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待会儿直接打进汤里。” “那没什么要我干了吧?我出去了。” “嗯,马上就能吃饭了。” 时静深出去看综艺,正看到好笑的时候,萧随把菜端出来,说:“吃饭了。” “嗯。”时静深应了一声,还是窝在沙发里笑。 一会儿萧随已经顺手把锅洗好出来了,时静深才起身坐到餐桌边。 萧随看着时静深喝了口汤,问:“好喝吗,够味吧?” “好喝。” “那就好。吃完饭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要稍微早点起,今晚早点睡。” “啊?为什么要坐飞机,要去哪吗?”时静深咽了汤,疑惑地问,想不起萧随和他说过这件事。 “你不是说这段时间老是下雨你心情不好吗,带你去不下雨的地方玩。” “噢。” 时间仿佛被按了加速键,一转眼时静深就和萧随一起站在了蹦极台上,萧随半跪在他身前,给他扣紧蹦极的安全装备,然后站起来,从背后抱着时静深,半推着他走到蹦极台的边缘。 那双手力度正好地环着他的腹部,使他的肩背贴紧背后人的胸膛。时静深站在台子的边缘往下看,近百米的高度,底下是林木遍布的山谷,他不恐高,此时也有点害怕。 “我陪着你呢,不用怕,很安全。” 时静深想回答他的,却发不出声音,因为他无论如何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来蹦极,一如那天晚饭时他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一直下雨心情不好一样。望着底下的山谷,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恐惧跟着发酵,他并在胸前的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准备好了吗?深深,你的三十四岁,我的三十五岁,我们还在一起。” “三,二,一。” 眼前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时静深整个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心脏在残余的失重感中剧烈搏动,他神志依旧困倦,却已经知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他就这么侧躺着,甚至蜷缩起双腿,让重重的心跳在深呼吸中慢慢平复下来,时静深翻过身平躺着,没有睁开眼,那一幕梦境在脑海中闪回,他长呼了一口气,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到旁边的手机,睁开眼睛,视野中是黑暗的天花板,窗帘透出微弱的城市亮光。 他举起手按亮屏幕,自动调成夜间模式的手机显示现在是三点零八分。 时静深瞟了一眼,手垂下去,等了一会儿,又抬起来看了一次时间,三点零九分。 手放下来,时静深看着天花板开始数默数,数到第六十个数的时候解锁手机——三点十分。他点开通讯录,手放下去,在即将熄屏的时候拨通了萧随的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时静深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枕边,重新侧躺着,闭上眼睛。 “请稍后再拨”的机械女声已经响完一遍,时静深以为这通电话不会被接起来的时候,电话通了。萧随低而沙哑的声音经由电流传输过来,“深深?” 时静深没有说话。 听不到回答,萧随又叫了一声,“深深?”依旧没有回应,再开口时声音明显有些急切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偏头痛又犯了?” “没有。”时静深终于说话了,声音干涩,带着些萧随无法察觉的颤抖。 萧随似乎松了口气似的,语气缓和不少,“那是睡不着吗? “我做梦了,醒了。” “噩梦?” “我梦到你了,萧随。”时静深说,眼角滑下一滴泪,“梦到我三十四岁,你三十五岁,你带我去蹦极,然后我就醒了。” “这样啊,我前天晚上也梦到你了,但是梦到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梦到你了。” “你去出差了吗?” “嗯,在F市,后天回去。” “萧随。” “嗯?” “我的一个朋友,你也见过的,那次你陪你妹妹出来逛街,我们遇到了。” “嗯。” “他等了他的男朋友六年,去年把他等回来了。” “嗯。”萧随听着,表示自己在听,等着时静深的下文。 “那你呢?你会等我多久,你是不是笃定我一定会回心转意?要是我一直不呢?如果是六年,你能等吗?” “会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心转意,但是我觉得你会的,你要时间,那我就等着。” “要是我一直像现在这样呢?你发消息我也不回,你明明知道我就在这里,我就是故意不理你,你还会等下去吗?” “我的心已经在你那了,我也没办法让他回来,所以会的。而且,深深”萧随似乎是笑了,“我始终觉得,你不会让我等这么久的,好也好不好也好,在我觉得久之前,你就会给我一个答案的。” “我说我的梦会成真吗?” “你给它一个机会,它就会成真的。” 时静深沉默了一会儿,手机早已自动熄屏,这会儿两个人都不说话,但他知道萧随没有挂。 “萧随。” “我在呢。” “你觉得你会是那个我的对的人吗?” “我觉得你是我的对的人,深深,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能给你答案,问问你的心吧。” “要是我不如你想象得那么忠诚,那么值得你信任值得你爱呢?我怎么是你的对的人?” “我的心告诉我的,我相信我的心不会错,没有人比你更好更值得。” “就算我爱你不如你爱我,就算你在我这里没有优先权,就算我永远把我自己和我的家人放在你之前吗?” “是的。”萧随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你太理想了,萧随,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时静深静默地流着泪。 “真正的爱情就是理想的,我爱你,所以我想用我的余生来爱你,陪伴你,在我这这不是一个虚无的假设,是一个我会身体力行做到的誓言,我会把它变成一个事实,就是这样。” “我要信你吗?” “我希望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你是不是后天回来?” “对。” “等你回来了,陪我去看海好吗?” “好。” 时静深不得不吸了吸鼻子,他用手捂住了听筒。 过了会儿,他说:“我要睡了。” “好,明天也要记得起来吃个早餐,困的话再睡。” “嗯。”
