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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宋尧每每都筛漏了谭修辰的逾越，和隐匿的诱导。 40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通电话了，这通要是还不接就不打了。宋尧坐在飘窗上，握着手机的手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 嘟。一般人接电话忙音至少响三下吧。这才第一下。 嘟。第二下。 嘟。第三下。 嘟。他比一般人要忙一些，也许没这么快。 嘟。嘟。嘟。嘟。嘟。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好吧。宋尧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也许谭锐还在加班，也许他工作一天已经累得倒头就睡了。反正他总有不接电话的理由，就算没有宋尧也会给他找理由。 今天才周三。宋尧讨厌一周中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往前看丈夫和儿子上周末回家已经过去很久了，往后看下一次周末又遥遥无期。宋尧恍惚着游荡到床边，把谭锐的枕头抱到怀里，躺进被子。 躺是躺下了，但宋尧完全睡不着。他今天给谭锐打了五个电话，三个语音两个视频，已经是谭锐给他定的最高限度了。但谭锐一通都没有接。平时至少会接一通的。 宋尧神志清醒地闭上眼，使劲地闭着，从徒劳的睡眠中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宋尧很困，脑袋昏昏沉沉，眼皮很重，但就是睡不着。昨天一天都没有听到谭锐的声音，更没有看见视频里生动的脸，宋尧就像脱水的鱼，缺少了维持生命的养分整个人都焦躁不安，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 第二天了，打电话次数也该重新计算了吧。宋尧侧身把手机抓过来，打开拨号界面，犹豫地摆动着手指。 就一下，就打一下，响三声不接就挂掉，如果他睡了也不会被吵醒的吧。 这样想着，宋尧的指腹不由自主地在屏幕上蹭了一下，电话拨了出去。 嘟。第一下。 嘟。第二下。 嘟。第三下。 没有接，但宋尧还是没挂。才几秒钟，再等等，万一没睡呢。 突然，忙音不连着响了。接通了。 宋尧连忙出声：“老公？” “啊，找谭老师吗？他还在忙，要我帮忙喊他一声吗？” 宋尧急匆匆挂断了电话，手机烫手一样被甩了出去，撞在床头柜上。宋尧钻进被子里缩成一团，他以为自己冻僵了，其实闷得他直冒汗。 深夜。电话。和女人的声音。 ---- 我回来啦！！！俺粮仓很满，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第16章 41-43 41 第二天宋尧一直没再给谭锐打电话，他有点怕了。不过等到晚饭的时候，谭锐反而主动把电话打了过来。 宋尧盯着屏幕上闪动的“老公”，伸出去的手都在发颤。 他不想深究这个电话的意义，他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最终还是接了起来。宋尧实在舍不得放弃一次听到谭锐声音的机会。 “尧尧？” 谭锐一出声，宋尧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你很久没这么叫过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实际上他更想哭。但这种反常不深究的话，的确是一种值得笑笑的甜蜜。 “你昨天那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不是昨天，是今天凌晨。宋尧在心里纠正道。 “没什么。”宋尧说，“就是昨天你一直没接电话，想你了。” “我昨天在跑印刷厂，加急印教材和讲义，手机忘在办公室里没带出来。”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我知道’的意思。”宋尧笑笑，“我知道你不会故意不接我电话的。” 那边沉默两秒，也跟着笑：“对啊，实在是工作太忙。” 说完对话就戛然而止了，但两个人都没有挂断的意思。宋尧是舍不得挂谭锐的电话，而谭锐则像是在等什么。宋尧知道他在等自己提问，可他真的并不想知道。 “老公。” “什么事？” 他最终还是遂了谭锐的意，他舍不得谭锐失望：“晚上接电话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她啊，就是一个助教。昨天我回去太晚，累得不想动，让她给我收拾办公室。” 谭锐解释完，还调笑一下宋尧：“尧尧吃醋了？” 宋尧的眼泪钩在眼眶上，再眨一下眼睛就会掉下来：“嗯，吃了。” “乖，别担心啊，老公很爱你。” 宋尧咬着嘴唇，眼泪还是被推了下来，一颗接一颗，落到睡裙的裙摆上，打湿的布料贴在大腿上，发烫的泪渍一会儿就变凉，又被新滴上的眼泪加热。 宋尧用鼻音小声应道：“嗯，我乖乖的。” 42 谭锐说这个星期也要回家。 这本来是宋尧日日夜夜盼着的事情，现在他却宁愿不要：“为什么？上个星期不是回来过了吗？” 谭锐笑着说：“想你了。” 宋尧打了个寒噤，在挂断电话前就没忍住掉了眼泪。 他多希望一切如常，就当他没有在半夜打过那通该死的电话一样。