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篇大论地抱怨了半天,商允才终于说了一句话:“我把事情告诉你,你要代替爸去学校见老师吗?” 陆慈的嘴唇动了动,适才意犹未尽的怨言全都咽了回去。 她磨了磨牙,挤出一个不怎么慈祥的微笑:“儿子啊,那考试的事呢?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你这样的成绩,还能考上大学吗?” 商允淡淡地说:“人生又不是只有上大学一条出路。” “你在说什么,啊?是想气死妈妈吗,啊?”陆慈恨铁不成钢地在软塌上狂拍,“不上大学你还想有什么出路,真的要天天送外卖吗!诶呀,妈妈的心好痛好痛哦。” 商允应对自如:“要我打120吗?” 陆慈气恼道:“你知道每次和姐妹聚会,听她们把自己家孩子夸得天花乱坠,妈妈有多没面子吗!你就不能让妈妈也有的吹?” “我不是你赚面子的工具,”商允漠然道,“再说你不是还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可以使劲吹吗。” “你!你这臭小子!”陆慈瞬间破功,“你是要把老娘气死才开心啊!” “我去写作业了。”商允把药盒盖好,起身走向门外,“记得喝红豆汤。” 陆慈看着儿子的背影怒道:“你还知道写作业?你写的什么作业成绩写成这样?你要是有你哥一半让人省心也不至于……” 商允把老妈的声音隔绝在房门之外。他坐在椅子上放空,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微信—— 【世事如棋:打个赌。】 【病理学观察方法:?】 【世事如棋:赌这一次,你能撑多久。】 【世事如棋:微笑。jpg】 商允关了手机丢在一旁,盯着台灯洒在桌面上的光出神。 做套英语卷子静静心吧。 次日在学校,翟耀意外地被班主任老刘叫去办公室聊天。 别人不知道他过去是谁,但班主任却对他知根知底。从接到翟耀转到自己班的通知那天起,老刘的心情就没好过。 老刘靠在窗台上抱着胳膊,因为身高差距从下往上盯着翟耀,一大片白眼看着怪瘆人的。他皱眉问道:“食堂的事,你没有参与吧?” 翟耀以为他误会了,解释说:“我才转学过来几天,跟谁都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参与他们的事。我只是去拉架而已……” “没有最好。你以前在八中那一套可别带到一中来,我不管你是打架还是拉架,总之别让我看到第二次。”老刘打断了他话,眼神写满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很严肃地说,“以你的成绩,能进一中全靠你爸找的关系,别说985/211了,没人指望你能考上一个正经大学,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跟那些不务正业扰乱纪律的学生保持距离,老老实实呆到毕业别给我惹麻烦!” 翟耀不再开口,低头认真听老刘训话。 下一节课是英语课。老陈讲到black sheep,表面上看意思是黑色的羊,其实是害群之马,巴拉巴拉巴拉。 黑羊做错了什么?就因为羊圈里其他羊都是白色的,它一身黑毛就成了害群之马? 可剃了毛放了血架在火上烤,撒点孜然辣椒胡椒面,最后不都是烤羊肉吗。 烤羊肉它不香吗? 翟耀饿了。 心不在焉地听完英语课,铃声响过之后,翟耀走出教室打算去买点零食打牙祭,看到学委抱着一摞题册正在上楼。两个不知哪班的学生下楼经过时,她突然晃了一下差点摔倒,题册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那两个没素质的蹦下楼梯就跑了。 不过翟耀看得很清楚,那两个人并没有撞到她。想不到学委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碰瓷。 “我帮你拿吧。”翟耀过去帮学委把题册捡起来,发现她脸色不太好,“你不舒服?” “啊谢谢。我只是感冒了。”学委平时总是一本正经,和男生说话时还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一起上楼,学委的马尾一甩一甩,看向翟耀说:“你那天好厉害啊,竟然冲上去拦着商允。其他人虽然对他不满,但都不敢这么做。” 翟耀做出后怕的表情:“我平时见到这种场面都躲得远远的,那天是一时冲动。” 学委皱眉小声说:“商允真的太嚣张了,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这次决不能这么算了。” 翟耀没吭声,听她这话好像对商允意见很大。但高嵩就不嚣张吗?换成是他听到高嵩说出那种话,也绝对忍不了。 两人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就听到教导主任的怒斥: “看看你们这帮人,干垃圾湿垃圾有害垃圾,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们分类!” 不知谁贫了一句:“可回收垃圾?” 教导主任更怒:“就你这样的固体废物还想回收再利用?就地处理堆肥!” 刺头们一字排开靠墙站着,个头高低起伏像一道汹涌的波浪线。自从食堂大战之后,这些人每天都被叫来训话。 商允站在靠窗的地方,眼睛看着窗外,根本没听教导主任说什么。 虽然他不是这些人当中个子最高的,位置也不显眼,但翟耀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个被称为学渣、富二代的商允,和他见过的答题机器、骑着电瓶车送餐的小哥,是一个人吗? 翟耀正在出神,余光瞥见有人对他做了个手势。他转开视线,发现是宋清宴正用口型对他进行无声的辱骂。 当时宋清宴就在商允侧后方,对翟耀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可即使他说出真相教导主任也不信,只能忍气吃瘪。 翟耀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走开,推门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人,抬眼一瞧,是顾时未。 “你要找老师吗,是食堂的事吧。”顾时未浅笑着说,“具体经过老师已经了解了,里面那几位经常有摩擦,发生这种事也不算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倒不是。”翟耀迟疑了一下,说,“当时我距离最近,比较清楚事情经过。其实都是误会,商允没有故意推我,只是我站起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不小心撞上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有人替商允辩解实在令人意外。午后的阳光凝固在顾时未脸上,他虽然惊讶,但没有立刻问翟耀为什么这么说。他似乎喜欢用思考代替提问,沉默了一阵才说:“你那么做,是为了帮许谦澄吗?” 翟耀惊了:“你怎么知道?”
