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是先给何臻扬营造一种假象吧。 “我都在车里睡一觉了,哥才下来。”何臻扬打了个哈欠,“哥不会困的吗?” “我的睡眠时间比一般人短。”江逾生硬地解释道,又说,“以后不要在车里密闭的环境下睡过去,很容易出事。” 何臻扬终于把头转向江逾:“哥在关心我吗?” “当然。” 何臻扬咧嘴笑了一下,“我又不傻,我开车窗了。” 江逾看着何臻扬,总觉得何臻扬笑得并非真心实意,甚至有些牵强。 “走啦哥,车里太闷了,开起来会好一些。”何臻扬按下手刹,“之前说要带哥参观我的工作室,哥答应的。” 江逾记得这个约定,“嗯,但是会不会……” 他想说会不会太冒昧,毕竟工作室里可能不止何臻扬一个人。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何臻扬打断了。 “我想去。”何臻扬咬着重音,一字一顿,“我现在想带你去。” 江逾说:“那就……” “哥等会有其他安排吗?”何臻扬再一次打断江逾,问道,“如果没有的话,可不可以把时间留给我?” “如果哥不想和我去,那么哥在顾虑些什么?” “我的工作室离这里不远,也不会耽误哥多少时间,哥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一句接着一句,何臻扬已经有了些无理取闹的意味,缠着江逾逼他给出自己满意的答案。 “我们现在就去。”江逾温声安抚着,“让我好好参观一下你的地盘。” 何臻扬把嘴唇抿成一条紧闭的直线,刚才机关枪似的输出,现在却变得一言不发。 “专心开车。”江逾提醒道,“前面要转弯,记得提前变道。” 何臻扬的工作室在江逾附近的科技园区,单独租了一幢只有三层的写字楼。这一片全是各大小传媒公司和艺人工作室,工作室选在这里极为合适。 工作室里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两个人的空间略显寂静。何臻扬自己拿了瓶冰镇饮料,又在墙角的纸箱里给江逾拿了瓶矿泉水。 “没有烧水,哥先将就一下吧。”何臻扬把瓶盖拧开后递给江逾,“哥要是不喝也没事,放着就好。” 江逾直接喝了一口,“我没这么娇气的。” 何臻扬把喝完的饮料瓶向垃圾桶投去,易拉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入垃圾桶中发出沉闷的响声。 “工作室不是很大,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何臻扬说这话的潦草程度仿佛刚才竭力请求的人不是他一样,“一楼办公,二楼搭了个简易的录音棚,三楼更没有什么了。” 江逾环视了一圈,问道:“装修得很漂亮,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何臻扬说:“不是。” 江逾的笑容僵了一下,“你的座位在哪里?” “我没有固定的位置。”何臻扬两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地答道,“我不常来工作室,来了也是去楼上呆着。” 江逾顺势提道:“我可以上楼看看吗?” 何臻扬站在原地,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录音棚有点乱,而且没有公司的好,算了吧。” 江逾连吃几回闭门羹,没有再说话。工作室里没了声音,本就活跃得牵强的气氛变得尴尬。 何臻扬两腿交叉靠在办公桌边,低头摆弄着桌上的乐高。他把模型拆得七零八落后又组装好,再拆分、再组装,不厌其烦。 何臻扬玩得漫不经心,垂着眼睛神色恹恹,周身透露着冷淡的气息。 江逾很少见到何臻扬安静下来的样子,更是从来没见过何臻扬的这副模样。 像是换了个人,又觉得这种气质出现在何臻扬身上并不违和,他本就该有这样的一面。 见何臻扬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江逾不便出声打扰,站在不远处看着何臻扬咬着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乐高零件。 何臻扬并不投入,与其说是在玩,倒不如说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却把这段令人难耐的沉默磨得越来越长。 “啪嗒”一声,是零件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但何臻扬只是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零件,并没有弯腰去捡。 江逾走过去,捡起来递给何臻扬,“地上有灰,我帮你拿纸巾擦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何臻扬迅速直起身,一手扶着江逾的腰把他调了个方向压在桌上,另一手撑在桌边,把江逾锢在自己的臂弯里。 乐高早已不知道被何臻扬丢到了哪去,何臻扬脸上漠然的神色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像要把人吞噬的阴沉。 他撩起眼皮,沉声道:“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何臻扬长得高,骨架也比江逾大一圈,不同于下午小打小闹的撩拨,此时江逾只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定了定神,说:“抱歉。” “为什么抱歉?是因为你让我干等了你三四个小时,还是因为你连问都没问我就自以为是地回家了?” 江逾心头一颤,无法回应何臻扬。 何臻扬卡住江逾的下巴,逼迫江逾看向自己:“逾哥,说话。” 江逾抿了抿唇:“我……” 江逾的侧脸上已经印下了何臻扬掐出来的红痕,但何臻扬像看不到似的,疯了一样地想把江逾紧紧攥在自己手里,“哥不说,那我只能自己猜测了。” 他离江逾更近了,压得江逾不断后仰,背部贴到桌面上,头发散乱成一片。 