第69章 69 == 萧随开车到地方的时候,看时静深给他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车子开不进去,萧随停好车,走到他们约定的地方,看到时静深站在那儿等他。 他身后是一条美食街,旁边有一条石质阶梯,下去往前走就是沙滩,就是海。 这地方在G市的南面近郊,是G市为人熟知的一个室内出游地,交通便捷,周边设施也完善。 “走吧。”时静深看着萧随走到近前,说。 两人一同下了阶梯,踩上沙滩,走到接近边缘的地方沿着海岸走。这里已经离开那条美食街一段距离,所以那美食街变成了连绵一片的白炽灯光。陆地吹来的风闷热得有些透不过气,带来已经散得模糊不清的嘈杂人声。现下四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天穹连着海,是暗蓝色的,白色的浪花在成排连片的黑色消波块间跳跃、荡开,然后四散,海水起伏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天地里回响。 沙滩上并不很干净,借着萧随手机的手电筒光,能看见塑料瓶子、只有一只的拖鞋和破碎的贝壳。两个人没有牵手,只是安静地并肩,鞋面沾了一层薄薄的沙。 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是一片零落的半人高岩石堆,时静深转身往回走,萧随也一起往回,走了大概两百米,时静深停下了,萧随也立刻停下来,两个人转身面对着暗色的海。 一个大浪拍过来,在消波块上碎得七零八落,零星的白色在黑色消波块的间隙中精灵一样跳起来,又迅速地落回暗蓝色的海中。远处的天幕飘着几片薄云。 “我写《色盲》的时候,来过这里不少次。” “因为这里会让你放松吗?” 时静深笑了笑,“不是,我一般都是晚上来这里,或者傍晚的时候,来看看能不能看到壮观的落日。白天这里的景色很普通,海就是海,但是到了晚上,好像就有了一种别样强大的力量。” “就是这样的力量。”时静深看着又一个拍过来的大浪说。 这片空间现下很安静,哗哗的海水涌动的声音,像雨声,却比雨声更悠长,更深沉,一浪一浪地漫开,穿进沙子里,散在空中,仿佛四面八方地包围着两人。 “这种声音总让我觉得很渺小,听久了甚至有点害怕。”时静深说,“它好像是蓬勃的,又好像很死寂。” “很矛盾。你说那些夜里出海打鱼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呢?黑漆漆的,灯塔的光也只能照亮海面,海底下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总是很恐惧未知,而未来总是未知的,是无数种截然相反的情况叠加成的迷宫,我很难选出一条路走。” “你体会过这种感觉吗?应该没有吧,你比我坚定多了。” 时静深转头看萧随,萧随也转头看他,时静深微微笑着,只是嘴角弯出一点弧度。他说:“我现在还是不怎么能克服这种恐惧,我还是害怕,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要选择一条路了,如果我选了有你的那一条路,你会陪我走到底的,对吗?” “对,我向你许诺,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萧随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从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偏扁的盒子,打开,是一枚横放的“S”型金属制品。很明显不是一枚戒指。 像是乳钉。 时静深这么猜测,也这么问了:“这是乳钉吧。” “是。” “你想把它戴在我身上。” “是。” “带这个要穿刺对吧。” “是。” “你知道我连项圈都不愿意戴。” “我知道,”萧随直视着时静深的眼睛说,“但是我想让你为了我戴上它,其实我应该要准备很多话来让……让你松口的,但是我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你不愿意我也不想强迫你。” 萧随重复了一遍:“我想让你为了我戴上它。” “你怎么敢呢,萧随?你就不怕我把这个东西当做你想束缚我控制我的标志,然后我们两个人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吗?你就不觉得你一拿出这个东西,你之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像笑话吗?” “我想过,但这就是我的其中一面,你都要看见的,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你无法承受我们未来不再相爱,我同样不能接受,我爱你,我的心告诉我你也爱我,但是我……”萧随垂了下眼,才提起一口气又说:“作为一个dom的那个我没法控制地想要确认这件事。就算我现在没有表现出来,日后你也会察觉到,那不如现在就让你知道,这看起来确实有些令人无法接受,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的话,那么我可能无法陪你迈出这一步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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