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撕逼打架,其实是她在反抗、在保护自己。可她的举动,却让大家对她的欺凌越来越严重。 许谦澄颤声说:“高嵩曾经追过李诗澜,但被拒绝了,可能李诗澜说了一些让他没面子的话,所以他怀恨在心。那些有关李诗澜在校外的谣言都是他散播的,没有一件是真的,可大家照单全收,不停地用来攻击她……” 翟耀:“所以在她出事后,你去找了高嵩?” 许谦澄惨笑道:“然后被打得很惨。” 翟耀沉默了一下,又问:“那商允呢,他岂不是很无辜?” “无辜吗?”许谦澄目光呆滞道,“一开始或许是吧,因为我的画册,因为顾时未的一句话,他也被当成了恶意针对的对象,只不过没人敢动他,所以他的处境还算好。李诗澜出事之前给我发微信,说她撑不住了,要找人帮忙。之后……” 之后很多人都看到那天李诗澜和商允吵架。可能是她向商允求助,但是被拒绝,所以彻底绝望了。 翟耀想起食堂大战处罚结果的事:“你不是第一次把事情推给商允了吧?”这算由爱生恨吗? “你以为我愿意吗?”许谦澄掰着手指,出神地说,“即使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也不会有人相信。不仅不信,我也好,商允也好,处境只会越来越糟糕。” “高嵩就那么一手遮天吗?”翟耀狐疑道。 许谦澄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得有些鬼畜。 “我走了,你把自己整理好吧。”翟耀站起来拍拍裤子,漫不经心地说,“别忘了去找班主任。” 许谦澄怔了怔,小心翼翼地说:“同桌,这件事……” 翟耀咬碎棒棒糖,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许谦澄稍稍松了口气,正在他低落失神时,听到翟耀再度开口。 “你说得对,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没资格对人说教。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让朋友替我承受这样的事,”翟耀走到门口,在关门之前停下脚步,“我也不会这么对自己喜欢的人。” 教室门彻底关上之前,一道压抑的哭声流泻出来。 周一晚上放学后,学渣们的集体自习开始。他们一百人分在三个教室,有老师带着他们学习。 翟耀接到通知去往自习室,看到商允和宋清宴坐在最后一排。 “怎么就你们俩,另外几个朋友在别的教室?”翟耀在商允前桌坐下,随口问了一句。 商允靠在椅背上看向他:“空座那么多,你一定要坐在我前面吗?” “朋友你怎么能这样拒人千里呢,”翟耀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如果遇到不会的题,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研究啊。” 商允没说话,宋清宴怒了:“你讽刺谁呢?” 翟耀心很痛:“我什么时候讽刺谁了?” “谁不知道商允是全学年组倒数第一,你前六百名的和他讨论学习?”宋清宴梗着脖子眯缝眼,一副痞子相地质问。 翟耀都快憋不住笑了,强忍着说:“宋同学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同学之间互帮互助。高二一共就622人,这前六百名也没什么意义。” 宋清宴眯眼放狠话:“我把你打成二百五,你就不用在这里和我互帮互助了。” 话虽如此,现在形势对他们不利,黑皮也只能过过嘴瘾。等翟耀转过身去之后,宋清宴咬牙切齿:“连转校生都敢调侃你了啊允。” 商允:“别叫我。”冷漠。jpg 宋清宴无语,暂时忍下这口气。 不多时,一个男老师走了进来。他是政治组的一位年轻老师,姓挺特殊——花,叫花莳。本来年纪就不大,还长了张娃娃脸,脾气性格又很随和,在学生中很有人气,不过也经常被开玩笑,什么花花、花美男、花莳作死,他也不生气。 花莳把抱来的卷子交给坐在前面的同学往后传,自己搬了张椅子在讲台前坐下,一边拧开保温壶一边说:“以后各位同学的自习由我负责,其他科目的老师会给大家准备复习资料。我呢,就陪你们一起做题写作业,你们要是遇到不懂的题,像是英语数学什么的尽管来问我。” 他笑眯眯地喝了一口枸杞水:“反正我也都不会。” 噗。翟耀差点把棒棒糖吐出去。 花老师不要求他们保持安静,反而鼓励他们多交流。 “我觉得这卷子上的题,在座各位应该都不怎么会。与其自己一个人闷着乱写,不如讨论一下。人嘛,各有所长,就算总成绩偏低,也总有突出的一科。我们取长补短,互相帮助,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万一就讨论出正确答案了呢!剩下讨论不出来的,留着明天一起去问英语老师……” 花老师才28,却像个老头子一样喜欢磨叨。可惜排名在这个层次的学生,大部分都无心向学,不管他说什么,还是各干各的,有的甚至拿出手机来打游戏。 倒是宋清宴竟然挺认真地在那里做题,一边做还一边嘟囔:“这单词念什么啊?” 商允转着笔,无所谓地说:“不认识,放弃,下一题。” “不是……”宋清宴有点为难,“你这一路让我不认识的就放弃,放到现在前面没答几道,后面已经剩的不多了。” 商允盯着题目,试图翻译:“什么时候你穿过深水太快,你什么空气箱,它什么在里面……翻书找吧。” 他拿出英语书,刷刷刷翻了一通,半天都没动静。 宋清宴探头探脑地说:“找到没有啊?” 商允:“你有印象是哪个单元的吗?” 宋清宴:“我哪有印象!”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商允晃了晃他的英语书,新的和刚发下来一样,“不然查词典吧。” 宋清宴一阵头大:“这满满一张卷子你就认识个how are you和李华的名字,查词典得查到明天早上。再说光查到几个单词有用吗,你能连成一句话翻译出来吗?” 商允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能?” 翟耀趴在桌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笔袋都被怼到了地上。宋清宴阴恻恻地说:“转校生你是癫痫发作了吗?” “不好意思,”翟耀坐起来整了整领带,忍笑说,“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他正要去捡笔袋,商允已经帮他捡了起来递到他身边。 翟耀抓住笔袋另一端,用口型无声地说:“难为你了,李华~” 这些题是专门给成绩倒数的学生准备的,以基础知识为主,主要目的是让他们在复习中学习。 商允的实力,翟耀已窥到冰山一角。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实在过于简单乏味,真是难为他要在好兄弟面前装傻充愣到这种地步。 翟耀的笑容有点收不回去,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他眉毛很黑,衬得眼睛特别亮,笑起来神采飞扬,格外有感染力。 商允的嘴角不易为人察觉地收缩了一下,看了眼笔袋上的名签,说:“还好,李华的名字至少比‘翟光翟’好认识一些。” 翟耀:“……”淦,字写得好看了不起啊!