何臻扬心里倏地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甚至无不恶劣地笑了笑,“我猜,哥是觉得我玩心大,记不住事,在没看到我时甚至还觉得挺合理,认为放人鸽子是我这个年龄会做出来的事情,对吗?” 江逾承认,何臻扬说的都是他当时想的。 “我说得对不对?”何臻扬的声音有些哑,“嗯,逾哥?” 江逾轻声说:“对。” “你把我当什么了,逾哥?”何臻扬问,“是你消遣的工具,还是任你观赏的花瓶?” 江逾摇摇头,“都不是。” “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不抱有信任呢?”何臻扬耷拉着眉眼,“哥,我二十三了,都已经过法定婚龄了,我是一个有足够能力的成年人,不是遇事就跑的小屁孩。” 江逾侧头避开何臻扬直白的视线,轻声说:“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得欠妥。” “我知道我和你年龄差距很大,我想的和你想的不一样。”何臻扬越说声音越低,“可是我也想让你在有需要的时候能想起我,而不是一味地依靠你。” 江逾叹了口气,没有否认何臻扬的话。 何臻扬盯了江逾一会,眼睛开始发涩。 “哥。”他嗫嚅着喊了一声,“我想抱抱你。” 回应他的是江逾上前一步的动作和环上自己脖子的手。 何臻扬搂住江逾的腰,又将江逾重新抵回了桌边。江逾还未来得及让他收力,就听到了何臻扬的呜咽。 何臻扬只哭却不说话,一声接一声地吸着鼻子,眼泪滑入江逾的衬衫中,湿湿凉凉的。 他的身体也在不断颤动,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江逾身上。江逾踉跄了一下,差点向桌上仰去。 何臻扬哭得我见犹怜,江逾看不到何臻扬的脸,只好轻柔地拍着何臻扬的后背,安慰道:“对不起啊臻扬,是哥不好,别哭了,嗯?” 何臻扬把头埋在江逾的发间,下巴戳在江逾的肩头,一下下地点着,伴随着抽抽搭搭的哭声。 “臻扬,你听我说。”江逾能够感觉到何臻扬的心烦意乱,顿了顿,“我总是拿我自己的标准去审视你,理所当然地认为你该这样或不该这样。下午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个例,我很感谢你今天指出来我的错误,并且能够和我坦然相对。” 何臻扬的抽泣声小了很多。 工作室的灯光为了显得温馨和护眼,特意选择用了偏黄的色调。暖黄的光线化不开何臻扬身上的锐利,却显得江逾更加温和。 何臻扬心想,这真不公平。 明明江逾才是最心狠不过的那一个,凭什么倒显得自己像个凶神恶煞的反派。 他很快又想通了。 就凭自己舍不得把怒意倾倒给江逾,就凭自己连看一眼江逾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把什么艺术品给碰碎了。 要怪就怪自己不争气,怪不得江逾一丝一毫。 “哥先回去吧。”何臻扬心里还是压着火,先一步松开江逾,“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逾没想到何臻扬的逐客令下得这样迅速草率,向他确认是否真的要自己离开,得到肯定的答案。 何臻扬大概是哭累了,脸上没精打采的,说:“哥放心,我不会想不开或是什么的,我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 江逾用指腹把何臻扬的眼泪擦干净,说:“那我走了,随时联系。” 何臻扬点点头,没有送他,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 江逾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给何臻扬带上门。门落锁的同时,他听到门内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 ---- 何臻扬:没想到吧,我会哭
第19章 和他回家 夜色笼罩,男人躲在路边草丛中,借着黑暗的遮掩肆意做出不入流的行为。 不远处的建筑内,即使拉着厚重的窗帘,依旧有一处不小的缝隙被粗心地落下。男人心道一声天助我也,转动着调焦环透过缝隙窥探里面的情景。 他无不激动地想,今晚的任务超额完成,回去后既可以拿到奖金又可以在网上搅起一场腥风血雨,简直是一石二鸟,再好不过。 正当他捧着他的宝贝摄像机洋洋自得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带着寒意的声音。 “删掉。” 男人猝然回头,就见刚才取景框里的另一位主角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画面里缱绻旖旎的神色早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清隽冷冽的面庞和毫无温度的命令。 “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吗?”江逾抬高音量,“把你刚才拍的东西删掉,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你就是何臻扬的姘头?”男人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居然是个带把的,真恶心。” “是不是、恶不恶心,轮不到你来评判。”江逾声线平静,嘲弄道,“你算什么东西?” 江逾久居高位,不刻意掩饰的时候锋芒毕露,目光自上而下俯视着男人,带着检查牲口般的鄙夷和轻蔑。 男人实打实地被激起了怒火,恶狠狠地挑衅道:“他弄得你爽不爽?不过看来何臻扬不行啊,我还以为就你这身板,至少得晕个一晚上,第二天都不一定下得了床。” 他说着,黏腻的视线紧紧扒在江逾身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我知道何臻扬为什么看上你了。”男人眯起三角眼,啧啧两声,“确实是个马蚤货。”
91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