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锁链碰撞的哗啦声,门被打开,有人过来了。 林重攥紧了手里的背包。 陈路生很粗暴,会从后面将手绕过来掐住他的喉咙,让他在窒息感中被迫张嘴,然后舌头轻松推进他嘴里。 从后面突然的一脚踹来,林重身体前倾,向下翻滚,思绪在顷刻间绷断了线,直到跌到底,他忍着肩膀上传来的强烈痛感,撑起上半身,望向楼梯上的人。 那人嚣张地笑着。 林重揉了揉自己肿痛的胳膊,心中嗤笑,这他妈就等来了,还真快。 那个之前坐在陈路生后面的男生一步步走下来,逼近,抬脚踩在林重的胸口上,刚撑起的身体又和地面紧贴在一起了。 “我叫赵景川,围魏救赵的赵,景色宜人的景,川流不息的川,你叫我川哥就行。” 他双手插兜,弯腰,以更加轻蔑的姿态道,“陈路生说了,以后我们也可以使唤你。” 我们吗,林重的视线上移,落在逃生通道出口处站着的几人,门大敞着,他们站在外面,像看戏一样欣赏着他的狼狈演出。 他们扬手朝他挥了挥:“上午好,小跟班。” 林重的手摸到背包,他狠狠往上一甩,扔到赵景川脸上,赵景川吃痛,往后踉跄了一步,脚离开了林重胸口。 林重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胸口的土。 他看向上面的几人,“我叫林重。” 几人一愣,赵景川也是一愣,他们可不在乎林重叫什么。 “傻逼们,上午好。”林重继续道。 作者有话说: 路生:(╬ ‾᷅皿‾᷄ ╬)我打我自己啊啊啊啊。
第5章 林重捡起地上支着的手机,结束了录像,他将手机高举,刚才录下的画面重新播放。 声音被他调到了最大,赵景川几人能清楚地听见视频里他们自己的声音。 不一会儿,视频播放结束,以林重那句“傻逼们,上午好”结尾。 “故意伤害,证据充足,也不知道能不能判你几个月。”林重的手缓慢放下,将视频多备份了几份,顺便同步到云盘上。 赵景川作势要抢,林重一脚踹倒他。 脚踩上他的脸:“不要急,我这人很好打发的。” 林重伸出两根手指:“两万块,我会让这个视频永远安静地死在我的手机里。” 那个时候的林重见识短,在他眼里,两万块是他大学勤工俭学四年也存不下来的巨款,可其实对赵景川这样的富二代来说,两万块,只是随手可以赏给乞丐的钢镚。 所以,赵景川把钱转给林重时,脸上满是俯视之态,即使被人踩着,那份傲气仍被高举着,几乎把“瞧不起你”写在了脸上,走时还仰着头,像只要打鸣的大公鸡般,重重拍了拍林重的肩膀。 “明天早上别忘了给我们带早餐,叉烧包多带点。” 他说完,带着那几人走了。 在他们走后,林重坐在台阶上,盯着手机看了很久,看之前和陈路生的聊天记录,那条“老地方等我”的消息跃然屏幕上,看手机里存的视频,赵景川踹他,往右一滑,是以前拍的视频,他坐在楼梯上,陈路生在他身后,伸手掐住他脖子吻他。 盯久了,眼睛有些酸胀。 他仰起头,缓缓吐气,他重新点开聊天软件,给陈路生发过去一条消息。 :你给我的钱,只够伺候你一个人的。 他打字飞快,发过去也快,没有丝毫犹豫,对方回应得也很快。 陈路生什么都没说,只转过来一万块钱。 林重不客气地收了。 你看,钱多好啊,多滚烫的岩浆裹上了钱,他一样能咽的下去。 林重想着,把钱转给他妈,有了这些钱,就凑够他哥透析的费用了,他爸妈就不用那么累,打好几份工了。 光影变换,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一点点移动,从林重身上离开,像影子渐渐吞没他。 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他在等陈路生说些什么,在等他妈收钱。 随便一个都好。 回应他便好。 然而,谁都没有搭理他,他点开和陈路生的聊天框,手指犹犹豫豫落下,字打出来又删掉。 消息最终还是发了出去。 他问陈路生,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恨我喜欢上你,陈路生这栋本该笔直的高楼大厦,因为我的喜欢而出现了误差,从此错轨。 想来,被一个恶心的同性恋纠缠的四年应该是陈路生人生里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错误和污点吧。 陈路生还在这一条被世俗异样看待的错路上忍着恶心驰骋了这么久。 所以陈路生才会这么对他。 林重拿手机的手攥得越来越用力,手指挤压得泛白,一直到屏幕自然黯淡,他也没有等来陈路生的回应。 他起身上了楼梯,推开了逃生通道的门,手中的手机忽的亮了一下,有人发来了消息。 他没注意到,等他看到的时候,他发现陈路生已经撤回了那条消息。 除了陈路生,没人知道他当时发了什么。 雨不见小,林重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一根,裤子和鞋湿了大半,腿被雨水的冰冷凉意附着,疼得更厉害了。 想想,那些破事居然过去那么多年了,而现在,他这颗扭曲的藤蔓早已放开了陈路生,将他归还,高楼大厦的误差被扭正,错轨的火车回归了正途,陈路生继续他完美而正常的人生。 