他想告诉谭锐他什么都没发现，他什么都没怀疑，但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他察觉到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如果谭锐不这样反常，继续冷落他，他就能有大把的时间构建虚幻的想象。在想象中，那个女人的声音有无数种合理的解释，谭锐的冷淡有无数种解释，这是一段需要宋尧自己写满注释才能读懂的幸福婚姻。 这就是男人的道德感和责任感吗？那宋尧宁愿谭锐没有。跟别人在一起后一定要补偿妻子才是美德的体现吗？才不是，那是欲盖弥彰，那是二次伤害。能努力保持一如既往，让妻子不发现、不起疑才是美德。 43 谭锐回家后总是待在自己的书房，为此书房里设施一应俱全，空调、饮水机、沙发床，就连WiFi都是装在书房里，就像打造了一个他在家里的小家。 而谭锐在书房时，那里是宋尧的禁地。因为谭锐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其实就是专为宋尧设下的结界。宋尧在家里实在太黏人了。 这次回家主要是为了哄宋尧，谭锐在书房外多留了很久。从他一进门宋尧就扑上来抱着他，跟平常一样紧紧的一刻不放手。抱着走路实在容易踩到脚，他不愿意两个人贴在一起像企鹅一样走路，像两个脑瘫，就干脆把宋尧打横抱起来，大步走进去。 宋尧抱着他的脖子开心地咯咯笑，真像个傻子。 连吃饭的时候都要抱着，宋尧坐在谭锐的大腿上，巨婴似的还要喂饭。其实宋尧可以自己吃，谭锐记得刚结婚的时候宋尧很喜欢这样喂饭，就索性重温往昔，一切为了哄她开心。 但效果没有预想的好，宋尧没有特别开心，他只是乖乖吃下送到嘴边的饭，静静等谭锐吃完一口，再吃下喂过来的下一口。 吃了半碗饭的时候，宋尧突然凑到谭锐面前，想吻上去。谭锐下意识地往后缩，避开了她：“你干嘛？好好吃饭。” “不可以亲一下吗？”宋尧小声地求道。 “吃饭亲什么亲？”谭锐自己吃了一口，又挖了一勺戳到宋尧嘴边，“嘴里都是饭啊菜啊油啊，恶不恶心。” 宋尧眼睛渐渐泛红，淡淡的水润的红。 她小声嘀咕一声：“就要亲。” 说着按住谭锐的肩膀，猛地俯下身，撞上谭锐的嘴唇。谭锐没有防备，嘴唇微张着，就任宋尧闯了进去。宋尧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上磨蹭，小舌头钻进口腔，没什么章法地乱窜，竟然把他嘴里嚼得半碎的饭菜搜刮了一半走了。 谭锐想象口腔里的肮脏场面，一阵反胃，用力推开宋尧，椅子在地板上拉出长长一声刺耳的刮擦声。他用舌头把嘴里剩下的饭捋到一块，一口呸到餐桌上，瞪着嘴上泛着油光的宋尧骂道：“操，真他妈恶心。” 宋尧撑在餐桌旁，低着头，不说话，但腮帮子微微动着，偷偷地咀嚼。 谭锐去卫生间漱了个口，已经完全没有了哄人的心思，只想赶紧逃走。转头就逃进了书房。 他关上门，刚准备松一口气，就看见办公桌旁多了一把椅子。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这椅子只可能是宋尧放的，光这一点就够他恶心的了。 谭锐打开门准备质问宋尧，没想到一打开门就是宋尧直直地杵在门口，吓了一跳。 “里面的椅子你放的？” 宋尧点头。 “干嘛用的？” 宋尧小声回答：“我想进去陪你......” 谭锐强硬地拒绝“不需要。” “可你在外面工作就需要助手，在家里工作怎么不需要呢？”宋尧突然激动起来，很急很慌，“我可以帮忙的，高中的时候我也经常去办公室帮你啊......” “我他妈说了不需要！” 门冲着宋尧的鼻子砸上了。 几秒后又打开。 那把椅子被甩出来，没放稳，倒下去哐地一声。宋尧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砸到他的脚趾。 “别来烦我。” 门又关上。再也没打开。 ---- *42的想法： “什么欺骗都无所谓，什么不诚实的态度也都没有关系，什么道德感我也都不想去理会，即使只有一点点、一阵子，我也要轻松地生活。” “男人是不是经常会把对妻子的挂念视为一种道德的履行？是不是认为在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之后，还不忘自己妻子才是好的表现、是有良心的作为？于是，开始与其他人相爱时，便在妻子面前露出忧郁的叹息，开始为道德感到烦闷时，托他之福，妻子也感染到丈夫阴郁的情绪，跟着叹息。如果丈夫能心情平静地快乐生活，做妻子的应该也就不会有在地狱的感觉了。”——太宰治《阿三》 （热烈祝贺本人连续签到100天！
第17章 44-45 44 连续三个星期的周末，谭修辰都没有再见到谭锐。他故意跟妈妈提起谭锐的时候，妈妈总是瞬间灰暗下去，支支吾吾地逃避话题。 “怎么了？”谭修辰追问，“你们吵架了？” 宋尧摇头，敲了下谭修辰的脑袋：“不用小孩子操心。” 谭修辰反驳：“我已经成年了......” 话还没说完，大门突然震响。 宋尧从椅子上噌地跳起来，冲到玄关。谭修辰看不见门口的样子，他盯着宋尧跑掉的拖鞋，听到那边传来妈妈小猫一样叫“老公”的声音。 回来的男人没作声。过了一会儿，谭修辰就看见那男人从玄关走进来，妈妈就紧紧跟在他身后，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妈妈应该是想贴上去的，但又不敢。 谭锐径直坐到谭修辰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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