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觉这个更好看,这个的款式我更喜欢。”这是女生的声音,带着点犹豫不定。 “都买呗,我觉得你戴着都好看。” “我再看看。” 时静深俯身打量着展柜里的项链,一眼就挑中摆在中间偏下的一条,又另外点了两个让售货员拿出来看,对比了一会儿放回去一个,慢慢地往旁边看其他的款式,离那对情侣越来越近。 “这一对好像确实会更亮,但是这一对的花纹我真的很喜欢。” “那就都买,换着戴。” “哪戴的过来,嗯…...要这一对吧。”女生终于选定了,接着问,“在你们这买耳钉是可以免费打耳洞的对吧?” “是的,任意买一对就可以。” “那在这打了好了。” “那请您稍等。” 余光里,售货员和那对情侣一同离开了时静深的视野,时静深已经走到项链展柜的边缘,再往旁边就是耳钉了,没收拾好的盒子就这么摆在他手边不到一米的地方。 放在展柜边缘的项链没有符合他期望的,最先看到的那条比前面几家看到的更特别,更漂亮,时静深挑定了,售货员拿去包装。 时静深站在原地等,目光落在那堆没有收好的耳钉上,最边上那个盒子里的耳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看了看——一对四角星形状的耳钉,中间一条棱突起向两边倾斜,像是两个两头尖的异形三棱锥拼接而成,其中一个大概是放回去时没有摆正,旋转了一个角度,看上去像是“X”。 时静深莫名由那耳钉联想到萧随本来要给他的那枚戒指。 “嘶。”那个女生的声音传进时静深的耳朵里。 “痛吗?”男生问。 “有一点点,是不是有点出血啊?” “是有点,应该过一会儿就好了,我给你擦擦。” 时静深转过头去,女生坐在一把椅子上,被男生的身体挡住大半,售货员在旁边收拾工具,边说:“有些是会有点出血的,一般都可以自己止住,一周之内最好不要沾水,也不要拿手去摸,买点酒精每天消下毒,一天一到两次就行了。” 他把目光转回来,拿起那对耳钉端详。 “先生要挑耳钉吗?我们这边还有别的款式,您可以看看。”售货员拿着包好的礼袋回来,热情介绍道,“这款是我们这个季度的新款,销量不错的,抛光很仔细,对着光看特别好看,耳钉也和项链一样,我们这边可以免费帮您保养的。” “有和这种款式差不多的吗?‘X’型的。” “有的,您这边来看。”售货员走到一旁,利落地从展柜里拿出几款,一个个放到时静深面前,颜色,材质不尽相同。 时静深看中了第一款,铂金的材质,切面平滑,“X”的中间镶嵌了一颗碎钻。 他把那个盒子端在手里左看右看,售货员在旁边展开介绍,顺带着把其他几款又往时静深的方向推了推,时静深没怎么听,转着盒子,看灯光在上面聚焦折射。 售货员一口气推销了几款,停下来,看时静深不说话,又看他拿着这个耳钉看这么久,觉得他应该挺喜欢,趁着说:“先生是看中了这一款吗?我们还有玫瑰金和纯银款的,要看看吗?现在店里做活动,任意消费两件打九折的。” “买了耳钉可以免费打耳洞是吗?” “是的。” “就这个吧。” 售货员有点反应过来,“是您要打耳洞是吗?” “嗯。” “那我帮您包起来,您在那边稍等。”售货员示意他坐到那边的椅子上。 时静深过去坐下,售货员很快拿来工具,当着他的面消好毒。 时静深侧过脸,示意先打右耳,他感觉到微凉的酒精棉片擦拭过耳垂,然后是定点,接着耳钉枪头抵上他的耳垂。 针尖穿透耳垂的一瞬间,细微的痛感经由神经末梢传导上大脑,仿佛倏地唤醒了时静深:他怎么就坐在着打耳洞了呢? 他的上半身一下子往后撤,几乎撞上椅背,拒绝了售货员为他打另一只耳洞。付了款,时静深拎着两个袋子,大步走出了珠宝店。 夜里时静深洗完澡,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长发被全部束起来,完整地露出整个右耳,在这个距离看耳垂上多了一个黑点。 他用酒精给耳洞消了毒,既然不能摸,时静深靠近了点,微侧着脸,仔细端详着那个耳洞,已经不痛,但好像还是有点红。 斜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眼睛有点酸,时静深又喷了一次酒精,才走出浴室。 时间还很早,连天空都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十几分钟前太阳才完全沉下地平线,在天边留下一片静谧的蓝紫色。 夏季的傍晚依旧闷热,时静深拿了把塑料扇子坐到阳台,扇着风打开手机,除了各软件的推送之外只有一条消息,来自萧随,是拍的一张落日图片,看周边的建筑不像是他家,也不像他公司那边的建筑。 落日不壮观,也不瑰丽,只是最平常的那种。橙金色的太阳被楼房挡住一部分,周围的团云很亮,阳光把前方高楼的玻璃幕墙都染上浅金。 时静深如往常一般没有回复。 刷了会儿朋友圈:他之前的编辑催稿催得绞尽脑汁;许蔺只发了张照片,看上去像是番茄汤底的米线;时熹发了个十五秒的视频,在逛商场。 时静深关了手机放在腿上,看了会儿远方,又回去把那副耳钉拿出来看,外头全暗了,客厅的光投射出来,被时静深挡了大半,光滑的切面只能反射出一团晕开的暗光,中间那颗碎钻稍微亮些。 他是因为萧随,才买了这副耳钉,才打了这个耳洞的。 为什么想到萧随,他就冲动地做了这件事呢?