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昊的事,”商允突然开口,“你们干的?” 梁昊就是口哨哥,被打得小腿骨折住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学弟你讲讲道理,”高嵩语气夸张地说,“他自己眼瞎走夜路摔断腿也要怪我吗?” 商允很冷淡:“这么‘睿智’的道理需要十分不要脸才能讲得出来,我自愧不如。” 翟耀一边低头发饮料,一边在心里吐槽,朋友,这种时候就别这么呛了好吧,你以为人人都像拓哥我这么心胸宽广爱好和平吗? 高嵩皮笑肉不笑几声,也没有真的要否认的意思,有节奏地拍着球说:“有件事我很奇怪,你这么差劲的人,竟然也有人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平时是不是每天都给他们零花钱啊?” 他话里有话,商允没搭腔。 高嵩继续刺激他:“梁昊看着不怎么着调,倒是挺能忍的,一直抱着头不还手,被打到晚饭和胆汁一起吐,做学长的看着也是于心不忍啊。就不知道,他的好兄弟能忍不能忍。” 商允凝视着高嵩,深暗的眼神连球场上方明晃晃的照明都无法映亮。 你做的事,别人会认为和我没有关系吗? ——这是他那天晚上对宋清宴说的话,梁昊虽然没搭腔,却听进去了。 “这么看着我干吗?”高嵩笑得十分拱火,“想替梁昊报仇出气?来啊,时间还早,学长陪你玩会。” 商允静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好像很镇定很冷静,翟耀却感到有一根脆弱的弦随时会崩断。 就像那天在食堂一样。 “学长,这是你的魔爪。”翟耀走到高嵩前面,隔开了两人在空气中交锋的视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教室了。” “急什么。”高嵩接过饮料,按住翟耀的肩膀,指了指商允,“同样是学弟,看看人家多懂事。姓商的,学着点。” 商允的视线缓缓转向一脸乖巧的翟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讳莫如深道:“是很懂事,那就让你喜欢的学弟陪你玩吧。” 翟耀虚情假意地笑了。 商允转身离开,可是没走几步背上突然挨了重重一击。篮球在他身上弹开,落在地上砰砰作响。 高嵩推开翟耀,极度挑衅地说:“可我还是喜欢玩你啊,商学弟。” 现在商允挂着留校察看的处分,高嵩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动手,或者不动手,倒霉的都是商允。
第18章 我和你 一触即发之际,体育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气动山河地吼道:“都在这干嘛呢!” 翟耀反应很快,上前一把搂住商允肩膀,冲老师招手说:“没事啊,我们想跟校队的学长学习打篮球!” 他感到商允的身体有些僵硬,于是搂着他的胳膊又收紧了一点,暗示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拆台。 商允和高嵩这俩货凑一起准没好事,体育老师才不买账:“该上课的上课,该训练的训练,没事别往一起凑!” 翟耀笑容满面道:“好的老师,知道了老师,没问题老师。” 他哥俩好似的搂着商允离开体育馆,等附近既没有老师也没有校篮的人,这才放开手。 “别辜负口哨哥一番心意。我走了。”翟耀收起那副做小伏低的表情,潇洒地挥手走开。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翟耀本就体温偏高,体育课跑了几圈,又在仓库搬器材忙活半天,他出了一身汗,运动衫贴在后背上十分难受。 现在还是自习课时间,操场上没人,他走到体育馆外的水池前脱掉运动衫,摘掉眼镜放在一旁,拧开水龙头撩起水洗脸。 水管里的水很凉,令身体迅速降温,十分舒服。翟耀洗完脸直起身,甩了甩被打湿的头发,正要畅快淋漓地吐口气,突然发现商允没走,就站在他身后十步远的距离。 翟耀下意识抓起衣服挡住身体,随后动作顿了一下,又放下了手。 都已经被看光了,还挡个屁。 “诶呀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他做出娇羞的表情,造作地说,“竟然偷看人家脱衣服,经过我允许了吗!” 商允难得没有立刻怼回去。 他本来是要走的,可是翟耀脱掉上衣之后,他也不知怎么,忘了要走开的事。 翟耀身材很好,小麦色的皮肤宽肩窄腰,一点赘肉都没有,精悍又不夸张的肌肉均匀包裹着骨骼,透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春气息。只是背上密布着一片可怕的伤疤,形同一张网。 这片伤疤自他右侧肩胛覆盖至腰侧,连右臂也未能幸免,一直蔓延到手腕内侧。 平时穿着长袖看不到,谁能想到他身上会有这么大面积触目惊心的疤痕。 “虽然我也知道我好看,”翟耀拿起运动衫套上整理好,若无其事地把眼镜戴上,“但你一直这么盯着我,我会误会的。” 商允转开视线:“体育老师,是你让人叫去的吗?” “别,我可背不起这么大的锅。”翟耀皮笑肉不笑道,“你和高嵩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和我又没有关系,我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事实上,体育老师的确是他去买饮料的时候,让同学去找来的。谁让他是如此爱好和平。 他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倒退回商允身边:“不过呢,我劝你还是乖一点。你口碑人缘这么差,我把事情经过都说出来了你还是被留校察看,不该收敛一下吗?再过不久高嵩他们就毕业滚蛋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朋友。” “像你一样吗。”