一切由那场错轨开始,合该因回归正途而结束。 可为什么事到如今,陈路生会来找他? 他已经没什么可让陈路生记恨到念念不忘的事了。 难道是来找他消遣的不成? 雨滴坠地,碎裂、迸溅,仿佛烟花绽放,林重目睹这最惨烈的绽放,深深吐了口烟。 他的人生已经够糟糕的了。 烟雾扩散,被风吹变形。 他将烟头碾灭,心想,人生真他妈操蛋。 因为它还可以更糟糕。 什么时候人死了,它才会放过他。 林重真想往地上一躺,任雨水浇打,冻死也好饿死也好,反正死了算了,妈的。 林重很晚才回家,时间好像过得很快,他坐一会儿发会儿呆的功夫儿,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在外面吃了顿饭,去公园长椅上一躺,就又是几个小时过去,到了晚上。 楼道里的灯坏了,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一步步往楼上走。 拐上五楼,再往上几节台阶上,坐着一个人,手机偏了偏,光亮照过去。 林瑞被光晃了眼,抬手挡了下光。 “你怎么在这儿?”林重问。 “等你回家。” 林重走上去,站在林瑞对面,林瑞看着他,那眼神跟陈路生在雨中望向他时很像。 林重不禁问:“你怎么了?” “小山,我心疼。”林瑞说。 林重一下就慌了,以为林瑞这是犯心脏病了,吓得声线在抖:“你在这不要动,我去给你拿药。” 他迈开腿,跨上三层台阶。 林瑞一把拽住了他,差点把他拽倒:“不是,不是生病的疼。” 林重一颗心还没落回实处。 “是、是看见你难受,我也好难受的疼。”林瑞伸手要摸林重的头,但没够到。 心脏好像落了一半,悬在那里,生生止住,随后摇摇欲坠。 “小山,回家。”林瑞站起来,终于摸到了林重的头顶。 手掌在湿了的头发上揉了两下。 林重有些别扭地拿开林瑞的手,林瑞反手牵住林重,拉着林重上楼。 家门敞着条缝,屋内灯火通明。 他们进了家门,关上门,关门的动静吸引了林父林母的注意。 林母走过去弯腰给林瑞脱鞋,“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妈妈,小山头发湿了。”林瑞说。 “他自己会擦干。”林母不以为意,只拉着林瑞看,“你有没有出去浇湿了?我看看。” “小山饿了。”林瑞又说。 林母敷衍应声:“嗯。” “小山很难受。” 林母闻言身体顿了一下,看了林重一眼,林重站在门口,像条湿漉漉的小狗。 她的目光令林重感觉不适应,逃似的进了浴室冲澡。 没死就日子还得过,班还得上,大早晨的,林重顶着一对黑眼圈,下了楼,颀长的身影立在楼下,靠在车边,今天陈路生换了辆车,是他没见过的一辆。 他走过去,眼看陈路生眸中如落下星火般骤亮,越燃越盛。 “我送你去公司。”陈路生说。 话刚落,林重把雨伞塞给他,然后越过了他,“我找了别人拉我。” 陈路生的眸子好像瞬间变得黯淡了。 林重只多看了陈路生一眼,便上了陆雪的车。 宝马车右侧后视镜里,陈路生的身影渐渐变小,他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望向远去的白色宝马。 林重伸手一把将后视镜折了过来,扣住。 “老板这是来接你的?”陆雪惊讶。 “不是。”林重说。 到公司,林重坐在工位上盯着一堆单子,烦得想抓头发。 同事们议论着头顶上方多出来的监控,不止办公区装了,外面走廊包括办公楼门口都安了,他们抱怨了几句后都不出声了。 陈路生和他助理拎着大包小包的走进来。 “大家吃早餐。”陈路生说着,拿出一份,走向了林重。 他把早餐放到林重桌上:“先吃。” “我吃过了。”林重拒绝道。 他没吃过,他说谎了。 他拿起早餐,往后扔,“小雪,老板请的。” 陆雪转过椅子接住,目光在这俩人身上徘徊了一圈,讪讪地把早餐放回了林重桌上。 老板的脸色那么难看,她觉得早餐烫手啊:“我也吃过了。” 林重扭头看了眼陆雪:“你不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吗?” “对啊,所以,”陆雪说“我不吃。” “吃吧。”林重加重语气。 “不吃!” 陈路生转身走了,那份早餐好像被嫌弃了,搁在桌上,没人动,过了好久,都放凉了,林重拿起它,扔进了垃圾桶。 一转身,抬头看见球型监控的摄像头正对着他。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陈路生装这玩意儿不会就为了看他吧,疯了? 他回到工位,又往头顶上方的监控那看。 再次对上了。 他接个水,扭头一看,第三次对上了。 草!他在心里骂了一声。 陈路生有病吧。 他烦闷地把水杯撂到一边,摸出香烟,往嘴里送了一根,边点火边走出了大办公室。 靠着墙,在百合竹旁边抽了两根烟。 狠抓了几下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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