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总给他发了餐厅的地址,问他中午有没有空。 “好的。” 郁皊算了一下时间:“我现在去您的酒店?” “不用。” “我在拍摄基地入口。” 司行昭对司机说:“在路边停一下。” 司机照做。 郁皊看着回复,拧了拧眉头。 这就来了? 他顿了一下,找了个地方把台词本放下。 郁皊避开人,老老实实戴上鸭舌帽。 “上来。”司行昭开了车门。 郁皊摘下帽子,脸颊还有点粉。 司行昭看他:“很热?” 郁皊点头:“嗯,早上在拍外景。” 他是晒不黑的体质,在太阳底下奔波这么长时间也没黑一点。但皮肤很薄,一晒就很容易红。 原本雪白的底色沾染上了蔷薇花汁,粉融融的,愈发显得唇瓣更加嫣红。 司行昭把空调调低了一点。 “等会吃饭,”他递去一杯冰水:“先喝点,不要喝太多。” 郁皊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转过头看旁边的男人:“您工作不忙吗?” 他接过司总手里的水杯。 来谈生意,还有空找他吃饭? 司行昭可有可无地颔首:“还可以。” 他简单地和郁皊解释了一下这一趟的合作的意图。 “这样呀,”郁皊眨了眨眼睛,从司行昭的角度能看见他眼部圆润的弧度和长长的睫毛,看着很乖:“那您有空了可以在x市逛一逛,这里的景点很多的。” 司行昭应了一声。 “我一个星期后回去,”他一本正经:“预留的时间不多。” 郁皊想想也是。 司总那么忙一个人,到处出差,能抽出空和他一起吃饭就很好了。 “那就多休息,”郁皊还记得司总昨天流鼻血的事情:“您回去之后没有再流血了吧?” “没有。” 司总的语调忽然变低。 郁皊没听出来对方声音里微妙的变化,依旧关切道:“那也要注意,流鼻血的源头很多,如果不放心您可以去医院做个系统检查。” 更多的他没有说出来,但中心思想就是司总应该注意身体。 郁皊觉得司总能体会来自自己的关心。 他听方特助说了,司总一直醉心事业,之前都不去严医生那里复查,肯定是仗着年轻不在意。 于是郁皊多说了两句。 “或者我陪您去一趟?” 郁皊觉得自己的诚意很足。 “好,”司行昭果然应了一声:“等你回A市。” 郁皊满意地点头。 司总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只要有人指出来,还是会听的。 郁皊立刻搜索了一下全身检查的内容。 他给司总看,得到了对方沉稳的应声。 就是没注意到司总的眼神越来越暗。 司机停下车。 今天来的是一家颇有当地特色的餐厅,门面不算太大,但人流量很高。 司行昭让方特助提前订了包间,直接带郁皊进去。 “这里的鱼羹味道不错,”司行昭一边走一边说:“你应该会喜欢。” 郁皊点头。 包间里布置得简单,但很干净,还有一种很清新的橘子香氛的味道。 菜上得很快,虽然不是名贵的菜色,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司行昭先给郁皊盛了一碗鱼羹。 鱼羹冒着热气,乳白的鱼肉切成薄片,上面撒着绿油油的葱段。 “等一会喝,”蒸腾热气里,司行昭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下周我的母亲会回国。” 他很随意似的提起,但这话却像是扔进湖面的沸石,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很不巧的,郁皊就是湖里无辜的小鱼。 “要回来吗……?” 郁皊刚拿起勺子,没来得及品尝鱼羹,就听见司总轻描淡写的话,差点呛到。 郁皊捏紧勺子。 “对,”司行昭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语气不变:“回来看看你。” “下周司家有一场家宴,”他在郁皊有些迷茫的眼神里继续说:“人不多,我父母都在。” 郁皊顿时感觉手里的勺子重逾千斤。 “那挺好的,”他垂着眼睑,睫毛呈现一个乖巧的弧度:“我也要去吗?” 郁皊是有些忐忑的。 按照他和司总的关系,他肯定是要出席这一场家宴的,但他又深知两人的关系并不是那样。 司总的父母都在,会不会质问他们的关系?质问宣闻天的事? 郁皊放下勺子,感觉舌尖有点疼。 鱼羹还是太烫了。 “去,”司行昭看他,越过朦胧的雾气,那双幽绿的眼睛竟然显得十分澈净:“他们是专门去见你的。” “只有祖母在司家老宅常住,”他语气很淡:“剩下的是旁枝的司家人,有些小辈陪着祖母,他们不在那里。” 郁皊用了一些时间理解司行昭话里的“他们”是谁。 他想起来了,司总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的婚姻和老爷子闹得不太愉快,司总的母亲又是德国研究员,二人怎么会在老宅常呆。 “我母亲很少回国,”司行昭继续:“算起来,这还是她和我父亲今年第一次见面。” 郁皊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 夫妻貌合神离,婚后分居是常事。放在司总家里,这种情况就更正常了。 不过司总似乎很不在意这些? 郁皊抬起头,用自以为隐蔽的视线观察旁边的男人。 司行昭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解释:“国内的实验室达不到她的要求,她的助理也都在德国。” 郁皊:“哦。” 他记得司总的母亲是个挺成功的研究员。 “这场家宴是祖母牵头办的,她想见见你。”司行昭看郁皊:“也想把你介绍给司家其他人。” 郁皊忽然意识到什么。 司总强调了是家宴,又说自己的父母和祖母都在,是想……把他介绍给司家人见面? 告诉其他人司总已经结束单身? 