商允看着他,“以前听说高嵩把韩拓打得不敢见人我还不信,不过看到刚刚在体育馆里那一幕,也不是没有可能。” 翟耀差点被气笑:“你这人怎么分不清好歹呢?” 商允转开视线,眼神和语气都淡淡的:“有的事,你不该管。不是谁都蠢到什么都看不出。” 翟耀怔了一下,这话什么意思?让自己离他远点,免得引火烧身? 见翟耀盯着自己发呆,商允冷冷道:“看什么?” “看你好看啊。”翟耀回过神来,开玩笑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商允:“什么。” 还能问什么,无外乎那些被添油加醋的恩怨情仇罢了。 翟耀:“你平时都是怎么背英语单词的?” 商允:“……?” 翟耀很认真地说:“顾时未的笔记我大致翻了一下,说实话感觉不适合我。本来背单词已经很头疼了,用了他的方法还要背什么根什么缀,什么单词构成和词素,太麻烦了。” 商允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你问我?” “啧,咱俩什么关系,这又没有外人,有必要接着演吗。”翟耀冲他眨眼,理所当然并得寸进尺,“要是能顺便再给我讲一下语法就更好了。” 商允:“……我和你,什么关系?” 翟耀用胳膊肘轻轻怼了他两下,挑眉说:“当然是那种不为人知的特殊关系。” 商允的眸光明暗闪动,盯着翟耀看了一会,说:“我从来不背单词和语法。” 翟耀:“啊?” 商允:“看一眼就记住的东西,不知道能给你讲什么。” 翟耀:“……”你咋不上天呢! 回到教室后,酒瓶底问翟耀为何脸色如此凝重,翟耀说他受了一点刺激但不要紧他还撑得住。 他拿出顾时未的笔记猛抄,心说也不怪商允这么遭人恨,那张嘴简直能把人逼疯。 不过…… 他实力那么强,为什么要装成年级垫底的学渣,做个顾时未那样头顶光环的学霸男神不好吗? 下午许谦澄缺了一节课,老刘让翟耀转告他回来之后去办公室“喝茶”。 放学的时候同桌还没有回来,翟耀等到班里人都走光了,在二楼溜达了一圈没找到人,想了想又上了五楼。 美术教室亮着灯,翟耀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砰一声,听上去好像什么东西倒了。 “许谦澄你在里面吗,班主任找你呢。”翟耀试探着问道,“我是你同桌,能让我进去吗?” 过了好一会,门内传来咔哒一声。翟耀开门进去,看到美术教室乱七八糟一片狼藉,他同桌光着脚站在地上,身影单薄得像一张纸。 “我帮你收拾,你去找班主任吧。”翟耀一步步踏入那片凌乱。 许谦澄弱弱地拦住他:“我自己来就好,同桌你快走吧。” 翟耀一抬眼,看到他脖子上有道红色的勒痕,瞳孔瞬间缩紧:“这是怎么弄的?” 许谦澄急忙扯紧衣领,红着眼圈摇头:“没什么,真的。” “高嵩还是宋清宴?”翟耀步步逼近,没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点凶。 许谦澄被他的神情吓到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不……不是,他只是开玩笑……” 翟耀看到同桌做错事一样缩在角落,压着胸口涌动的恶气说:“你以前去找高嵩打架的勇气呢?就算失败了,挨揍了,反抗总比现在这样好。” 许谦澄像是被逼急了,猛地抬头颤声说:“你懂什么?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好吗!我反抗过了,你看看我的下场!如果我想退出这场游戏,会比现在更惨!” 翟耀没有说话,只是仰头叹了口气。事实上他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种被逼到绝境、在恐慌中被绝望淹没的感觉,没人比他更懂了。 “李诗澜那本画册,”翟耀看着跑去一边找鞋子的许谦澄说,“其实是你画的吧。” 许谦澄的身影赫然僵住,仿佛一团凝固的液体。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这团液体崩溃瓦解。
第19章 好演员 大概是压抑太久,许谦澄宣泄般哭得撕心裂肺,翟耀忍了又忍,实在脑仁疼。 “同桌你冷静一点,我不会说出去的。”翟耀无奈地说。 过了好一会,倾盆暴雨才转为淅沥小雨。许谦澄靠墙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抽抽噎噎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翟耀在他旁边坐下来,拆了个棒棒糖塞嘴里,“那次你的画纸被人从楼上扔下来,我恰好捡到一张人物眼部素描。商允的眼睛挺好认的,尤其是他右眼角下边那颗痣。后来又听说你和他是同一所初中毕业的……” 许谦澄把脸埋在胳膊里,闷声闷气道:“没错,画册是我的,里面每一张素描都是我画的。” 他告诉商允,李诗澜和他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是为了帮他才说画册是她的。 李诗澜一度很喜欢顾时未,而顾时未似乎对她也很有好感,但始终是若有似无点到即止,所以两人虽然走得很近、看上去关系不一般,实际上并没有谈恋爱,顶多是暧昧。 可大家似乎就这么默认他们俩是男女朋友,顾时未也没有解释。有不少人酸的要死,很嫉妒李诗澜。 画册那件事像是连环追尾的车祸,李诗澜情急之下为许谦澄挺身而出。而她这个举动,令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每个人眼里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而李诗澜性格很硬气,谁敢骂她,她一定要狠狠怼回去,谁敢动她,她也一定要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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