第20章 莫生气 翟耀扭过上半身,一只胳膊肘抵在商允桌上撑着脸,背对宋清宴小声逼逼:“你坐在这里上自习没问题吗,谁替你送外卖?我之前以为你是勤工俭学,后来听说你家特有钱,所以你送外卖是图什么呢?有钱人特殊的兴趣爱好?体验生活?” 商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不送。” 翟耀意外地说:“为什么啊,因为我朋友的差评和投诉?我不是删了吗。” “我是说请你慢走,不送。”商允看了他一眼,用笔戳了戳翟耀霸占他桌子的胳膊,“你这么多问题,是问题儿童吗?麻烦你转过去,不要打扰我做题。” 翟耀调侃道:“做什么题?不会的都跳过,你不是已经全都做完了吗?” 商允沉默数秒,突然趴在桌上靠近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翟耀看着他微微上翘的睫毛缓缓落下又抬起,不禁有些走神。 “你的理想是当演员吗?”商允在他耳畔低声说。 翟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放着好好的八中老大不做,非要在一中装怂当小弟,我以为你在磨练演技呢。”商允和他眼神交错,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轻声叫道,“拓哥。” 翟耀的胃忽然又开始突突地跳,弄得他竟没能开口怼回去。 “大家不要觉得,不是一个班的就不好交流。”花老师突然感动地说,“你们看翟耀和商允,就已经突破了班级界限在一起研究讨论问题!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一个人学习没动力,两个人一起就有意思多了,还能增进同学之间的感情……” 宋清宴斜睨隔壁气氛微妙的俩人,不住摇头:呵,讨论学习?我信你个鬼。 周末翟耀去了医院,李旻在走廊里和一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眉飞色舞。他妈就是这样,热情开朗随时随地交朋友,住院期间时不时跑出来和左右病房的病友交流病情和人生感悟,不少病友都被她发展成了姐妹。 那个女人看起来比她年轻许多,浑身上下全是奢侈品。翟耀走过去叫阿姨,笑得像个三好学生,一副很讨长辈喜欢的样子,被夸了半天。 这位阿姨年轻漂亮得过分,皮肤极白,瓜子脸,五官精致轮廓深,眉宇间有种与生俱来的忧郁感,即使笑容满面也给人一种心有愁绪的感觉,可以说是楚楚动人,翟耀觉得管她叫阿姨都亏了心了。 “你妈妈好坚强好棒哦,”阿姨说起话来有那么一股子言情剧的腔调,“别人化疗都痛苦万分,她看着一点事都没有。” 翟耀笑着点头,举双手赞成。 李旻在翟耀心里,简直是亚马逊女战士。哪怕是遭受家暴、经历漫长的离婚官司时,她也能始终保持理智勇敢,从未向暴力屈服妥协。 检查出得了乳腺癌的时候,她也没有流露出过一丝恐慌害怕的情绪,还反过来安慰老公和儿子。 唯有在手术前一天晚上,李旻沉默了很长时间,搞得翟耀都有点害怕了,才幽幽开口。 她说儿子啊,妈很怕你这样下去,有一天会变成和你爸一样的人。到时候如果老妈不在你身边了,谁管你啊。 那天晚上,翟耀在医院楼道里抽完最后一支烟后,主动提出要转学。 聊天结束,阿姨走了,母子俩回病房等翟鸿文过来送饭。翟耀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精致的果篮和一大堆补品,说:“这得花不少钱吧,你是不是传授过她什么麻将绝技?” 李旻白他一眼:“人家是我上次化疗期间认识的,这次过来开药顺便来看我。我说这些东西太破费我不能收,可她偏是不听呢!不过人家的确是有钱,开豪车住豪宅,老公宠得不得了。可惜啊,就是儿子学习不好,跟你一样爱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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