第16章 不让路 顾时未解释说许谦澄不会参与打架斗殴,和高嵩商允他们也不是一路人,又偏偏和他们搅在了一起,个中缘由很容易想到,不是高嵩就是商允在霸凌他。 而翟耀出名之后,大家都知道他是许谦澄的同桌。顾时未深知学校里各方人际关系,再联想到翟耀在这件事当中的种种行为,便推测出了大概。 难怪酒瓶底每次提到顾时未就眉飞色舞春心萌动,这样颜值与智商齐飞的好少年,谁能不喜欢呢。 翟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番,重点是高嵩对许谦澄的所作所为,以及商允之所以动手是因为他的挑衅。 顾时未听人说话的时候很认真,让人有一种备受尊重的感觉。他微微偏头问:“高嵩说了什么?” 面对狗血剧男主角之一,翟耀有点尴尬:“害,就是小三……什么的。” 他记得高嵩的原话是“原来当小三也是能遗传的”,但他觉得这话太深了,不方便让更多人知道。 顾时未倒是没什么感觉,依然很平静:“是很过分。不过语言侮辱和肢体冲突是两回事,商允总归是率先动手,还把人打得不轻,有可能会影响高嵩训练。” 这话也不无道理,听不出什么有失偏颇之处。 “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主任。”顾时未说,“主任应该会考虑如何权衡处罚结果。而且既然许谦澄没有参与打架斗殴,主任也不会罚他。” 翟耀:“别说是我说的。”如果让高嵩也知道他是始作俑者,那麻烦就没完没了了。 顾时未弯起眼睛,拍拍他的手臂:“我明白,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就省略。” 学霸就是上道,一点就通。这时上课铃响了,翟耀告别顾时未下楼回去上课,坐下之后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淦,忘记上厕所了。 晚上放学回家,翟鸿文出差归来。一家三口在饭桌上聊天,老翟问起新学校怎么样,小翟挑一些能凸显自己刻苦努力的事说。 翟耀问:“翟爹你这阵子还出差吗?” “不了。这周你妈要开始第四期化疗,我把时间都安排好了。脊髓汤她都喝腻了吧?我给她弄点羊肝和血豆腐吃。”老翟把李旻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小翟不需要操心什么,只管上他的学就行,“在学校和同学相处得还行吗?” 翟耀:“放心吧,你儿子我没欺负同学,被人欺负还差不多。” 翟鸿文当然不信他儿子会被人欺负,但还是不放心地说:“在学校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就告诉我,谁欺负你了跟爹说,千万别动手……” 翟耀笑着表示他十分爱好和平,看到是非一定躲得远远的。 食堂大战和学生会倡议的事总算有了结果,顾时未撤销了学生会的申请,校领导点名批评打架的学生,该记过的记过,该检讨的检讨。 商允虽然免遭开除,但被留校察看了。 死刑变死缓。这意味着如果商允再被抓到一次触犯校规,他就真的要被开除了。 食堂大战的风波平息下来,翟耀以为这事就算结了,不会再跟那些人扯上什么是非。 结果他早上进了教学楼,上楼的时候不小心和人撞在一起,转头一看,是商允,后面还跟着宋清宴。 缘,喵不可言。 商允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让开”。 翟耀感到好笑。附近没什么人,他就没绷着:“路这么宽,你非得从我这边走?” 商允:“我不喜欢绕路。” “巧了,”翟耀压低声音说,“我不喜欢让路。” 两人较劲是的挤在一起,宋清宴纳闷地凑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为什么不走了?” 翟耀迅速退了一步,低眉顺目地说:“商哥你先走。” 商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走过他身旁的时候在他耳边说:“谢了,拓哥。” 翟耀:“呵。” 学委对于这次事情的处理结果显然不满意,一整天都黑着脸。商允虽然没有被开除,留校察看也已经十分严重了。 群里奔走相告的气氛有点幸灾乐祸,好像认定商允早晚要被开除,现在就看他怎么花式作死了。 “诶呦教导主任这次终于发狠了。”酒瓶底一边刷手机一边喜闻乐见地说,“谁让商允之前记过记得太多,一般的处罚他都不当回事,不狠真的不行。” 翟耀似听非听,只是在想,商允留校察看,许谦澄和宋清宴等人被记过,而高嵩和几个校篮的只是停训一周。难道那天顾时未没有把他所说的事情经过告诉教导主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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