来是很梦幻的场景。 所以江问久出来的那一刻，程霖趴在车顶上，看着他笑了出来。 “江问久，你瘦了。”江问久只是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说什么一样张了张嘴。 江问久觉得很释然，之前纠结的那些事，犹豫说不出口的感情都慢慢流淌出来，不再是他梗在喉头说不出来的话。 “上车吧，想吃什么？”程霖招呼他道。 “走吧，去吃麻小。”江问久系好安全带之后说道，甚至在高德地图上找到了一个小店。 程霖放了一首歌，是很久之前的一首歌，江问久听过，很有名，但是他想不起来叫什么。 “江问久。”程霖把车停在路边，“你怎么这么拧巴？” 江问久回过头来看他，嘴角挂上一个笑容。 “现在呢？现在还拧巴吗？”江问久声音很软，他张开手，“我现在可没有拧巴。” “去吃饭。”程霖隔着一段距离点了点他。 江问久今天一直在笑，看上去心情很好，是很长时间程霖都没见过的笑容。 程霖依旧点了六斤小龙虾，这次没要啤酒，却点了两杯玉米汁。 “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在处理些乱七八糟的事。”程霖解释道，“不过现在都结束了，想了想时间肯定不够，干脆请你吃顿饭。” “嗯。”江问久发现自己面对程霖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霖惯例自己扒完了小龙虾放在手套里一把递给江问久，盖在江问久还冒尖的米饭上。 “程霖，”江问久很坦然地接受了，罕见地没有说谢谢，“我回来之前想，有些话要跟你讲的。” 他很正式地放下筷子，垂着睫毛盯着碗里的米饭，又偏着头看着程霖。 “谢谢你喜欢我。”江问久笑着说，“我想如果我的负担不那么大，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不像现在一样，连喜欢你都不敢。” 程霖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想问很多话，但是他被江问久目光里的晦涩压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挺别扭的。”江问久总结道，“之前你说的话，我还是不能给你回应，但是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 “嘘。”程霖打断他，“我们今天只是吃饭而已。” 程霖好像能预知他要说什么，但是他只想暂停这个话题，让美好再维持一会。 他们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饭，程霖送他到楼门口的时候问他明天什么安排。 “照常吧。”江问久愣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和程霖签的合同很快就到了。 他回头的时候程霖依旧朝他挥了挥手，说过了晚安。 江问久梦里又想起来在程霖车上听到的歌，名字应该叫答案在风中飘扬。 ---- 最近开不起来车，时间太零碎了，一点都开不起来。。。 因为分段的空格一直被省略，索性打了一排破折号。。。
第14章 chapter 14 Aphrodite ===== 平日里江问久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还空无一人，今天他推开门的时候程霖已经坐在空调下面整理他的绳子。 “早。”程霖抬头笑了一下，“今天想出去吗？” 江问久长久注视着程霖整理绳子的手，脑子里涌现了别的想法。 程霖的肤色和黑色的绳子形成了反差，他手上微微凸起的血管和绳子的脉络共通延伸，留下斑驳的阴影。 “不想出去。”江问久回答道。 ——其实有一点想的。 “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江问久靠在门口说着。 ——呆在这里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只有在这间房子里，程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他身上。 “好。”程霖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江问久忽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平日里他过来都是一个人收拾，这还是第一次在程霖面前。 “江小九，”程霖站起来看着他，“你要在门口站多久？” 他后知后觉的开始脱衣服，低着头不说话。江问久已经有半个月没踏进这间屋子，他刚刚发现程霖在这间屋子里铺满了长毛地毯，覆盖了这间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把手指插进去的时候，柔软的毛从他指缝之间扫过去。 “灰色的地毯是不是很好看？”程霖指了指地毯。 “可是这种地毯很难收拾吧。”江问久抬头望着他。 “没事。”程霖笑了，“好看就行。” 江问久很喜欢这个颜色，也很喜欢这个手感。 脱光了衣服才走到程霖身边跪了下来，姿势标准。 程霖放了一张纸在他旁边，又席地而坐看着他。 那是之前程霖拟好的一张协议书，他在下面签了字，早前说好的三个月马上到了，时间到了他们的关系也就停了。 江问久只是看着程霖的签名发呆。 “你最近碰到什么事了吗？”程霖拍了拍地毯让他坐下来。 “没有。”江问久这次回答的很快，回答完了就抬起眼睛看着程霖。 “那今天想做什么？”程霖叹了口气，手背贴着江问久下巴蹭了一下。
62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