这个想法让郁皊心底有几分古怪。 “可是,”他想到那份合约,委婉地和司总提起:“我没有参加过类似的宴会,怕给您丢脸……” 这话是真的,郁皊人生的前十年一直有郁茉照顾,对方不喜欢宴会他也就没怎么去过。之后的八年他在宣家活得像个透明人,宣闻天和宣夫人更不可能带他去重要的场合。 郁皊觑着旁边肩背挺拔的男人。 哪料到司行昭正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沉静,一下子就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郁皊挪开视线,盯着不再冒热气的鱼羹看。 “你只需要和他们说话,其他人看都不用看一眼。”司行昭开口,语气竟然有几分柔和:“没人有胆子给你找不痛快。” 他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这场家宴无人能置喙他的决定。 但郁皊还是不太乐意。 他们的合约只有三年,在这期间,和家人见面是什么意思? 司总要告诉自己的父母和祖母,他们是合约的关系吗? 他忍不住:“可是……” “可是什么?”司行昭语气放得更缓了,要是方特助在这里,估计能因为话里的安抚意味把眼睛瞪得老大:怕他们不欢迎你?” 郁皊犹豫着点头。 和司总呆在一起是一回事,去见司家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郁皊还记得司老夫人派过来看他们的莫阿姨。 “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司行昭:“祖母之前就问我你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她能给你添置的东西。” “父亲母亲不管我的事,”他提起二人说话的语气有些淡:“他们早知道你的存在了,也知道是我的想法。” 听上去像是不太和睦的一家。 郁皊不能把话说出来,只好期期艾艾问:“真的吗?” 司行昭点头:“是的。” “我也不会在那里呆太长时间,”他搅了搅勺子:“见一面,说几句话就能走。” 郁皊想说其实司总可以一直呆在那里,自己晃一下就离开。 但他还是安静下来,听话地点头。 去就去吧。 左右司总的家人质问也质问不到他头上。 联姻这件事,怎么说也都是司总全责。 自己最多,占了百分之一的责任,可以忽略不计。 * 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 司总忙起来了,忙着和合作方见面,好像是未发售的产品出了点问题,连带着方特助也见不到人。 郁皊帮不上忙,偶尔被司总叫出去吃饭。 剧组里也忙,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耿向因为拍戏受了点伤,脚腕扭了一下,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休息。 总而言之,郁皊的生活变得轻松了。 中午洗完澡,他半躺在床上看书。暖风从窗户口吹进来,带着点草木气味。 消息提示音响起来,郁皊拿起手机,随手点进了许久不打开的社交软件。 消息栏里竟然是99+。 这么多? 郁皊往下一话,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发了什么。 是小张发给他的几张图,录花絮的生活随手拍的,有他的照片也有和剧组里其他人的合照。 郁皊想着也没有别的照片,就随手发了几张。 郁皊抱着疑惑的心绪点进去看。 那条博文的评论是这样的。 @青春美少女:“太阳好大,宝宝脸都晒红了!” @草吃羊:“合照的也是美女!薇薇姐和老婆都好白!” @乱糟糟:“谁给我老婆递瓶水,立刻v你100!” @梅花小蛋糕:“老婆的脸好红手好白,我prprpr” @看看你的:“我有预感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郁皊:…… 他眉头都要打结了。 想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 不过,郁皊看了一眼发出来的花絮视频,点赞评论倒是挺多。 他不管了,安安静静看书。 没过几分钟,门忽然被敲响了。 这阵敲门声十分急促,雨声一样,完全没有节奏,兜头就往门上砸。 或者说门外站着的人有什么很急的事情。 郁皊心下疑惑。 他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半。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 “来了。”敲门声越来越急躁,郁皊怕这声音吸引其他人过来,往门口走去。 没几步路,郁皊开了房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郁皊还在门口站着,就感觉面前一道高大的人影扑过来,乳燕投林似的往他怀里钻。 然而对方比他高很多,骨架也大,这个拥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老婆……”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郁皊耳垂擦过,然后他听见熟悉的、恼人的声音:“老婆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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