时静深不自觉地抬起手,半途想到耳垂不能摸,只好放下,转而取出一枚耳钉。 耳钉落在掌心,小巧,没什么重量 也不算昂贵,却明明白白,地提醒着时静深萧随在他心中分量几何。萧随是特殊的,时静深高估了自己的耐受程度,高估了时间的能量,低估了这段感情的深刻,错判了萧随的行动,因此导致了这个结果。 耳钉在手心里转了一圈,被放回盒子里。 他想着萧随在那个夜晚之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他,爱他;想着冷处理更有利于结束这段关系;想着只要他保持沉默,萧随就会退缩,这样他们就可以还算平静地分开,从此各过各的生活。 但是显然,他现在明白了所谓“爱不能自拔”是种什么感觉,爱毕竟是一种强烈的主观情感,甚至不能有当事人自己掌控。他应该慢慢习惯萧随不在身边的事实,慢慢忘掉他,就算不能,至少也要让这段时光逐渐成为他记忆中一段模糊的影像,可是现在他无比想念萧随,无比渴望他们像从前一样在夏季的华灯初上的时候一起散步,或者只是坐在一块,什么也不干。 仿佛是为了让这段记忆具象化——他在自己的耳朵上打了个洞,就是为了承载这枚象征着萧随的耳钉,即使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即使他要后悔——也没用了,爱情的针已经留下它的痕迹。 也许是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吗?既然还爱,那就去爱,好像都应该是这样的。也许萧随的承诺最后真的兑现了,或者没有兑现,时间会证明一切,但他会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前陷入割裂的漩涡之中,一边等待着萧随每天几乎定时定点的消息,一边担忧哪天这消息再也没有,甚至期盼萧随不再联系他,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让自己免于一场难堪。对了,他不会多高兴;错了,他却会极度后悔。 谁也不能从未来给他答案。 如今,在这个当下,他的理智无法为他解答爱情的疑难,他的本能悖于他的情感,那么他要遵从自己的心吗?
第68章 68 == 时静深醒了,房间里很暗,窗帘隐隐透出点灰蒙的光。他在床上伸了伸腰,翻个身,门缝透出一线亮光。 拿过手机,下午五点半了,他一个午觉睡了快三个小时。 有点口渴,时静深起床打开门,到客厅倒了杯水,边喝边走到了厨房,萧随围着围裙,站在水槽边。 “晚上做什么菜啊?”时静深走过去,一手拿着水杯站在萧随旁边,水槽里漂着一层青菜,萧随轻搓这青菜的根茎,仔细地清出里面或许残余的细小泥土,转头和时静深接了个吻说:“睡醒了?晚上炒个青菜,剪一个鸡胸肉,再炒一个笋尖肉片。够吗?不够再加个火腿荷包蛋?” “够了够了。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一睁眼看到房间都黑了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叫了啊,你不想起,讲了句什么我也没听清,问又不讲,转了个身不理我了。” “是吗?”时静深回忆了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下次我录像为证。”萧随打趣道。 “嘁,你每次都这么说,”时静深又喝了口水,“有点想喝汤,要不青菜做汤吧,切点瘦肉再放两个鸡蛋。” “行。” “天好黑啊,还没六点呢,待会儿说不定要下大雨。”时静深看着外面浓厚的乌云层说。 “你睡觉的时候已经下过一回小雨了。” 时静深打了个哈欠,把下巴搁在萧随肩膀上,“怪不得我睡了这么久 ,睡太久了现在还是困。” 菜洗好了,萧随一把捞上来,甩了下水放到盆里,递给时静深,“帮我放到那边去。” 时静深照着话把盆子放到灶台旁边的料理台上,萧随从顶上的橱柜里拿出一个平底锅,简单擦洗了一下弄干水之后往里倒油,开了火,等着油热煎腌好的鸡胸肉。 时静深也不再在厨房逗留,走到客厅,沙发上摊着收回来的衣服,都已经干了,应该是刚才下小雨的时候萧随收回来的,那时候他还在睡觉,所以才没有直接放到床上。 他把衣服抱回去,平时穿的休闲装叠好,萧随的衬衫西服挂起来,前后不过几分钟就搞定了。他看地有点脏,又拿扫把开始扫地。 简单扫了一遍。时静深坐到沙发上,打开一个综艺看。 厨房里鸡胸肉的香气飘出来,和胡椒的辛香完美融合,“滋滋”的响声消停了,时静深又走到厨房去。 “煎好了?” “嗯,准备切块,你来吗?” “那我来吧。” 时静深拿了刀,就这盘子把大块的鸡胸肉切小,上面已经被萧随划了几刀,时静深顺着切开,光明正大地把其中一块吃了。 萧随换了个锅在时静深旁边炒笋尖,问:“好吃吗?” “好吃,再多放点胡椒更好。 ” “那你自己再撒点儿,帮个忙,拿两个鸡蛋出来。” 时静深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搁在萧随手边,“不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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